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离开的席靳去而复返。
姜栀枝靠在床头,席靳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
“枝枝,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床榻上的少女静静的看着他,湿红的眼睛**一点水光,柔软的唇瓣轻轻抿着,直入主题:
“席靳,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双生》撤档的事影响很大,这可能是我做演员生涯中的最后一部作品,所以我跟导演投资商都在为这件事情周旋,去参加了一趟饭局,11点多才结束,怎么了?”
时间对不上。
而且根据刚刚裴鹤年与顾聿之交谈内容,那个在冰天雪地里脱下衣服给她保暖的人,要横跨茫茫大雪独自下山,穿着单薄的衣服,面临风雪肆虐。
他可能也会跟自己一样高热,又或者更糟糕。
而不是像面前的席靳一样,虽然风尘仆仆,但看起来精神还是很好的。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懊恼,坐在床上的少女垂了垂眼睫,轻轻呼出一口气,
“只是想起来了一些。”
“原本……”
那些任务卡在了喉咙里,她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青年修长的大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没关系,没关系……”
他安慰着她,语气甚至算的上雀跃:
“能想起来一点也很好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那些回忆,我会替你记着。”
“我会永远在原地等你,枝枝,只要那个人是你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闪着光泽,尾音里都满是幸福:
“简直像做梦一样,枝枝……”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回来,我、我一直以为……”
那双眼睛红得过分,眼底是满满的湿润。
少女的指尖有些犹豫,又终于抬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指引一般,轻轻地落在他心口的位置。
席靳身体紧绷。
眼底的泪雾模糊了室内的光景,连带着少女的身影。
床榻上,他纤细脆弱的小青梅与多年前回忆里的身影重合,掌心放在他心口的位置,声音软甜,轻轻讲着:
“席靳,我摸到你的心跳了。”
——“席靳,我摸到你的心跳了。”
汹涌的泪水瞬间滚落,青年的怀抱伴随着薄荷香气袭来,灼热的泪水落在她脖颈里,带着炙人的热。
像是这些年无望的等待,终于有了依托。
青年的手臂已经褪去了青涩,连面容都比那些梦里的回忆要锐利许多。
可他还哭得跟梦里一模一样,只是怕人听到声音压抑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这一次,姜栀枝终于慢慢伸手,回抱住了对方,指尖相接。
连脑袋都贴在对方颈窝里,小声小声的讲着:
“席靳,你怎么比小时候还能哭?”
“席靳,你再这样哭,妈妈又要觉得我在欺负你了……”
“席靳,你现在长得好高……”
“席靳,我的牙齿长得很好,现在也没有坏掉,我不怪你了……”
她声音轻轻的,眼睛却跟着红了,
“席靳,我回来了……”
检测器上,代表着心率的图形疯狂波动着,一瞬间冲上高峰,又在来回的波动中越升越高。
监测期前,穿着西装的男人抱臂而立,面无表情,
“聿之,你可真坐得住。”
顾聿之翻看着病历,视线落在病理报告上,指节却用力的紧紧的,
“裴鹤年,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这也算挑拨离间?”
男人的声音轻嗤一声,语气的是夸赞,可是表达出来却格外阴阳怪气:
“只是欣赏太子爷的大度,未婚妻跟别的男人互诉衷情,作为未婚夫的顾少却能置若罔闻,独自在这里翻看病例。”
顾聿之声音冷冰冰的:
“有的人嫉妒就自己上,而不是在这里拱火,做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梦。”
“我嫉妒什么?”
裴鹤年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幅波浪图,语气里却很轻松:
“席靳要真有戏,他们俩恐怕早就恋爱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顾聿之面无表情:“更轮不到你。”
裴鹤年也不生气,只是扯开唇角笑了笑,
“对枝枝来说,我跟你的意义很不一样,你早晚会知道的。”
顾聿之放下病历:
“裴先生自我安慰的心理能力已经达到世界一流的水平了。”
“当然,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开心的话,你随便想好了。”
裴鹤年唇角勾起淡淡弧度,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顾少可真大度。”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投了过来,带着嘲弄:
“嗯,不像你,一把年纪了这点儿肚量都没有,人家多年好友说两句悄悄话,你就在这里脑补上了。”
“看来手术的效果做不到脑子里,裴先生的脑仁要是也能年轻一些,对心上人多点宽容,枝枝应该会更喜欢的。”
裴鹤年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冷着脸起身。
顾聿之脸上浮现出一抹嘲笑。
西装笔挺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那道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哦,聿之,刚刚忘了提醒你——”
裴鹤年声音顿了顿,轻笑一声,
“刚刚的病理通知拿反了,不过看起来你已经发掘出了倒看如流的能力,真厉害,不愧是太子爷。”
随着一道关门声,裴鹤年的身影消失了。
面无表情的顾聿之再次转头看向屏幕,看着屏幕上起伏的波折,后牙咬的紧紧的。
他深呼吸了几次,才拨了通电话出去:
“我,顾聿之。”
“那个晚会的名单下来了吗?把席靳加上,现在就通知他,必须参加!”
“赶快把那个狐狸精弄走,我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