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淮西捏着手机的手越发用力,几乎要捏碎屏幕。
他盯着短信末尾的那句‘谢谢你这几年的陪伴,让我灰暗的生活有了坚持下来的光亮’,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一直希望自己做到的,如今得到了方嘉熙的肯定,却一点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他调动了他父亲的人脉,把伦国机场几乎翻了个遍。
也没能找到方嘉熙的丁点消息。
她像是早就知道他不会听她的话放手。
他会尽可能的寻找她的踪迹,查出她的位置。
所以方嘉熙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隐匿了所有行踪。
井淮西甚至连方嘉熙现在在不在伦国都不清楚。
他等了两天,等到的就是‘还在继续查’这种听起来敷衍至极的答案。
井淮西坐在方嘉熙住过的卧室,用一瓶接一瓶的酒试图将自己灌醉。
方闻逸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屋的空酒瓶。
光是站在井淮西身边,都要被他身上的酒气熏醉。
原本方闻逸找过来,是想问井淮西他为什么联系不上他姐。
可看到井淮西这副样子,他心里也有了答案。
早该想到的,方嘉熙那么骄傲的人,根本不会接受任何人把大好的时间荒废在她身上,即便是一切结束,也不会想让自己成为他人的负担。
是方闻逸想得太简单了,总以为井淮西会是例外。
他还是不了解他这个姐姐。
“别喝了。”
方闻逸拿走井淮西手里的酒,全部倒进下水道。
又把空酒瓶装进袋子拿到门外,打开窗外驱散满屋的酒气。
“我姐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子的。”
时隔四个月,他又说出了这句话,只是对象从周良深变成了井淮西。
“回博裎吧,做你该做的,你的病人也都还在等着你。
如果我姐知道的话,心里负担应该也不会有那么重了,或许要不了多久她在国外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
井淮西颓丧的苦笑:“她真的还会回来吗?”
如果会,为什么要在走前交代她的身后事。
房间里所有有关她的东西都没了,不就是希望他忘了她,当这个世界上没有过她的存在一样。
可忘记一个人,哪那么容易。
如今的他终于能理解周良深为何一直不肯放手,哪怕身边那么多人劝他,还是抓着她不放。
真是风水轮流转。
还醉着的井淮西撑着床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
“你要干什么去井淮哥?”
“去找嘉熙。”
清醒时不过几秒就能走完的一段路,此刻却变得格外遥远漫长。
好不容易才走到楼梯间摁下电梯,还没等到门开,就被方闻逸强行拽了回去。
“你干什么!
嘉熙是你姐,你亲姐,你不去找她就算了,还不让我去吗,嘉熙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井淮西第一次对方闻逸说了重话。
醉意随着那些话说出口散了几分,但井淮西并没有就此住口。
“你算什么男人,遇到问题就知道找自己的姐姐。
方氏是从你父亲手里衰落的,你们两个男人的问题,要让嘉熙为你们买单。
如果嘉熙没有被你们逼着回国,她不需要用和周良深订婚来拿到挽救方氏的资金,她现在还在国外继续接受治疗病情就不会恶化到现在这个程度!
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尊重她的选择,说她不希望看到我什么样子,如果方氏没有拿到周良深的那笔资金,你们还需要用她去换取利益,会肯这么放她走?”
井淮西满是讥讽的冷笑。
转身又去冰箱拿了瓶酒,坐在餐桌边方嘉熙曾坐过的位置,一饮而尽。
随着冰凉的酒液滚入肺腑,井淮西不仅没继续醉下去,反倒清醒了几分。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
但他没有道歉。
井淮西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这些话一直埋在他的心底,只不过今天才有机会说出来罢了。
如果方闻逸刚刚没有表现出随方嘉熙去了的样子,这些话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说。
因为他们是方嘉熙的家人。
所以哪怕他们利用她,他们什么都做不好,连亲口说过的会照顾好爷爷都做不到。
让身体本就孱弱的方嘉熙在和病痛作斗争的同时,还要经历亲人的离世的悲痛。
哪怕他们这个家人对方嘉熙付出的,还没有他和周良深多。
看在方嘉熙需要家庭的温暖、她想从这个没有温情的家感受到关爱的份上,井淮西可以忽视这个所谓的家对她的不公。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方嘉熙还在这儿的基础上。
方嘉熙走了,井淮西和方家也没有了任何牵扯,和方闻逸也不算是朋友。
如果井淮西想交朋友,大可以回去继承他父亲打拼多年的医药产业,交同阶层志同道合的朋友。
而不是方闻逸这种担不起大梁的。
他就是这么尖锐刻薄的一个人。
没有方嘉熙磨平他的棱角,他才不管身上的刺会不会刺伤方闻逸这个无关人士。
“以嘉熙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特效药维持根本不行,她走的时候药只剩下那么一点,你猜我不去找她她能坚持多久?”
井淮西走到水池边,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些后拿上外套就出了门。
进了电梯,也只对方闻逸说了句‘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井淮西打车到了周良深公司楼下。
这两天的时间里,所有他能想到方嘉熙会去的地方他都找遍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只能来找周良深。
即便他很不想让周良深知道他也被方嘉熙抛弃了,但为了尽可能快点找到方嘉熙,他还是来了。
周氏顶层总裁办。
安若彤正一本正经的和周良深道歉,为她的一时疏忽让宁馨找到了逃跑机会道歉。
“人我已经送去精神病院了,至于她那张脸,我找了整形医生让恢复成她原来的样子。
但因为短时间内她动了太多次,最后会恢复成什么样医生也无法保证,可以肯定的是她再想用这张脸碰瓷方小姐是不可能的了。”
见周良深继续目不转睛的审核着电脑里的文件,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安若彤缓了缓语调。
“你身上的伤,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