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话,无非就是让萧洹单独前去。
若他发现萧洹多带一人上山,休怪他对林知意下手。
信上连个落款名字都没有。
可老堂主听见萧洹刚才那样问话,已猜到了几分:“是……是大公子?”
“是他。”萧洹面色沉沉,“他知道我认得他的字迹,故而连名字都没留。”
邱十三惊讶:“大公子腿脚不方便,如何能把人劫走?他又如何出的城?”
萧洹将信笺随手一放,声音凛冽,“看来他这两年在外头并没有闲着。”
不必去桃溪馆搜查,想必那儿不仅有密室,还有出城的暗道。
南非尘那晚行刺很是清楚燕王府的院子方位,想来亦是与萧洵脱不开干系。
他下令开城,同时要去准备上山的事宜。
“世子!”老堂主直接跪下了,他年迈的背脊想要挺直,却已是不能够,他佝偻着身躯,颤声道,“萧洵这是记恨你抢走了他的世子之位想要报仇,这分明是个陷阱,世子不可去啊!”
他知道世子为了林知意的安危,定会选择一个人带着燕王妃上山。
如此危险,怎可了得。
“老堂主,我说了,我自有分寸。”萧洹整理了一下袖套。
他直接越过老堂主,没有半分迟疑往外走去。
老堂主闭了闭眼睛,接连叹气,面容枯槁,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燕王妃一直被看管起来。
骤然有人进来替她梳洗更衣,换上轻便的衣裙,她心里一直发颤,可怎么问话,都没人回应一句,她问得口水都干了,最后只能闭嘴。
待她被领上马车,见到萧洹,她的心咯噔一跳,讨好的干笑一声,“洹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便知道。”萧洹容颜依旧,只是气色着实一般,这使得他一双丹凤眼看起来更加阴沉可怕。
燕王妃心中惊恐,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可她发现马车是要出城,她就坐不住了,“怎么出城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洹担忧着林知意的身子,听见燕王妃的聒噪声,面色更加不好:“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燕王妃顿时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从京城到栖霞山,马车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到达之时,天色都暗下来了。
除了车夫,后头还跟着邱十三一队暗卫,有十数人之多。
只不过山脚下有个汉子看到他们,便上前问道:“可是燕王妃和萧世子?”
“正是。”萧洹答道。
“我家主人只让你们二人上山,其余人等就在山下等着,但凡你的部下敢上山一步,我家主人必不会对林姑娘心慈手软,还请谨记。”汉子见萧洹答应了,指了指上山的路,“你们一直顺着石梯往上走就能看到山庄了。”
燕王妃这会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林知意那小蹄子被抓了,萧洹是来救人的。
她险些气疯了,道:“林知意被抓,为何要带我去?我笨手笨脚的,肯定会给你添麻烦。”
萧洹该不会是拿她去交换吧?
要命了,她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子。
萧洹白了她一眼:“是你儿子请的你,并不是我想带着你上山。”
燕王妃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萧洹已催促她上山。
燕王妃在他的注视下,不敢违抗,只能提着裙子一步一步走上山。
可她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是过着好日子的,像登山这种事儿,平时都是别人抬着她上去的,现在她不过是走了小半段,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眼见戌时快到了,萧洹无法之下,抓住她的手,用云影步走完了石梯。
红叶山庄就在半山腰,门前挂着两个精致灯笼,在山间显得诡异。
此刻大门敞开,等着贵客。
燕王妃心里发毛,不肯挪动脚步,却还是被萧洹拽了进去。
可一进去,就发现了园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木笼子。
里头关着一人。
她面容姣好精致,神志似是有些混沌,正费力的一点一点的睁着眼睛。
萧洹一眼把人认出来,“昭昭!”
他欲要掠身过去。
却不想铁笼子底下有机关,响起了铁链哗啦啦的声音,木笼子迅速的往下沉。
底下随即响起了狼嚎声。
萧洹脚步一顿,木笼子才没继续下沉。
“三弟。”萧洵就坐在前方的高台上,他没再操控机关,一身衣袍迎风飘扬,“你还是这般聪明,知道自己只要停下来,我就不会让笼子沉下去。底下的地牢里养着好些狼,它们饿了很多天,牙口又锋利,只要五妹妹一沉下去,它们肯定能迅速咬碎这些木头,把五妹妹啃个干净。”
山间阵阵冷风吹来。
林知意身上的药效总算散得差不多了,她神志逐渐清醒,看到萧洹站在夜色中的身影,不由得愣了愣。
他怎么带着燕王妃孤身前来了?
萧洹见她身上没有伤口,松了口气,道:“昭昭,你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林知意闻言,心里有满满的难受,五脏六腑似乎都要扭曲起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道:“萧洹,我已流产,我的命也不需要你救,你且走吧。”
她不喜欢萧洹的专制,更不喜欢他的不尊重,如今又有父亲的死横在他们中间,她就算是死,也不想再欠他的情。
萧洹紧握着拳头,她所说的这一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反复荡漾。
越来越响。
似乎是要震碎他的脑子。
痛苦一阵阵袭来,连带着心脏也在痉挛,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难以压制住情绪,真气自然也就乱了,体内的毒再次引发。
噗——
他呕了一口浊血。
幸亏他迅速调整了气息,把毒压了下去,视力虽是有损,却没像之前那样直接陷入黑暗。
只是他抬眸,看见林知意神色淡然,没有半点紧张和担忧,他勾着沾血的唇笑了笑。
残忍,阴鸷,又偏执。
“昭昭,你是我的妻。”
“无论有没有孩子,你都是。”
她不再紧张他了也无妨。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