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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按律,当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以儆效尤!”
宣读完毕,楚王冷冷地一挥手。
“行刑!”
随着行刑官一声令下,五名骑士同时狠狠抽打马匹。
“唏律律——!”
战马吃痛,猛地向五个不同方向发力狂奔!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噗嗤!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和骨骼断裂声同时响起。
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
郑大监的身体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撕扯成几大块,残肢断臂伴随着内脏肠肚散落一地,场面血腥恐怖到了极致。
“呕——!”
观刑的官员中,当场就有数人弯腰剧烈呕吐起来,更多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再看第二眼。
即便是见惯风浪的邓玉函,此刻也是面色灰败,紧闭双眼,身形微微摇晃,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宣读的罪状中,“伪造王上死讯”这一点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清楚,当初护送“灵柩”回国的,正是国相与郑大监。
如今郑大监被以如此酷刑处死,那……国相呢?
一道道目光,带着恐惧和探询,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闭目颤抖的邓玉函。
楚王坐在高台上,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欣赏着下方官员们的恐惧与不适。
直到行刑结束,他这才将目光缓缓转向邓玉函。
“国相,”楚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巨大压力,“本王如此处置这等祸国殃民的叛徒,你觉得……可行否?”
邓玉函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疲惫和悲哀。
他明白,楚王这是在逼他做出选择。
他邓玉函一生贤名,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像郑大监这般被当众五马分尸,必然会动摇大楚人心,招致混乱。
可如果是自己自尽了,那自然不会有这些麻烦。
但邓玉函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不自裁,楚王也有的是手段让他死得更加难看、更加屈辱。
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邓玉函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高台上的楚王,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嘶哑而疲惫。
“王上所为,自无不可,如今王上既已平安归来,则社稷幸甚,楚国可定。老臣……老臣唯有一言相谏:此番动荡,生灵涂炭,大楚已元气大伤。还请王上……以苍生为念,勿要再多造杀孽了。”
言毕,他直起身,毫不犹豫地取下了自己头上那象征着百官之首的国相官帽,双手托着,轻轻放在地上。
然后,他再次对着楚王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不再看任何人,转身离开了这片血腥之地。
楚王看着地上那顶孤零零的官帽,眼神深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吩咐道。
“送国相回府。”
当夜,邓玉函被发现在自己府邸的书房中悬梁自尽,留下了一封措辞平和、自陈年老昏聩、不堪重任的请罪遗表。
消息传入王宫,楚王听闻,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即下令。
“国相邓玉函,忠勤体国,今积劳成疾,不幸薨逝。着以国公之礼厚葬,追封……文忠公。”
他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而这个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便传遍了朝野。
尽管国相是“自尽”,并且还得到了最隆重的厚葬和追封,但楚国朝堂之上,人人心中都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只觉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明白,国相是被楚王逼死的。
郑大监的血腥下场是对他赤裸裸的警告,国相若不选择体面,那么就会有人帮他“体面”。
一时间,朝中百官无不心寒。
国相府邸,白幡素裹,哀乐低回,前来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神色哀戚。
“连邓相都……唉……”
“今日邓相,焉知明日不是你我?”
“噤声!墙外之耳何其多!莫要引火上身!”
“是极是极……慎言,慎言……”
官员们趁着吊唁之机悄声议论,却也不敢深言,点到为止,便又各自摇头散去。
看到这位功勋卓著、门生故旧遍天下的老臣尚且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这些正在“戴罪立功”之人,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兔死狐悲之感弥漫朝堂,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整个朝堂彻底变成了楚王的一言堂,任何不同的声音都消失无踪。
然而,楚王似乎仍不满足于这种表面的臣服。
他将手下清洗了一遍的密谍司如同撒网般全部撒了出去,无孔不入地监视着朝中上下官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恐惧从朝堂蔓延到了官员们的府邸,深入骨髓。
有人在内宅与小妾私语时,因一句无心抱怨“王上这是疯了”,被密谍探知。
次日,此人便被以“大不敬、诽谤君王”之罪逮捕,当众施以炮烙酷刑,凄厉的惨嚎响彻半个王都,皮焦肉烂的恐怖景象令所有目睹者心胆俱裂。
有人在家中书房,偷偷祭奠了一下在动乱中死去的二公子郭天叙,点上三炷清香,默默垂泪。
此事亦被密谍上报。
楚王闻讯震怒,以“心怀旧逆、图谋不轨”的谋反大罪将其打入诏狱。
在严刑逼供之下,这位官员很快被折磨得精神崩溃,成了只会大哭求饶的废人。
还有人,仅仅因为以往画了一只麒麟,便被以“谋逆罪”处死。
……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无形的绞索,越收越紧。
整个楚国王都笼罩在巨大的白色恐怖之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官员们人人自危,将领们胆战心惊,生怕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
表面上,楚王的政令通达无阻,无人敢违逆半分。
但实质上,整个楚国的官僚和军事系统已经陷入了可怕的僵化与瘫痪——将不敢主动求战,生怕失利被究;官不敢主动施政,唯恐多做多错。
甚至,他们连话都不敢说,就怕哪一个字触动了楚王的敏感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