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是当时楚王虽暴戾，但尚有一股枭雄之气，且实力雄厚。
他本想借楚国之力对抗杨凡，甚至让天门成为国教般的存在。
岂料短短时间，楚王便在杨凡的步步紧逼和自身的极度猜忌下，迅速沦落到如今这山穷水尽、神志似乎都有些失常的境地。
一股强烈的悔意和“所托非人”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但他深知自己已无退路。
如今天门总舵已经被杨凡给灭了，天下虽大，却已难有他容身之所，除了紧紧绑在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他一时竟想不出更好的去处。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维持着表面的恭敬，拱手道。
“臣一介武夫，不通国朝大事，于万军对阵之道更是所知有限。然则，臣与麾下天门精锐，皆愿誓死效忠陛下。”
“若……若事不可为，臣等拼死亦可护佑陛下杀出重围。离开大楚，沿海有不少隐秘港口，臣曾与海外吕宋岛之海商有旧，或可寻船出海，暂避锋芒。”
“待抵达吕宋，陛下可借海外之地，徐图恢复，以待天时。”
这已是萧长风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保住性命的后路了。
听到“出海逃往吕宋”、“徐图恢复”这些话，楚王眼中非但没有泛起丝毫希望，反而被更深的绝望和恐惧吞噬。
流亡海外？做一个仰人鼻息、朝不保夕的寓公？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早已众叛亲离，一旦失去王位和权力，身边这些因利益而聚集的人，包括眼前这位萧国师，还能有几分忠心？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会有子嗣，一个没有未来、没有继承人的流亡君王，在异国他乡能有什么好下场？
到时候，等他的威望彻底散去，只怕会经受比死更痛苦千万倍的下场！
“不！朕绝不离开！”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这时，他猛地注意到萧长风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望与疏离，心头警铃大作。
不能让他看出朕的绝望！
绝不能！
楚王额头有冷汗渗出，紧接着他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猛地从王座上直起身子，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脸上挤出一种扭曲而亢奋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尖利。
“哈哈哈！国师多虑了！朕何时说过要走了？朕可还没到那般山穷水尽的地步！”
萧长风抬起头，有些讶异的问道。
“哦，陛下可是有良策对抗杨凡？！”
“那是自然！”
楚王挥舞着手臂，像是在对萧长风说，又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杨凡小儿是兵临城下了！但那又如何？郢都城高墙深，朕还有忠心耿耿的将士！朕这就下旨，号令举国征兵！你放心，朕至少还能拉起三十万大军！三十万对二十万，优势在我！”
他猛地站起身，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更何况，朕在大夏朝中，早有布局！大夏的宰相，早已与朕盟誓！此刻想必已在朝中发力！只要他拖住杨凡，断其粮草，撤其官职，甚至……呵呵，一道圣旨便可要了杨凡的命！朕不会输，不会输的！”
他反复强调着，仿佛只要说得足够坚定，这一切就会成真。
看着楚王这副状若疯魔、自欺欺人的模样，萧长风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是否还有意义。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深深打上了楚王的烙印，此刻即便想抽身，杨凡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勉强拱手，声音干涩地道。
“既如此……臣便先行告退，去督促城防，静候陛下佳音。”
说罢，他便快步离开了王宫之中。
望着萧长风消失的背影，楚王脸上那强撑的疯狂笑容瞬间垮塌，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惨白和虚脱。
他踉跄着跌回王座，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什么三十万大军，什么梁相援手，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不过是绝望中的呓语。
自从开战以来，那些发给梁坚的求救信，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他知道自己早已被抛弃了。
现在的他，根本求援无门。
但即便只是为多活一天，他也必须挣扎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楚国最后的五座城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之中。
楚王发布了堪称疯狂的征兵诏书，命令迅速传遍全国。
凡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子，必须即刻入伍！违令者，斩立决！藏匿者，全家连坐！甚至稍有怨言者，也会被当街格杀。
一时间，所剩的这几处城内哭喊震天，家家户户如遭灭顶之灾。
士兵和天门弟子组成的巡逻队凶神恶煞地闯入民宅，强行抓走每一个符合条件的男性，无论其是书生、工匠还是病弱之躯。
反抗者当场被杀，血腥味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在这般极致的暴力恐吓和绝望驱动下，竟然真的被楚王拼凑起了一支庞大而混乱的“军队”。
其人数或许接近三十万，但其中多是矮得如豆芽一般的孩童、白发苍苍的老者，甚至还有一些被迫穿上号衣的妇女。
他们手持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锈蚀的刀剑、竹枪、木棍、菜刀……甚至还有削尖的扁担。
这支“大军”被刀枪推搡着守在各处，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恐惧、茫然和绝望，毫无斗志可言。
满朝文武，但凡还有一丝清醒认知的人，都在心中哀叹。
楚国气数已尽，亡国时刻，就在眼前！
但在此时，没有人感到悲哀，他们甚至巴不得这一切赶快结束。
……
消息传到杨凡军中，诸将皆愤慨不已。
杨凡面色阴沉，眼中杀意凛然，他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如此疯狂之人。
随后他便下达严令。
“破城之后，各军需倍加严明军纪！首要目标乃是擒杀楚王及其死党，平定核心抵抗。对于这些被强征的百姓，非持械主动攻击者，以安抚劝降为主，不得滥杀！”
“各营需预先准备粥棚和安置点。但若有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