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北平冷冽而肃杀,对于今晚的刘泽宇和程敬非都是风霜刀剑严相逼。
对于路老板来说,却是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
路宽的大手在她背后摩挲着:“今天是不是有心事?这么敏感?”
美艳女郎只是在他手臂上轻轻捏着,给他按摩放松,有些答非所问。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晚还到公司去?”
路宽也不瞒她:“之前那个想入股红星坞的刘泽宇,家里出事了,我们受了些波及。”
“他父亲的一段艳情视频在网上疯传,造成的影响。。。很坏。”
视频?
他突然感觉范兵兵的手顿了顿,侧头狐疑地看她一眼。
后者面上不动声色,娇笑道:“手累了,歇歇再给你按。”
兵兵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王小磊总是作为路宽的敌人存在的。
他和刘泽宇通完电话,随即就通知摄影师出外勤,还跟刘伊妃有关?
刘泽宇她自然知道,好几次在华艺都看见过其人,也知道他和路宽之间的矛盾。
前段时间的徐、董二人不就是他们俩撺掇着点的火嘛。
虽然她一时半会儿还推测不出内情,但很显然,今晚不是一个对刘伊妃有利的场面。
范兵兵甚至想到了一些最恶劣的后果。。。
这种推测像是甘霖般播撒在她的心间,一颗恶魔的种子陡然间生根发芽,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智。
她想到发布会上路宽让她上台做翻译;
想到在《异域》试镜时路宽对刘伊妃屡次的耳提面命;
想到金鹰节颁奖礼上两人站在一起合影的画面;
想到最近石破天惊的新闻,刘伊妃顶替受伤的张紫怡上位女主角。
如果。。。
如果刘伊妃真的出事了,被那伙人得手。
路宽还会这么捧她吗?
他是一个极其现实的人,如果刘伊妃遭遇了某些最恶劣的情况,对他而言没有了价值。
也许。。。
也许自己会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比如不再每次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和他私会。
比如哪一天能堂而皇之地在他冰窖王府的宅子里有个自己的房间。
比如每一次都能获得他手里最顶级的影视资源。
范兵兵的心智被欲望吞噬,只是还保持着最后一丝丝的灵台清明。
那源于内心深处对路宽的恐惧。
她第一次和还是小道士的路宽见面是在香江的梅燕芳宅,第一次和他私下接触是在自己的表演学校。
从那时起。
她是亲眼看着路宽怎么从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神棍,成为现在已经初具资本雏形的娱乐大亨;
她在戛纳亲眼看着路宽怎么和吕克贝松、汤姆克鲁斯、哈维等人纵横捭阖,立项7500万美元的巨制;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她对于身边这个男人超人能力和手段的崇拜。
更令她隐隐感到恐惧的,无疑是她看到了背叛者徐熙圆和董婕的下场。
上月底,湾省媒体传出一则小道消息,徐熙圆在家中割腕未果,随后警方在其住处发现了大量违规的精深类药物。
而董婕自从被鹰皇签下后就几乎销声匿迹,整个人仿佛消失了一般。
彼时看到这些新闻,她还无比地庆幸自己和这个男人是同一阵营。
但现在心底魔鬼的欲念一起,再想到徐、董二人的遭遇,她的灵魂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因为贪婪,更因为恐惧!
她崇拜他,仰慕他,也害怕他。
大花旦真想就这么不顾一切地赌上这一次!
就像她上一次连夜赶赴苏省镇江的宾馆,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身边这个男人一般。
可是她不敢。
晚上的通话里,她千不该万不该,很没有防备地先问了一句:你最近和王小磊有矛盾吗?
万一后面真相大白,路宽知道是华艺的摄影师参与,再联想到巧合的时间,巧合的自己那句话?
范兵兵丝毫不怀疑以他的心智能够判断出自己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
就算是猜测,也足以毁掉自己了。
更何况,现在已经越来越少的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
小神仙。
自己的这几份道行,真的能瞒住他吗?
“怎么了?”
