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萧玉芙面色煞白。
再看永明帝那一张脸尽是怒气,她这会才后知后觉般的颤栗起来。
“不……不会的。”她声音颤抖,“陛下不是赏封了一个副帅吗?”
有她父王在,那个副帅永远都不能完全掌控镇北军。
“蠢妇!”晋王又是打了她一巴掌,仍是不能泄愤,“父皇一向重用燕王,怎会让你对燕王下手!燕王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燕王骤然身死,那些镇北军怎会听副帅的,更会觉得朝廷卸磨杀驴。
所以他父皇才让燕王带着副帅一同去北境,慢慢接管镇北军的兵权。
燕王肯答应,一是为了女儿的侧妃之位,二是他知道自己确实该退了,不该再揽着兵权。
萧玉芙被打懵了,哭哭啼啼,“他只在乎林知意,哪里当我是亲生女儿了?我的额头伤了,他明明能去太医院求一瓶紫雪膏,可他偏偏诸多借口,说太医院没这个药了。他这个父亲做成这样,我怕什么天打雷劈!”
说着说着,她摸了摸用头发遮掩的额头伤疤,满腔愤恨。
永明帝声音沉沉:“这紫雪膏用的是皇家秘方,材料昂贵不说,还非常稀罕,太医院确实是没了。”
萧玉芙依旧没有多少的愧疚之心。
她泪眼朦胧的朝着萧洹看去,“三哥,我们是嫡亲兄妹啊,你要救救我……”
萧洹居高临下的睥睨:“从进来到现在,你没有问过一句父王现下如何了。”
萧玉芙眼睛一亮,“那……那父王还没死?父王呢?我即刻就向他磕头谢罪,父王他肯定会原谅我的。”
晋王没好气的瞪了瞪她。
他父皇都亲自出宫来这医馆了,燕王不见得没事。
事已至此,他拱手说道:“父皇,萧氏乃儿臣侧妃,儿臣看管教导不严,儿臣有罪,还请父皇降罪!但萧氏愚蠢歹毒,忤逆不孝,儿臣求父皇赐她一死!”
萧玉芙愣了愣,浑身冰凉:“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不帮我求情就算了,怎的还落井下石!”
晋王却说:“你只是个侧妃!”
他们哪里是夫妻了。
她把他害惨了,他还没跟她计较呢。
永明帝微眯眼睛,确实是起了杀心,但他随即一想,便说:“霖安,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此事应该是越国细作谋划的,臣提议,先把人带回去黑龙司审查清楚。”萧洹说道,“她的生死,待父王醒来再行决断吧。”
毕竟他是个假的,总不好替燕王做决定。
萧玉芙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她今晚不死,她还有翻身的机会。
永明帝微微颔首,随后却是神色一变,眸光阴冷盯着萧洹:“你身为黑龙司指挥使,先前杀了南非尘,朕已保你一次,如今你却还是让越国细作在京城为非作歹,害我大雍臣子,萧洹,你可知罪?!”
既然萧洹都派人假扮燕王北上稳住军心了,那他何不借着此次机会让副帅完全掌控了镇北军。
萧玉芙虽是遭越国奸细利用,可也确确实实帮了他一个大忙。
若镇北军真的守不住北境,他就将萧洹交出去,再与越国和凉国议和谈判,总能保住大雍的基业。
造成这一切的是萧洹,百姓和臣子怪不到他头上来。
晋王和萧玉芙皆是一愣,没想到永明帝会忽然转了矛头,指向萧洹。
反应过来后,晋王心底一阵暗喜。
看来萧洹多次办事不力,还带了林知意出宫,已经彻底惹恼了永明帝。
嘿嘿,萧洹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谁知萧洹依旧站在那儿,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似是没有听到永明帝的话一般。
永明帝见他可如此淡定,眼底亦是掠过一抹不可置信,“大胆萧洹!还不跪下!”
一声怒喊,外头的羽林卫听到声音,即刻就冲了进来。
老堂主等人面色一变。
林知意所站的地方,正好就看到萧洹的神色。
他从容,不屑,阴冷,且不羁。
羽林卫进来之时,永明帝也正好看到店外站着一列一列的黑龙卫,他们将宫人们格挡在外,手搭在了自己的兵器上。
似乎只要他们的主子一发话,这儿就能爆发一场厮杀。
永明帝呼吸一滞:“霖安,你……你忘了你的身子……”
萧洹掌控黑龙司两年多,这是把这股势力完全据为己有了?
他后悔不已,心想着自己今晚怎么如此大意,只带着这么少的羽林卫出宫。
“臣记得。”萧洹这会才开口,“所以臣就不护送陛下回宫了,还请陛下别怪罪。”
永明帝咽了咽口水,面色阴沉发黑,但心里却暗暗地松了口气。
他冷声下令:“摆驾回宫!”
“儿臣护送父皇回宫!”晋王颤颤巍巍的跟上。
永明帝正嫌着火气没处发,一脚踹在晋王身上,“给朕滚!”
他上了皇家车撵,羽林卫和宫人急急忙忙跟着离去。
晋王一身污迹,狼狈不堪,在此时不得不对萧洹笑意吟吟:“萧世子,那本王回府了?”
萧洹倒没为难他,让黑龙卫把人送回去,顺道查一查晋王府里头的人。
萧玉芙也被黑龙卫押走。
宝芝堂在短短时间内,恢复了寂静。
萧洹打发了林知意去照看燕王,随后就和老堂主、慕时到了另一间厢房。
茶香袅袅。
他的面容被雾气模糊了几分。
老堂主沉声道:“世子刚才就该动手,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萧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证据和人证尚未整齐,边境又起战事,京城里不适宜在这个时候再起事端。”
慕时点点头:“师父,世子言之有理。京城一乱,边境的将士岂不是要断了军饷?到时候苦的就是百姓。我们是想翻案报仇,却也不能置百姓于不顾。”
他深深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虽说萧洹性子阴鸷,手段狠厉,但他与景淳太子一样,所作所为不是为一己私欲,而是为社稷和百姓。
大雍若是没了,他们翻案又有何用。
老堂主叹了一声:“燕王遭受暗算,确实是影响了整个计划。”
可从今晚开始,世子和陛下在暗地里就算是撕破脸了。
不过看着萧洹那依旧淡定的模样,他也就没有任何的担忧了。
这会儿,常衡敲门进来,他神色匆匆,附在萧洹耳边不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竟令一直气定神闲的萧洹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