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青鸾也跟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姨娘,碧瑶也是因为担心您的身体,昨儿才没有唤醒您,您可千万不要责罚她,今儿早上大公子还吵嚷着要吃您亲手做的莲子羹和桂花糕呢?”
“小时候大公子每次生病,您都会亲自给大公子准备这些,大公子可高兴坏了,奴婢已经命底下的人备上了新鲜的食材,要不您等会给大公子做好送过去?”
云绾慢悠悠的喝着燕窝,神色冷淡道: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吃不惯就自己做,做不了,他不是还有一个心心念念比我这个亲娘还重要的湄娘吗?让她给他做去,我身子不太好,做不得这些粗活。”
青鸾和碧瑶神色略显诧异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看来主子是真的想开,不会跟从前一般为子女奔波操劳,忙来忙去。
对于子女的衣食住行也亲力亲为,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有好几次都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了,她们从旁劝诫了好几次,她都不听。
过了半晌后,底下的小厮进来禀告说,侯爷让她过去前院一趟。
碧瑶闻言,顿时面上一喜道:
“主子,奴婢这就将放在壁橱内的那件云雁织锦软纱的衣裳给您拿过来,还是今年开春新裁剪的衣裙。”
“上次您穿了这件衣裳,侯爷还夸了您一句,说是这艳丽的颜色跟您甚为相配,简直相得益彰。”
“对了,还有上次侯爷赏赐给您的如意簪子和梅花琉璃珠钗,奴婢也一并给您取回来,您上次惹得侯爷不快,彻夜离去。”
“侯爷已经连续好几日没来咱们院子了,您好好地借助此次机会给侯爷赔不是,说上几句暖心窝的话,指不定侯爷就不会跟您置气呢?”
云绾神色淡淡道:
“不必了,我身上这件衣裳挺好的,没必要刻意打扮。”
前世,她费尽心思地争宠上位,取悦讨好侯爷,无非就是担心因为她身份低**卑微。
若是不得宠的话,反而连累自己的一双子女也被人数落欺辱。
毕竟这侯府的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势利眼。
加上,轩儿天资愚钝,又在学业上偷懒,不思进取,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侯爷本来就偏爱嫡子瑾儿一些。
若是她再不努力争一争,恐怕轩儿越发遭人轻视怠慢,在侯府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可眼下既然一双儿女都是一团烂泥糊不上墙,这就罢了。
即便前世他们再不争气无用,她也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让他们扶摇而上,攀上了高枝,做了人上人。
可他们居然连弑母这般禽兽不如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般的黑心肝,她又何必费心劳神地为他们的前程筹谋铺路,该摆烂就摆烂,余生只想好好地为自己而活。
碧瑶和青鸾又意外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以前主子见侯爷那可是至少要耗费半个时辰左右精心梳妆打扮的。
还说女为悦己者容,只有讨得侯爷欢心,她才能长期以往地固宠。
看来主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性情大变。
碧瑶虽然心里头纳闷,还是垂着脑袋,跟在主子后面一块去了前院。
主子所住的芙蓉院,是整个侯府除了夫人的正院外,打造的最为奢华夺目的院子,处处都透露精雕细琢的精致和典雅。
因为主子喜欢芙蓉花,侯爷便命人在院子内种植了满是开的姹紫嫣红的芙蓉花,甚至亲自题名为“芙蓉院”。
这些年来,侯爷对于主子的宠爱,说是椒房独宠都不过分,更是如流水似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往芙蓉院内送。
芙蓉院离前院也是最近的,只要绕过两道曲折的复古红木游廊,耗费半盏茶的功夫,便可以抵达到了富丽堂皇的前院。
云绾伫立在门口等了片刻,待底下的下人进去容禀后,这才缓步走进了偌大华丽的屋子内。
此刻,傅璟怀正在眉目专注地低头处理桌案上推挤如山的满桌子公文。
云绾柔媚的身段朝着男子微微福了福,恭顺道:
“妾身给侯爷请安,侯爷万福金安!”
旋即,云绾盈盈地上前来,如往常一般轻轻地将衣袖挽起,露出半截莹白如玉的手腕,静静地在一旁,给侯爷研磨。
好似这一幕似乎发生了很多次一样,已经达成了多年来心照不宣的一种默契。
甚至只要侯爷一个眼神,云绾就能明白侯爷的意思。
这样长年累月推挤出来的契合,自然是旁人比不了的。
虽然侯爷这人性子阴晴不定,可毕竟云绾是身边侍奉他最久的人,多少还是能摸透几分的。
就像此刻,傅璟怀漆黑的眼眸,只要稍微往旁边瞟一眼。
云绾就能心领神会地赶紧地给男子换了笔墨,又重新递了新的卷宗过去。
之前倒是其他的女子也争着抢着要在旁边伺候侯爷笔墨,都不如云绾尽心,令他满意。
云绾知道侯爷在旁边处理公务的时候,向来一丝不苟,不喜欢人叨扰。
她便在旁边安静乖巧的服侍,屋子内静谧得宛如落针可闻。
云绾见侯爷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进了里间,给侯爷重新沏一壶清香四溢的碧螺春。
侯爷这人嘴巴极其刁钻挑剔,尤其对于茶水的火候和茶叶多少都要求精益求精。
当初为了泡一壶令侯爷满意的茶水。
云绾的手指都被滚烫的开水烫出了好多的血泡。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侯爷自从喝了她泡的茶后,再也喝不惯其他人泡的茶了。
毕竟对于争宠,这件事,云绾向来是打起十二倍的精神尽量地做得尽善尽美。
否则,她怎么会在花团锦簇的一茬又接着一茬开的娇媚夺目的花朵中,从而独树一帜,傲然不倒。
她要做就要做在侯爷心目之中最为独特的一人,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她的位置。
即便这些年来,侯爷偶尔会宠爱旁人,但是不管何时何地永远都会惦记着云绾。
虽然眼下云绾没了争宠的心思,但是这些事毕竟是做惯了很多年的,一时半会的还改不了。
此刻,傅璟怀捧着青花茶盏轻轻地啜了几口香茗,微微缓了缓略显疲倦的神色,这才拧眉问了一句道:
“轩儿身上的伤势如何呢?可好些呢?若不是那个混账东西说了一些大逆不道之话,昨儿我也不会冲动之下,对他大动干戈动了家法。”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神色略显凝重道:
“云绾,你不该如此纵容溺爱他,那孩子若是现在不加以管教约束,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这孩子小时候调皮捣蛋便罢了,没想到现在长大了依旧没有半点礼数和教养,简直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