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枝刚跳下来,又被抱到了那个高台上。
身下垫着陆斯言的西装,外面的烟花表演已经落幕,窗外是点缀着繁星的夜空。
被烟粉色的长裙缠绕的双腿轻轻晃了晃,金光闪闪的鞋尖折射着灯光。
很快,陆斯言去而复返。
他手里拿着个小匣子,手腕处的珐琅袖扣摘了下来,露出一截瘦削流畅的手臂。
姜栀枝好奇:“这是什么?”
陆斯言神色平和的拿到她眼前,掀开盖子,拿出一个小巧的钢铁制品,看起来像是一把枪。
面容精致的少女睁大了眼睛,果断拒绝:
“陆斯言,我可是良民。”
面容昳丽的青年撩起眼皮,看着她笑,灵活的手指拨弄着几个零件,递了过去。
姜栀枝:“耳钉枪?”
青年点头,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像是做工很精致的手把件,被青年的大手包裹着,机械程度很高的制品,似乎是不经意的蹭过什么旋钮,就有螺丝弹开,陆斯言捏着匣子里某个单只的耳钉,消毒过后装了进来。
“大小姐给我穿耳洞吧。”
姜栀枝理解不了,但还是捏过酒精棉片给自己消毒,声音小小,
“陆斯言,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
她没抬头,自然而然错过了青年眼底一缕晦暗的危险。
那抹情绪来去匆匆,像阵飘渺的白雾。
还没来得及被女孩的眼神捕捉到,就已经逸散在深黑的瞳仁里,再也不见踪影。
姜栀枝仔仔细细给手消了毒,又开始打量被装好的那枚耳钉。
猛的一看像是黑曜石,可是灯光落在上面,质地又更像某种金属,很不打眼的黑色,小小的一点。
“是霍家的信物。”
陆斯言解释。
难不成霍家每一任继承人,都要在耳朵上打个耳钉?
想到一个七老八十,拄着拐杖穿着唐装的男人耳朵上打着一个耳钉,姜栀枝脑袋宕机了一下。
耳畔传来一声低笑,陆斯言又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没见过我爷爷。”
姜栀枝:“啊?”
低沉的声线盘旋在她耳侧,青年炙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带着旖旎的缱绻,
“所以没办法向大小姐解释,他耳朵上是不是也有一个。”
脑袋里想坏事被抓包,姜栀枝面不改色:
“我没想!”
陆斯言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嗯,大小姐没想,是我在胡思乱想。”
“你想打哪个位置?”
青年深黑的眼瞳盯着她,视线带着溺人的缠绵。
像是被一条满身花纹而无毒的漂亮小蛇缠上,沿着肌肤的纹理攀爬,嘴巴里的信子收了回去,格外黏人的用脑袋蹭她。
有种惊悚的诡丽。
连声音也格外温柔,格外人畜无害:
“都可以,大小姐想打在什么地方?”
姜栀枝不敢胡说八道,怕他来真的。
坐在高台上的小腿没有再晃,烟粉色的裙摆被风吹拂,她微微倾身,回忆着脑海中零星的片段,捏了捏陆斯言的耳朵。
陆斯言的耳垂很凉。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灯光一照,像是质地温润的白玉一样。
姜栀枝捏了捏耳垂,又往上捏了捏耳廓。
陆斯言也不催她,漆黑的眼睛笼罩着她,眼眸中的光影随着她的动作摇晃。
“还是耳垂吧……”
犹豫再三,她终于下定结论,又反过来跟陆斯言商量:
“小的时候有段时间,H国某个团很火,班里也掀起了一阵打耳钉的热潮,好多人偷偷瞒着家长去打——”
大小姐温热柔软的手指往上蹭了蹭,轻轻捏在他耳朵的软骨上,
“好多人打在这里,特别漂亮。”
“可是我的胆子很小,我也想跟他们一样,但是又害怕疼,所以退而求其次,偷偷让席靳带我去穿了耳洞。”
情敌的名字很流畅的从那张冒着热气的湿红唇瓣中吐出,连带着这段时间从没被她提及过的往事。
青年的眼眸幽深了一瞬,盯紧了笼罩在他视线中的人。
“后来跟朋友们交流,又开始庆幸没有打在这里。”
她开着玩笑宽慰他,眼睛亮晶晶:
“要不然,我可能也失去侧躺着睡觉的权利了。”
青年的视线盯着她,声音很轻:
“我不怕疼,大小姐。”
“只要大小姐喜欢,我愿意选择漂亮。”
“你已经够漂亮了陆斯言……”
女孩柔软的调子很轻很轻地叹着气,帮他用酒精棉布消了毒,又举起来那把耳钉枪,来来回回测试着角度,生怕给他打偏。
陆斯言似乎是有些紧张,手臂搭在了她腰上。
姜栀枝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任重而道远。
手指在扳机上动了动,软红的唇瓣抿在一起,被无意识地碾了碾。
“不好意思小陆,我也是第一次,真的有点紧张。”
青年偏低的声音安慰她,格外坦然:
“没关系,错了还可以再来,反正——”
姜栀枝连忙打断了他的乌鸦嘴:“别胡说,肯定一次就能成功。”
她再次举起耳钉枪,捏着耳垂上那个熟悉的位置,屏住呼吸,吐了口气。
“啪”地一下,钢针穿过,那枚类似黑曜石的耳钉稳稳穿过陆斯言红到近乎滴血的耳垂。
姜栀枝满心的紧张终于放开,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检查了自己的作品,又没忘嘱咐对方要忌口别碰水。
陆斯言看着她笑,注视着那双瞳仁里自己的模样。
“但是陆斯言,为什么这个耳洞非要我穿啊,你不知道,刚刚紧张的我的心跳都快停了……”
她小声咕哝着,被青年的大手扶住了肩膀。
那双深黑的眼睛盯着她,瘦削昳丽的脸庞格外郑重,眉眼间**浅淡笑意,嗓音在空气中回荡:
“因为陆小狗想被大小姐使用。”
“想在身上留下属于大小姐的痕迹。”
“大小姐亲手给我穿的耳洞,是对我的最高奖赏。”
呼吸的距离一寸寸压缩,直到那双弧度优美的唇都快贴到了她的唇瓣上。
光线幽暗的走廊,连接着名流云集的宴会厅。
走廊尽头,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光而立,盯紧了那个不宜为人察觉的方向。
层层叠叠的烟粉色裙摆缠着青年笔挺的西装裤,像是攀爬而上的蔷薇,孱弱的花朵在夜风中摇晃。
身后,一道肖似他的身影出现,笑起来犬齿尖尖,嗓音幽暗:
“哥,你看——”
“被你小瞧的陆斯言,现在也是强有力的竞争对象。”
“大哥如今腹背受敌,不如考虑我的建议。”
“我和大哥毕竟是一家人,有关嫂子的事,大哥一句话,我说什么都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