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在一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
林清月竟然……竟然和梁坚站在一起？！
她穿着朝服，神色平静，甚至……似乎对梁坚颇为恭敬？！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一刻，所有还抱有希望的大臣，都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非但没有救命，反而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擎天巨柱！
一群人如丧考妣，如行尸走肉一般按要求站好。
但众人想象中的清算并没有到来，等朝会开始，梁坚一如往常，奏报各地事务，商议政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陛下一言不发，如同泥塑木雕。
而林清月，偶尔还会附和梁坚几句。
这诡异的气氛让幸存的大臣们倍感煎熬，他们不知道梁坚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终于，一位须发皆白、性情刚烈的老御史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出列，不顾一切地指着林清月，厉声喝问。
“林将军！昨日陛下所赐玉带，你可曾仔细看过？！那其中之物，你可曾看到？！”
这一声喝问，如同惊雷炸响死寂的大殿。
所有大臣都吓得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他们万万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不怕死的，敢当着梁坚的面问出这件事。
但他们虽然心中惊骇，却也还隐隐期盼着答案。
或许林清月还没看到诏书！
或许他们还有机会！
林清月似乎早料到会有人问及此事。
她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面对着那老御史，坦然道：“冯御史，本将已看过那其中内容了。”
“既然你看到了！”老御史激动得浑身发抖。
“那你为何还与此逆贼同立于此？！陛下待你林家恩重如山，对你更是信任有加，封你为一品武侯，你如今竟与国贼为伍，你……你枉为人臣！你对得起陛下吗，对得起你林家的列祖列宗吗？！”
面对这尖锐的指责，林清月脸上并无愧色，反而是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坦然和坚定，她朗声道。
“冯御史息怒。本将确实看到了诏书，也当面与宰相大人确认了此事。然而，此事背后另有隐情，宰相大人此举实乃忍辱负重，是为了稳定朝局，应对大夏内外危局，不得已而为之！”
“宰相大人已向我保证，待到大夏内外安定之日，便会还政于陛下！我等臣子，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岂能因一时误解而自毁长城？”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却把满朝忠臣听得目瞪口呆，几乎要吐血三升！
这世上还有这般蠢货？
哪有人做了坏事会承认自己做了坏事的？！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林清月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种人，真的是能击败漠北的将军吗？
那冯御史愣了片刻，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气得须发戟张，破口大骂。
“荒谬！荒谬绝伦！林清月！你竟愚蠢至斯！被奸贼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你这是在助纣为虐！你是在祸国殃民！你必将不得好死！遗臭万年！”
林清月闻言，眉头微蹙，却依旧坚持己见，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冯御史，您老了，容易被表象蒙蔽。待到真相大白之日，您自然会理解本将今日的选择。届时，我相信您一定会为今日之言语感到愧疚的。”
“你！你……”冯御史气得浑身哆嗦，几乎要晕厥过去。
端坐龙椅上的夏龙渊，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眼神阴沉无比。
他看着下方那一脸“正气”的林清月，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席卷全身。
蠢！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幸好……幸好自己从未将希望寄托于她半分，否则今日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梁坚此时站了出来，脸上露出一副悲天悯人、任劳任怨的表情，对着夏龙渊躬身道。
“陛下，冯御史年事已高，今日情绪激动，口不择言，实乃忧心国事所致，其情可悯。还请陛下勿要降罪。来人，送冯御史回府休息，好生照看，不得怠慢。”
立刻有侍卫上前，“搀扶”着仍在怒骂不休的冯御史离开了大殿。
看着梁坚这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再看看林清月那肃然起敬的敬佩表情，幸存的大臣们彻底绝望了。
他们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许多人瘫软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朝会就在这种无比诡异和压抑的气氛中散去。
大臣们再次被押回那间拥挤破败的偏殿。
刚一进去，他们就被告知。
“今日宫中事务繁忙，膳食暂停供应。”
沉重的殿门再次轰然关闭，将黑暗和绝望一同锁在其中。
没有人哭喊，没有人怒骂，甚至连抱怨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或坐或躺，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或者墙壁。
林清月的“背叛”，彻底碾碎了他们最后的精神支柱。
饥饿、疲惫、污浊的环境、无望的未来……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意志和身体。
到了入夜时分，偏殿内已是哀鸿一片，许多养尊处优惯了的大臣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虚弱不堪，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殿门又一次被打开。
梁坚的心腹再次出现，面无表情地宣布。
“宰相大人忧心国事，夜不能寐，特请诸位大人前往清静殿，三人一组，探讨相关政务。”
众人闻言，有的冷笑，有的麻木，只有少数人眼中闪过一丝异动。
一位大臣冷笑低语。
“梁贼想要独揽大权，又怕无人办事，这是要逼迫我等就范了！诸位同僚，挺住！绝不能助纣为虐！看他无人可用，如何维持这伪朝局面！”
然而，应和者寥寥。
大多数人都沉默着，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大臣们被三人一组，分别带往清静殿。
清静殿内，烛火通明，与偏殿的阴暗污秽形成鲜明对比。
桌上甚至还摆放着一些简单的点心和茶水。
梁坚坐在殿中主位，看着被带进来的第一组三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