路老板摸到她光洁的背上都有些汗涔涔的,好像发烧病人初愈,发了一身细汗。
只不过兵兵是刚刚从心魔里挣脱,异曲同工。
范兵兵猛然坐直了身体,拉起真丝吊带兜住了奶白的雪子。
“我突然想起今晚王小磊和一个人打电话,似乎是刘泽宇。”
“我听不清他们讲的什么,只听到王小磊挂掉电话,让华艺的一个摄影师出了外勤。”
“地点,是亮马桥的瑞城中心。”
路老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穿上浴袍坐到龙凤椅上,两条毛腿搭在床边。
“然后呢?”
范兵兵察觉到有些异样,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然后,然后他还说出了刘伊妃的名字,我想可能跟她有关。”
她原以为对面的男人会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穿上衣服就冲出去。
只是目光所至,只有他悠闲地吐出的烟圈,耳边还有龙凤椅那令人牙酸的吱呀吱呀声。
“说完了?”
“嗯?嗯。。。我就知道这些。”
范兵兵大急:“不是,你赶紧去看看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呢!那伙人都没有底线的!”
“路宽,你赶紧让阿飞去亮马桥拦住她啊!”
“阿飞。。。阿飞?”
范兵兵突然福至心灵地发现,今晚好像是他自己打车回来的!
阿飞呢?
阿飞呢!
路老板微笑看着她。
“兵兵,总算没让我失望。”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范兵兵的灵台,惊得她浑身汗毛直竖!
“你。。。你早就知道了?”
——
时钟拨回到半小时前。
路宽接了范兵兵的电话往别墅赶,坐在霸道里闭目养神,兜里手机震动,竟然是程敬非的电话。
稀客啊。
“久违啊程总,有什么指教。”
“路总,和你谈一笔生意!我给你一个消息,请你支付1000万的对价。”
路老板哂笑:“程总嘴里的生意总是这么无厘头,你这消息值不值1000万我不知道,就算值,你说出来就不怕我赖账啊?”
程敬非躲在自家别墅二楼的卫生间,小心翼翼道:“关于刘伊妃,我相信对于你,很值。”
路宽心里起疑,但他的性格却不是能被轻易拿捏的。
“爱说不说,没事儿我就挂了。”
“上次怎么跟你说的?还拿刘伊妃要挟我?”
程敬非急切道:“路宽!你真的就这么无情吗!我告诉你!现在刘泽宇就在我家里!还带了两个人!”
“一会儿茜茜就要到了,你。。。你赶紧来吧!”
“她们从昌平赶过来很慢。。。”
刘泽宇带人在外面,他不敢直接劝阻刘晓丽母女赴险,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只有路宽。
商人的秉性让他在这种时候也不忘了保命。
见路老板不答话,程敬非颇有些肝胆俱裂地哭诉:
“我不要钱了!我不要钱了还不行吗!”
程敬非瘫坐在自家卫生间的地板上,事业的大厦将倾已经彻底压垮了他。
前福布斯榜上有名的知名企业家委顿于地,声泪俱下。
他脸上被揍得鼻青眼肿,是小衙内的人逼他打电话留下的。
刘泽宇答应他的500万已经到账,剩余的钱到不到账他也不再关心。
他攥着传来盲音的手机吃力地倚靠在门边,想起刚刚茜茜在电话里最后叫自己的那一声教父。
这一声彻底唤醒了他的良知,让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痛苦和内疚。
当年他也是和安康有着通家之好的挚友啊!
他想起第一次在安康的家里,看到十岁不到的刘伊妃娇憨可爱的模样,也是操着稚嫩的嗓音这么叫自己。
一晃六七年过去了。
她的声音从稚嫩变得成熟,骨子里的纯真善良却一如从前。
他后悔了,逃也似得找了个借口冲到二楼卫生间,给路宽拨出电话。
路老板挂掉电话,猛得一拍座椅:“阿飞,停车。”
柏油路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车辙,路宽打开门跳了下来,简单跟他叙述事情经过。
“亮马桥瑞城中心,你现在立刻赶过去,如果刘伊妃在,保护她离开。”
“如果她还没到,你把里面的人弄走,不管用什么办法。万不得已不要报警,不然记者会乱写。”
阿飞一向寡言少语,对路宽也是绝对的信任,应了一声就要踩着油门驶离。
“等下!”
