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言是晚宴的主角,有事要忙。
算着未婚夫赶来的时间,姜栀枝怕被撞见,索性找了个机会开溜。
霍家庄园占地面积极大,沿着蜿蜒的楼梯而上,喷泉瀑布,水池造景,兼具着欧式的华丽与法式的优雅,墙壁上悬挂着中世纪新古典主义的油画,执剑的女王、捧花的少女、粼粼的湖水中荡着一艘小船……
姜栀枝的视线匆匆划过,去了趟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看着左右两边的楼梯,提着裙摆的少女有些茫然。
她有点晕头转向。
姜栀枝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打量着墙壁上的油画,又转而勇敢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楼下传来悠扬的音乐声,那支管弦乐队在国际上小有名气,算得上难请。
看霍家今天的晚宴安排,各种细节无疑不彰显其雄厚的财富实力。
陆斯言……
姜栀枝声音小小的叹了口气。
陆斯言以后就是霍家少主,未来的继承人,肯定没有办法再继续给她当小跟班,喂她喝水,给她穿鞋,给她背包,给她当鞍前马后永远靠谱的朋友……
“砰”的一声响起,吓得正在出神的姜栀枝骤然停下脚步。
这一层是给客人休息的房间。
房门紧紧闭着,瓷器碎片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在打架?
不能吧。
可千万别打到了她。
姜栀枝犹豫着正要开溜,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入目是一双包裹着白色西裤的长腿,视线缓缓上移,男人的亚麻色衬衫领口敞开,贝母纽扣只扣了几颗,隐约露出紧实的胸肌线条。
肩宽背直,窄腰长腿,连下颚的弧度都清冷又漂亮。
更别提,对方眼睛上还拢了一层白色的丝绸缎带,细密的飘带遮住了眼睛,沿着黑色发丝收拢于脑后,更添了几分出尘。
门框的顶灯撒下,细腻的暖色光影打在他脸上,有种雌雄莫辨的漂亮。
姜栀枝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正打算继续开溜。
眼睛上遮着白色缎带的男人稍稍偏头,似乎在听着她的动静,湿红唇瓣勾出来一点笑容,
“您好,这位小姐,很抱歉惊扰到您。”
他抬手,修长均匀的指骨暴露在灯光下,泛着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眼上的白色缎带,嗓音温润:
“劳驾,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一下。”
姜栀枝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能看见?”
能看见的话还故意蒙眼,连衣服纽扣都多打开了几颗,若隐若现的胸膛线条随着呼吸起伏着,半遮半掩。
她有点怀疑对方是男模。
虽然不知道房间里哪位姐姐兴致这么好,但姜栀枝也不是这么爱凑热闹,这种时候都要往上赶。
她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不麻烦,我不爱帮。”
男人唇角的笑容一僵。
她抬腿就走,身后的男人没动,只有低而苦涩的声音传来:
“抱歉,我的眼疾复发了,确实看不见。”
“刚才打翻了茶盏,开门的时候又闻到了混合着玫瑰与紫罗兰的香气,这才猜测您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完全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希望您能见谅。”
还挺有素质。
姜栀枝停下脚步,又慢吞吞挪了过来:
“你可以从房间里打电话给管家,或者其他工作人员。你只要拿起来电话,甚至不需要拨通号码,就会直接接线给他们。”
眼上蒙着白色缎带的年轻男人有些无奈,笑容都带着莫名的苦涩,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被割破的掌心有血珠溢出,沿着修长的指骨滑下,滴答滴答,在地毯上泅出一块暗红。
淡淡的血腥气氤氲在点着香薰的空气中,伴随着男人的声线,
“我看不到电话的位置,又怕到处乱摸弄的都是血。”
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那只漂亮的白玉雕成的手在空气中微微晃动着,淅沥的血珠滚下,染红了大片手掌。
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得体的笑容。
极具破碎感,漂亮又脆弱。
姜栀枝犹犹豫豫,“你让我怎么帮你?”
“您真的愿意帮我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对方的嘴里感慨着,被白色缎带遮住的眼睛看向她的方向,温声道:
“我正在换药,但是药瓶不慎打翻了,您可以帮我找到吗?”
确实是客房。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上,窗外连绵的山体拱卫着月亮。
灯光晕黄,泛着淡淡的,弥漫在空气中的药香。
地毯上一片狼藉,桌子上确实摆放着药箱。
姜栀枝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视线火速从上面扫过,俯下身起来捡起了滚落的塑料药瓶。
而在她身后,在她专心擦着药瓶上的灰尘而被忽视的方向,眼睛上拢着白色缎带的青年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
恍若有了实质一般的视线穿过那几层薄薄缎带,伴随着喉结迅速下滑的动作,带着恶意而兴奋的粘腻。
那只修长漂亮的大手伸了出来,划过胸前流畅清晰的肌肉线条,慢条斯理的解开了几颗纽扣。
“找到了!”
少女的声音响起,随着转身的动作,将药瓶递了过来。
甫一转头,眼底骤然撞入男人被风吹到起伏的衣襟。
那件白色的亚麻衬衫下面,肤色如雪般洁白。
垒块分明的紧实腰腹,结实中蓬勃的力量感。
跟这张柔弱病美人一样的脸毫不相关。
姜栀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好怪。
不确定,再看一眼。
“是吗,竟然找到了?真的要谢谢你……”
男人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朝着她的方向伸手。
随着抬起的手臂,最后一颗贝母纽扣也从衣服缝隙中滑开。
单薄的亚麻衬衫随着动作荡开,入目是堪比雕塑的倒三角身材,一截劲瘦的腰,清晰而紧致的肌肉线条。
如雪的冷白皮肤刺着妖异而诡谲的图腾,像是神像,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攀爬着探出腰腹的,还有一条吐着信子的昂首小蛇。
太涩了。
这样一张清冷脆弱的脸,配上这样靡艳的纹身,有种极强而反差的冲击力。
姜栀枝一脸愕然。
视线掠过一抹浅粉,姜栀枝觉得气氛有点怪。
仗着对方看不见。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顺便把药瓶往男人手中一塞,
“给你。”
男人的指尖蹭过她的掌心,像是没有知觉一般,露出一点感激的笑:
“多谢。”
姜栀枝觉得今天晚上的发展有些怪怪的。
她胡乱地“嗯嗯”了两声,拔腿就走,
“既然你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那我就——”
没说完的话有些仓促的卡在喉咙里,地板上沾了水,姜栀枝趔趄一步,往前趴去。
眼上笼着缎带的男人顺势去接。
下一秒,少女纤细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残影,随着“啪”地一声脆响。
穿过男人散落的衣襟,按在了对方被镀上一层光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