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轻飘飘的落到了苏琴的耳朵里，她刚踏上两层台阶，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刚才还不确定这是不是程敬华，现在听见他的这句话总算确定了，并且也知道施悦生的应该是女儿。
不然他不会说出这种话。
果然是重男轻女。
若是施悦听见了，心里该是多么的难过啊。
苏琴不由得想到当年她生孩子的时候，荣娟来到病房看望，在看见是个女孩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样子。
消失的速度让苏琴终身难忘。
原来真的会在生孩子的时候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现在，施悦还躺在病床上，孩子的爷爷竟然在楼下抽烟并说出这样令人心寒的话。
那么一会儿他再回去后，会不会抱孩子？
身上沾着的烟味，对新生儿的影响，他是否考虑过？
苏琴身为一个外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隐隐的升腾出一股怒意。
难以想象施悦知道后又是什么样的反应。
“苏苏姐？”杨思怡走到前面见苏琴没跟上，转过身叫她，“怎么了？”
苏琴连忙跟上去，“没什么，我在想有没有东西落下的。”
“我已经检查过了，都带着了。”
杨思怡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
苏琴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强行扬起笑脸进了电梯。
施悦刚生完孩子正是激素水平下降的时候，而且身体又虚弱，这些事肯定不能让她知道。
病房靠近护士站，是一个VIP单间，有独立的小客厅。
客厅里放着很多东西，还有施悦的父母也来了。
因为是晚上生产，苏琴和杨思怡是第一批来探望的朋友。
“叔叔阿姨。”苏琴和施悦父母也认识很多年了，熟悉的打招呼，并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
“琴琴来了啊。”
施悦妈妈招呼她和杨思怡坐下，“还带这么多东西来，真是破费了。”
“应该的。”
苏琴朝着里面的房门看了眼，没听见什么动静，悄声问：“悦悦状态怎么样？顺产还是剖啊？”
“顺产。”施悦妈妈说，“从昨天凌晨开始肚子就痛，一直到今早挂了催产素才进的产房……”
算起来是疼了一天一夜之后才生的。
施悦妈妈提前一周过来陪同，住院后她也一直在施悦身边，对她的情况很清楚。
本来施悦妈**情绪已经平复，再次说起女儿生产的经历，她的眼眶又开始发红，眼泪都要出来了。
见状，苏琴连忙抽了纸巾给她，“阿姨您别难过，母女平安就是喜事。”
施悦妈妈抽泣着点了点头。
里屋估计是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传来施悦轻微的声音：“妈，是小琴来了吗？”
苏琴和杨思怡走到门口问：“方便进来吗？”
房门打开，程胜杰站在门口。
“恭喜啊老程。”苏琴端详着他的脸，神情淡定，却还是能在眼中看出一丝的喜悦，但不多，“以后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谢谢。”
程胜杰识趣的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
施悦看见她们想要坐起来，但身体还有些虚弱，以及伤口没恢复，只能勉强抬起头。
苏琴赶紧走过去将她按下，“你就踏实躺着别折腾了。”
“我看到你们来我高兴嘛。”施悦的脸色略有些苍白。
旁边小小的婴儿床上，眉眼清秀的小婴儿闭着眼睛睡的正香甜，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说话声受到影响。
但苏琴和杨思怡还是压低了声音。
“悦悦姐，恭喜你啊。”杨思怡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这是给宝宝的见面礼。”
“还有我的。”
施悦没和她们客气，“那就替宝宝收下啦。”
杨思怡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婴儿，感觉很新奇仔细认真的看着。
苏琴坐在床边，轻轻地握住施悦的手，“生孩子辛苦了。”
原本施悦还没觉得怎样，可是苏琴的这句话一出口，她瞬间觉得有千百倍的委屈和心酸，鼻头一酸，眼眶里瞬间充盈着泪光，声音哽咽的说：“何止是辛苦啊，简直痛死了！”
“好啦好啦，不哭啊。”
苏琴能明白她的感受，激素下降后情绪波动大是很正常的现象，她轻声安慰着，“等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宫缩真踏马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施悦忍不住爆粗口。
哪怕是有人类之光的无痛，那也要在有稳定宫缩后才能使用，在那之前只能硬抗。
生之前，施悦听监测胎心的护士说，就比来大姨**疼稍微疼一点，当时还在想她挺能吃痛的应该没问题。
可是等真的宫缩来了之后，她才觉得，大姨**疼算个屁啊！宫缩痛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
苏琴默默的听着她的吐槽，一边目光温柔的看向旁边的小婴儿。
杨思怡看了会儿后说：“悦悦姐，你竟然生了个人哎！太伟大了。”
“我也难以想象，我竟然生了个人。”
若不是伤口还隐隐的疼着，施悦到现在还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她好小啊。”杨思怡轻轻地在婴儿的脸上摸了一下，“真嫩哎。”
施悦噗嗤一声笑了，眼泪也收了回去，问她，“你知道她多少斤吗？”
“多少啊？”
“快到八斤了！”
杨思怡吸了一口凉气，“没看出来这么小小的婴儿竟然有八斤！”
施悦也没想到，这小孩竟然这么能吸收长那么胖。
施悦忽然叹了口气，感慨道：“生孩子真的太累了，我觉得这辈子就生一回足够了。”
她的话让苏琴不由得想到了楼下的那一幕……
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婆家，生一个女儿之后，真的能不用生二胎拼儿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