路老板斟酌道:“如果可能,在刘伊妃去之前解决掉手尾,给程敬非留个体面吧,不要告诉刘伊妃这些事情。”
“是!老板!”
阿飞轰着油门消失在马路转角,路老板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掏出烟来站在昏暗的路灯下。
他掏出手机,拨出刘伊妃的电话,不通。
想继续拨刘晓丽的号码,想了想还是揣回了兜里。
阿飞开车过去不到10分钟,她们从昌平赶来至少40分钟,时间足够。
通知刘伊妃避险,程敬非可能会遭了刘泽宇的毒手,他的死活倒无关紧要。
但想到小姑娘那天在红星坞办公室里的悲恸,路宽又有些不忍心再一次让刘伊妃看到这个教父的真面目。
那无异于再一次撕开她心里的伤口。
他其实很想去,他要确保刘伊妃不出事,但是不能去。
自己和博客网的关系可以瞒住普罗大众,但是瞒不过高层的眼睛。
视频最先在博客网发酵,考虑到之前双方的冲突,他已经有了蓄意构陷的嫌疑。
如果又这么好巧不巧地跟刘泽宇起了冲突,那这起刚刚才被压下去的风波可能会又起波澜。
**会觉得你路宽滥用媒体权力,对他以后的事业布局不利,甚至已经到手的旅游卫视都有可能被收回。
——
“兵兵,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路宽伸手招呼大花旦坐到自己的怀里,龙凤椅又承受着不能承受之重。
范兵兵不敢再对他有所隐瞒:“刚刚你说视频的事,我才推测出来大概。”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解释太单薄,生怕触怒了路老板,她又焦急道:“真的是刚刚,之前我只是。。。”
“好了,我知道了。”
路宽的手从吊带下摆伸了进去,轻拢慢捻抹复挑。
范兵兵嘤咛一声,整个上身趴在他肩头。
路老板在她耳边低语:“下次有事记得早一点讲,再迟一些就不用讲了。”
“噗嗤!”
范兵兵生理和心理受到双重刺激,浑身战栗起来,一口咬在男人的肩头。
事毕洗净,路宽穿好衣服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兵兵。
“今晚你住这里吧,我还有事,不陪你了。”
大花旦心里委屈得很,知道他刚刚的粗暴和现在的冷淡都是对自己的警告,但却一丝不满也不敢流露出来。
“知道了,你把我车开走吧。”
“嗯。”
路宽的身影消失在眼帘,兵兵放弃勉力支撑的胳膊,侧身重重地砸倒在床上。
她好想喊住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男人,好想对他说能不能不要走。
她好想大声为自己呼吁:
我不是谁的影子,也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谁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只是她没有这个底气。。。
《小偷》让她拿了金鸡百花最佳女配,《时尚芭莎》十月刊的封面女星是她,还有她片酬、代言价格的暴涨。
以及在华艺内部都稳稳压制李彬彬一头的现状。
这都是谁带来的?
范兵兵是见过路宽怎么对待对他萌发情思的江琴琴的,她不敢试图对他表达自己的情意。
生活真的是一本殿堂级的教科书,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的路。
十六岁的刘伊妃选择了在从属关系上与路宽割裂,试图以一种相对平等的视角,来告慰自己刚刚萌发的少女情思的纯洁性。
二十二岁的兵兵却不敢冒着失去现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风险,试图追求一个娱乐圈里最不值钱的玩意——
感情。
窗外寒风凌冽,刮起的沙尘拍打在落地窗沿,别墅院子里响起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沉闷又嘶哑。
兵兵突然感觉到一股钻心彻骨的冷,紧紧地裹住了被子,一行清泪滑落。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
昌平别墅距离瑞城中心四十多公里,刘伊妃母女赶到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
刘晓丽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异样,按响了门铃。
“啊!”
