陆涛听到摊贩的回应,打开谢朝雨塞给自己的信封,发现里面除了自己早上给谢辅臣的一万块钱,另外还有两三千左右的现金,继续问道:“这几天,老谢来过这边吗?”
“早些日子来过一次,爷俩吵得特别凶,后来老谢见他女儿情绪太激动,所以就走了,再之后,就没见他来过了!”
摊贩接过陆涛的烟,有些同情的说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小谢的想法,当年他们家是我们那一片过得最好的,老谢在国企当领导,他老婆也是个天之骄女,但是自从老谢入狱,这一家子就什么都没了!我听说小谢跳楼之后,她母亲到处借钱都借不到,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把她的病给耽误了,让孩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陆涛递过打火机,帮对方把烟点燃,继续问道:“你刚刚说,谢朝雨结婚了,她丈夫在什么地方工作,你知道吗?”
摊贩指向了旁边的街道:“你顺着这条街一直走,能看见一个百顺园家宴楼,她爱人叫陶大喜,在那当厨师!”
“多谢!”
陆涛问出位置,随后便回到了车里,对小威说道:“掉头往回开,找一个叫百顺园的饭店,老谢的女婿在那工作。”
张锡年问道:“我看你刚刚跟那女的接触得并不愉快,她是老谢的女儿?”
“我现在应该猜到,老谢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了。”
陆涛叹了口气:“他是贫苦出身,但勤奋好学,也算天之骄子,但后来的遭遇,却又彻底改写了人生!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毁了,老婆不见他,女儿不认他,日子还过得这么苦!这种滋味,我当初也尝过,老谢不跟我走,不是因为他不想改变人生,而是在赎罪!”
张锡岁无语的说道:“话是这么说,可也没有这么赎罪的吧?自己在外面欠了一**高利贷,就靠坑蒙拐骗活着,这叫什么事啊!”
陆涛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街边斑驳的墙面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钻了牛角尖的人,哪还顾得上什么对错!他当年在国企当领导,想必也是体面惯了,一朝入狱,从云端跌进泥里,心里的坎儿哪那么容易过去。”
小威握着方向盘,忍不住插了句嘴:“可再怎么钻牛角尖,也不能坑蒙拐骗啊,还欠了高利贷,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陆涛轻轻摇头:“咱们都没尝过那种从巅峰跌落的滋味,自然也无法理解老谢的想法!他或许觉得,自己已经没脸面对妻女,只能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方式活着,而且他到处坑蒙拐骗,也是为了给外孙女治病!估计也是出狱后,被家里的变故刺激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不就活废了吗?”
张锡年撇嘴道:“他一躲再躲,摆明了就是不想跟你走,咱们再去找他女婿,有意义吗?”
“当初在监狱里,我得罪了狱霸,对方想要废了我,那次如果不是老谢冒险给我提醒,恐怕我现在身上也得少点零件!人各有志,老谢不愿跟我走,我也不能强求,但既然来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能帮一把,就帮他一把吧!”
陆涛狱霸,便沉默下去,感受到谢辅臣如今的生活状态,又不觉间想起了自己当年蹬三轮时,那段无助的时光。
车子缓缓掉头,顺着来时的路往回开。
街道两旁的摊贩渐渐多了起来,吆喝声、自行车铃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可这热闹的景象,却没能驱散车厢里凝重的氛围。
小威开着车,忽然说道:“陆哥,前面就快到百顺园家宴楼了,要不要我进去把陶大喜叫出来?”
“不用,你们在外面等,这种事人多了不合适!”
陆涛摆摆手,转头看向了张锡岁:“在包里拿三十万现金出来!”
车子停在百顺园家宴楼门口,这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饭店,门头上的招牌漆皮有些脱落,门口挂着红灯笼,倒是透着几分喜庆。
一大早的这个时间,返点还没营业,大厅里只有几个服务生和服务员在搞卫生。
陆涛挎着单肩包下车,见一名服务生拎着水桶出门,上前拦住了他:“小兄弟,问你个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陶大喜的厨师?”
“有这个人,但他不是厨师,是切墩的!”
服务生点了下头:“你找他有事?”
“我是他的亲戚。”
陆涛掏出一百块钱,塞进了服务生的口袋里,指着饭店旁边的巷子说道:“麻烦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有人找他,我在那边等!”
“好嘞,你稍等!”
服务生收下陆涛的钱,连脏水都没倒,把桶往门口一放,扭头就跑回了饭店里。
三分钟后,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子走出饭店,向着旁边的小巷走去,此人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几分憨厚,看起来不像是个有城府的人,在下台阶的时候,由于裤腿上抬,还能让人很清楚的看到,他的双腿都是假肢。
陆涛站在巷口,看见这名男子,主动走上前去:“你好,你就是陶大喜吧?”
“我手脏,就不握手了。”
陶大喜比划了一下满是油渍的手掌,好奇的看着陆涛:“你找我有事?”
陆涛递过去了一支烟:“你好,我叫陆涛,是谢辅臣曾经的下属。”
听到谢辅臣的名字,陶大喜愣了一下,但明显没有谢朝雨那么厌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当初老谢在位的时候,对我很照顾,如今他出狱了,我想报答他!”
陆涛脸上挂着微笑:“我刚刚去找过你妻子,但他对我很抵触。”
“这件事,你不该对我说。”
陶大喜很有礼貌的回绝道:“我们家的事,都是我老婆说的算,她跟她父亲的恩怨,我一个外人插不上嘴,但不想参与,所以这些事情,你不该跟我说!”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讨论谢家母女的恩怨。”
陆涛摇了摇头:“但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能对自己的孩子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