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越绥的手完好如初,据她观察,最重的伤,无非就是签字敲键盘太多,腱鞘炎犯了。
其次,曲姜舒看起来柔弱,但她并不是恋爱脑。
她听到的版本中她为爱改变志愿,实际上她在留学归来之后,在自己的行业已经算是渐入佳境。
破绽百出的爱情故事,谁会真的相信。
只有一点,无法否认。
那就是曲姜舒和越绥真的在一起过。
这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温敛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只要做好分内的事,专注自己的生活,却还是无法控制的,一次次被越绥左右情绪和生活。
她只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在意。
可是想起刚才那一幕,她还是忍不住用力踢开脚边的矿泉水瓶。
下一秒,听见有人“哎哟”一声。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郑叔叔?”
温敛没想到意外和巧合会同时发生,踢中人正要道歉,抬头一看,竟然是郑菲的父亲,郑楼。
他戴着一副眼镜,黑背心套着衬衫,加上西装裤和黑皮鞋,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
郑楼手上拿着手提包,里面简单装了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家里谁生病了吗?你怎么会在医院?”
郑楼见到她也觉得惊讶,倒也没瞒着她:“你妈妈生病了,可能要住两天,我就回家里给她拿点衣服。”
温敛皱眉:“生病了?严重吗?”
吴婉月作为母亲不够称职,但是作为妻子,把一家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多少跟她身体康健,精力充沛,不无关系。
这样的人会生什么病?
郑楼支支吾吾地说:“医生说……是疲惫过度有关,需要住几天好好休息。”
温敛好笑。
亲生女儿不管不顾,为了自己的丈夫和继女累到住院。
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另一个家,还真是有些讽刺。
大概还是要点脸,郑楼没敢去看温敛的表情,只是问:“你妈妈就在二楼,你要去看看她吗?”
“她经常提起你,也是很想你的,只是担心打扰你工作,才没给你打电话……”
温敛不想再听这些长篇大论,直接打断:“我还有工作要忙,改天再来看她。”
“好、那你先忙你的。”
……
走出医院,已经来到下午六点。
她不想回家,正好工作群里有一些紧急的工作需要人来处理。
在加班和躺平之间她选了前者。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哪里有搞钱来的重要。
琐碎的事情很多,她又出差了半个月,堆积的材料和报表有不少都是需要一遍遍核对的。
这么一忙,就忙到了深夜十二点。
打车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路灯跟着脚步一盏盏被点亮,她揉了揉手腕,从电梯里走出来,一抬头,拉长的黑影从楼道里蔓延到她脚下。
猝不及防的,她的心率被吓的飚到140。
男人转动着轮椅回头,深邃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眯了眯眼睛:“我在这里等了你三个小时,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披着的外套下面是一套宽松的睡衣,看得出来,越绥应该是半夜从医院出来的。
温敛额角的青筋跳的厉害,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病人不在医院好好待着,大半夜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吓到别人怎么办?”
越绥语气淡淡的,有种恼人的松弛感:“没人陪我,闲得无聊就跑出来了。”
“况且,我不是什么地方都会去的人,就算真的有什么,被吓到的也只有你一个。”
他翘起嘴角,冷嘲热讽。
温敛:“……”
深呼吸,不生气,就当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用钥匙开门,换了脱鞋,把钥匙仍在茶几上,温敛把还没做完的策划案从公司带回来。
越绥控制着轮椅走进来,看见地上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没被收拾,他不悦地发问。
“这些东西为什么还没收拾?”
温敛**眉心:“那就要问你了,这些东西到底什么时候带走。”
“还有,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每天加班到十一点,哪有时间收拾,你要是嫌弃,现在就可以回去。”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
家里会变得这么乱,有他一份功劳。
“你刚刚去公司加班了。”越绥皱眉。
“不然呢?”
正要说什么,温敛冷眼看他:“别说我不想听的话,否则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医院。”
越绥也知道现在受制于人,识时务的没有说话。
“桌子上有水,渴了就自己倒,我先去洗澡。”
温敛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管他,扔下一句,就去了浴室。
越绥静了静,环视四周。
之前来的几次都闹的不欢而散,这是他第一次有时间打量她生活的地方。
房子面积一般,是个两居室。
她不喜欢繁琐又麻烦的小玩意,家具的布置简单精致,都是统一的风格。
家里最显眼的除了阳台上排排坐的多肉植物,放在落地窗前的浅米色懒人沙发配着一个茶色的小边几,上面还放着两本书,以及今天没喝完的水,看起来生活气息满满。
正前方是到顶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关于金融和投行的专业书。
除此之外,还有一格专门放置着各种美术和艺术鉴赏的书,以及一些专业奖杯。
往右看,过道的墙上框着一幅幅不同风格不同种类的简笔画,不规则的形状很有随意慵懒的感觉。
其中一幅画,用色大胆艳丽,像是泼上去的油画一般。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看起来混乱、黑暗、又有种诡异的色彩斑斓,像漩涡,又像空洞,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目光落在左下角,有个落笔签名:L。
这样大胆的创作风格,他忽然想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见。
这位L几年前似乎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只是后来因为抄袭而名声大跌,他偶然路过画廊,在见到那副画时,莫名被吸引,就买回了家。
他以为L已经在世界上销声匿迹,没想到温敛的家中还会有他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