程敬非鼻青脸肿地探出头来,吓了母女俩一跳。
他把两人让进屋里。
“怎么了敬非?怎么弄的?”
程敬非打了个哈哈:“气温骤降,今天院子里结冰了,没注意摔了下,没事儿!”
刘伊妃和妈妈对视一眼,看着客厅里兵荒马乱得跟刚刚打过仗似的,都感觉有些奇怪。
“坐吧,茜茜,坐吧。”
程敬非讪讪地搓着手,本来是骗她们过来,这一下子良心发现了,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刘伊妃似乎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窘迫的神情,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
“教父,这里有200万,8月以后我的收益大部分都转移支付给问界了,这点钱你收着吧。”
程敬非面色挣扎,心道幸好自己悬崖勒马,没有一错再错。
“不用了,茜茜,你妈妈帮我已经够多了。”
刘伊妃笑道:“拿着吧!你带我入行,我很感激你,只是我现在也只能拿的出这么多了,可能解决不了你的困难。”
刘晓丽也劝道:“就当是孩子的心意,敬非,收下吧,以后在澳洲照顾好自己。”
程敬非好像突然老了十岁,神色复杂地接过小姑娘手里的银行卡。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走吧,走吧。。。”
他背过身去,不想让母女二人看到自己哽咽又脆弱无助的样子。
刘晓丽母女对视一眼,均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了声珍重。
程敬非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突然转身。
“等等,茜茜!”
“怎么了?”
程敬非看了眼刘晓丽,还是决定最后叮嘱她一句话。
“小心那个路宽,他的心思太深沉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刘伊妃嫣然一笑。
“嗯,知道了,我们走了。”
透过窗帘看到门外汽车打着远光驶离,阿飞这才从储物间里出来,里头是三个被揍得面目全非的歹人。
刘泽宇在列。
“程总,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
“来之前老板还说让我给你留个体面,不要让伊妃姐知道你的事。”
“你刚刚怎么还能说他的坏话呢?”
虽然阿飞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程敬非哂笑:“我。。。我一时没注意秃噜嘴了,对了,赶紧报警吧,把他们抓起来。”
阿飞无奈摇摇头,按照老板的指示让程敬非报警,以这三人私闯民宅为由先拘起来再说。
按照路宽的判断,视频一出,基本上老刘离事发不远了,小衙内这么丧心病狂地发作,应该是要跑路了。
为免这件事情里出现自己的手尾,他嘱咐阿飞**了三人就离开,让程敬非自己报警。
一个小小的治安案件,把刘泽宇困个几个小时,说不定就能耽误他跑路的行程。
晚上十点多,刘伊妃躺在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离开时在程敬非的院子里看见了一辆霸道。
即使车停得很远,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路宽来过?
小姑娘从被窝里伸出手,把刚充好电开机的手机掏出来,听着拨通的滴滴声。
电话接通。
“你在哪里啊路宽?”
正在写剧本的路老板没好气地道:“干嘛?”
“没事儿,问问。”
“大半夜的,你闲的啊你,明天还要飞温哥华,还不睡觉。”
刘伊妃出言试探:“我今天去找程敬非了,你知道吗?”
“哦,不知道啊,不过我也去了。”
“啊?你真的去了啊,干嘛的啊?”
路老板义正词严:“红星坞破产清算,账上的钱都被他提前挪走抵债了,还欠我大几十万呢!”
“我让阿飞找他催债了,不给就揍。”
刘伊妃气道:“你怎么这么黄世仁啊,他现在都这么惨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啊?”
“这话就奇怪了,我干嘛要放过他啊?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我辛辛苦苦讹。。。赚来的好吧?
路老板很有闲工夫地调戏她:“再说了,他又没有年方二八的女儿抵债给我!”
小姑娘气急:“路宽,你真是一个冷漠的人!再见!”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
不知道为什么,吵了一架的刘伊妃却觉得心神安宁,很快进入了梦乡。
而华彬高尔夫别墅里的兵兵,反倒有些孤枕难眠。
人间至味,是多巴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