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止淮低头继续看公文。
忙着忙着,天色就慢慢黑下来了。
田总管小心翼翼走进来:“殿下,在书房布膳吗?”
萧止淮握紧了毛笔,抬眼道:“落月阁可有差人来问?”
田总管摇了摇头。
“那布膳吧。”
萧止淮一个人坐在空大的餐桌边,食之无味,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他起身,“孤走一走,散散心。”
虽已过了年关,但燕京的冬天得到至少二月底。
这会北风呼啸着吹来,走在东宫外头的长廊上,浑身感觉冷飕飕。
田总管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
殿下这哪里是要走走散散心,分明是,想去落月阁。
也不知,殿下和宁良媛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前阵子还好好的。
宁良媛也是,服个软,讨个饶,给殿下一个台阶下,不就又复宠了么?
这两人也不知闹什么。
走着走着,就到了落月阁门口。
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院子里头只亮了两盏灯笼,屋子窗户映出一个人影,正坐在榻上,似乎在看书,宫婢站在她身后,为她绞干头发。
屋里岁月静好。
而外头夜风阵阵,彻骨寒。
田总管小心开口:“殿下,进去吗?”
萧止淮刚要迈步往里走。
一个宫婢突然急匆匆从外头跑来:“殿下,不好了,静承徽腹痛出血,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还请殿下去看一眼……”
萧止淮眉目一沉。
他确实不希望旁人生孩子。
但,若有人在他东宫,残害他的子嗣,这样的事,更不能忍。
他脚步一转,跟着去了静梅所在的院落。
静梅躺在床上,疼的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她捂着腹部,语无伦次:“殿下,是有人要害妾身,有人容不下妾身肚子里的胎儿,求殿下为妾身做主啊……”
萧止淮看向太医。
“回殿下,静承徽是吃多了八宝饭,其中含有大量糯食,难以消化,导致积食,是以剧烈腹痛。”太医拱手道,“另外静承徽情绪压力过大,身子难以承受,才会有落红的症状,微臣再开些安胎静神之药。”
“不,太医也被人买通了……”静梅虚弱的摇头,“他是要开药堕掉妾身的胎儿,殿下救救妾身!”
太医吓得浑身发软跪在了地上:“殿下,微臣三代御医,忠心天地可鉴,绝不可能被人收买,若殿下信不过微臣,可召旁的御医前来一同看诊开药。”
萧止淮看向静梅:“你是说何人要害你?”
“是太子妃,一定是太子妃!”静梅开口,“太子妃容不下妾身的胎儿,让人堕掉,太子殿下救救孩子!”
萧止淮面容平静:“证据呢?”
“证据……”静梅眼中满是惊恐,“太子妃以前就……”
话说到一半,仿佛被掐住了喉咙。
她的神志突然回归了。
她意识到,若说出当年宁知晚死亡的真相,那么,她不仅保不住腹中孩子,她自己也得死!
“以前怎么?”
萧止淮追问。
“没、没有……”静梅抱住了头,“是、是妾身太害怕了,产生了幻觉。”
萧止淮起身走到外头,交代道:“静承徽神志不清,你们仔细伺候着,有任何异常,及时禀报给孤。”
他一走,静梅就慢慢冷静下来了。
同时,她懊恼到了极点。
这是她成为承徽以来,殿下第一回来她的住处,她居然莫名其妙发疯,把殿下给吓走了。
谢侧妃主动去书房送吃食。
静梅用腹中胎儿叫去太子。
紧接着,余奉仪在太子路过的路上赏花。
赵如雨也坐不住了,拎着大补汤去找萧止淮,却扑了个空。
原来太子被派去冀州治理流民了。
花样百出的众女,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宁喜儿天天在屋子里看书抚琴,慢慢调整好了心态。
早间去葳蕤殿请安。
看到宁孟薇坐在主位上,被一种由内散发出来的喜悦笼罩着。
她思索着,难道宁家发生了喜事?
应当没什么喜事。
宁夫人孟玉琳重病许久了。
宁望川膝下没了男丁,遭人耻笑。
“各位妹妹坐。”宁孟薇声音很温和,“昨儿本宫听柳嬷嬷说起,才知道明日竟然是宁良媛的生辰,不知宁良媛打算如何过?”
宁喜儿起身:“妾身向来不过生辰,劳太子妃惦记了。”
“从前不过,那从这回开始就得过了。”宁孟薇笑着开口,“咱们姐妹不如凑份子,一人出点银子,给宁良媛办个生辰宴?”
赵如雨皱起眉:“她办生辰,怎的还要我们凑份子,过不起可以不过。”
“赵姐姐所言极是。”宁喜儿不知宁孟薇在打什么主意,自然是得拒绝,“妾身谢过太子妃好意了。”
“这不是本宫的意思。”宁孟薇脸上笑容消失,“若非云州云野求到本宫这里来,你以为,本宫会费心办这等事么?”
宁喜儿微微惊讶。
这竟是小州小野的主意?
正想着。
两个孩子就从门口迈进来了。
见到两个小身影,宁孟薇的面容沉了又沉。
自打这两个孽种知道她并非他们亲生母亲后,就再也,没踏足过葳蕤殿。
如今,为了宁喜儿,竟然主动来了。
她养了他们四年,真是白养了一场!
萧云野嘻嘻笑:“喜儿姨姨,明天就是你十八岁生辰,我和大哥早就跟国子监先生请好假了,陪你一起过。”
萧云州唇瓣弯出笑容:“喜儿姨姨放心,我会把落下的功课补上。”
宁孟薇嘴角艰难牵出一个笑:“难得云州云野这般懂事,宁良媛这是要寒了两个孩子的心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宁喜儿只能笑着应下:“那就依太子妃所言。”
宁孟薇抬手:“既然是本宫提议,那就本宫拿个一百两吧。”
赵如雨撇撇嘴:“我穷,拿十两。”
其余几人,各拿了十两银子左右不等。
宁喜儿也没推辞。
因为她才是真的穷。
一百多两银子,足够办一场不错的小宴了。
将单子列好,交给田总管,田总管再去和各处采买交接。
宁喜儿打算办个烤鹿宴,再买点儿果酒,备一些点心,就足够东宫几个女子享用了。
第二天中午,各院的人先后到了落月阁。
“没想到宁良媛还挺有心,居然买了小鹿吃烤肉。”赵如雨拎起酒壶闻了闻,“酒也不错,看来今儿有口福了。”
在后宫吃一顿烤肉宴很难,她确实有几分欣喜。
她都这般期待,更别说其余几位女子了。
不过静梅怀着孕,给是给了份子钱,但并未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