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温槊,玉萦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有了笑意。
“前日刚收到他的信,说他们已经回了颖州。”
“他倒是潇洒。”
五年前,赵玄祐收到了睿王府的书信,拆开一看,信封之中还有一个信封,却是要给温槊的。
温槊看了信没说什么,只是看起来心事重重。
玉萦跟他在屋顶上坐着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就离开了禹州。
这五年里温槊回来过几次,但他到底在干什么,赵玄祐没追问过。
现下玉萦提了颖州,颖州是睿王的封地,温槊这几年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有阿槊在,自是更加周全。”
夫妻二人商议过后,赵玄祐又去了老侯爷那里。
老侯爷也清楚,赵颐允身份既已走漏,靖远侯府便没有退路,他们并无谋逆之心,一切只为自保。
既决定一家人返回京城,翌日晌午便动身离开了禹州。
赵玄祐和玉萦去年才带着赵绵则和丁瑞延回京过年。
赵绵则依然是一副对万物漫不经心的姿态,丁瑞延得知又能回京城见曾祖母了,欢喜得不得了,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唯有赵颐允情绪有点低落。
既担心京城里那几位虎视眈眈的叔父,也担心皇祖父的龙体。
这几年他读了书,也识了礼,比小时候更加能明白皇帝对自己的关心。
玉萦明白皇帝大限将至,并未劝慰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一家人都会陪着他。
一路往东行了十日,赵玄祐请老侯爷带着三个孩子在驿站歇息两日,自己则与玉萦策马往南行了一日抵达颖州。
抵达颖州是入夜时分,夫妻俩寻了家客栈投宿,待翌日清晨才按温槊信中描述的地方地方,很快到了一处山谷。
一弯溪流从山谷里蜿蜒而出,溪边的青草地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
梁妙桐站在岸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不知说了什么过后,她抬脚踢起溪水,掀起高高的水花。
一袭青衣的温槊站在溪水里,并不躲避迎面而来的水花,任由她把自己的衣衫的浇湿。
赵玄祐和玉萦看到毫无顾忌戏水的两个人,不由得勒住缰绳,心中浮起一丝默契——他们不该来颖州,不该打扰这世外桃源的清静。
温槊听到马蹄声,抬头一眼看到了赵玄祐和玉萦。
既然都看到了,自是没有回避的理由,两人纵马近前。
“侯夫人。”梁妙桐三两步跑上前,握住玉萦的手,口中欢喜道,“几年没见,侯夫人还跟从前一样貌若天仙。”
玉萦听着这话亦忍不住笑,“桐儿这张嘴倒是更胜从前了。”
梁妙桐嘻嘻笑着,朝赵玄祐行过礼后,拉着玉萦去瞧他们刚抓的鱼。
“姐夫。”温槊上前朝赵玄祐抱拳行礼。
赵玄祐瞥着自家小舅子,忍俊不禁道:“怪不得一年里落不着几天家,原是在这里过神仙日子。”
温槊的脸庞微红,低声道:“这几年我陪着桐儿走了许多地方,上月才刚回这里。”
他如今戴的是一副小巧的银色面具,堪堪藏住他半边脸上的胎记,并未遮挡清秀的眉眼。
对赵玄祐来说,温槊的本来面目有一点陌生。
赵玄祐打量他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人生苦短,能与有情之人寄情山水、游历天下,何等畅快?”
便是赵玄祐都心生羡慕。
他和玉萦从来没这般纵情潇洒过呢。
“其实我没想到会跟桐儿走到这一步。”
当初收到梁妙桐的书信时,温槊一开始不想过来的。
他和梁妙桐的身份天差地别,她是朝廷二品大员的掌上明珠,而他却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弃婴,被人训练成了暗卫,一生只能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怎么可能与她相配?
但玉萦劝他来颖州看看。
两人相识的时间不短了,梁妙桐能离开京城躲避婚事,还从睿王府给他写信,显然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下定了决心。
倘若温槊不回应,于她而言该是多大的打击。
无论两人今后会如何,温槊都该去当面有个了结。
温槊抱着了结的心情到了颖州,彼时的梁妙桐在王府里心绪郁结,神情寥落,不再是他记忆中那明媚张扬的模样。
他没想到梁妙桐这么在意他。
于温槊而言,她是皎皎天上月,他不愿拉她跌落尘泥。
但她毅然离开了父母,长居颖州,在京城高门怕是有了流言蜚语,温槊实在不忍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
她不甘居于内宅,他便陪她行遍天下。
从来都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没法给她世人艳羡的婚事,至少能圆她一个心愿。
有朝一日她回望这段时日时,也不全是遗憾。
“姐夫,你和姐姐突然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温槊到底不太习惯跟赵玄祐说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想到他们俩突然骑马到来,定然是出事了。
赵玄祐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的确是有事。”
这趟带温槊进京,固然是冒险,但赵玄祐觉得胜算不小。
一旦成功,那温槊也有了从龙之功,迎娶梁妙桐也是门当户对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瞥向玉萦。
玉萦恰巧抬眼看着这边,目光交汇之时,夫妻二人心照不宣地弯了唇角。
“侯夫人,你是来带走阿槊的吗?”梁妙桐道,“我知道我把他留在这里不对,但我们没有无媒苟合,我们只是……只是一块游玩。”
“我知道的,我们是为了别的事过来的,”玉萦柔声道,“京城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前几日姐姐派人来说陛下病重,她和王爷要进京侍疾,侯爷和侯夫人也是因此去京城的吗?”
“是啊。”梁妙桐既然跟温槊两情相悦,在玉萦看来也是自己人,坦然道,“京城怕是会有变故,我们这次带着孩子们进京,有阿槊在要安心许多。”
说到这里,玉萦望着梁妙桐,关切道:“王爷、王妃都没在颖州,我再带走阿槊,就剩你一个了,要不我今日先送你回王府?”
这山谷幽静偏远,梁妙桐一个小姑娘住在这里怕是会遇到危险。
梁妙桐听着玉萦的话,心中却是一惊。
前儿姐姐派人传话的时候她还没多想,眼下听到玉萦说京城恐有变故,忽然意识到皇帝病重,却没有册立太子,姐夫和姐姐进京除了侍疾,必然会牵扯进皇位争斗。
她再是天真烂漫,也明白皇位更迭会伴随着刀光剑影。
亲人们全在京城,会遭遇危险吗?
想到这里,梁妙桐一把握住玉萦的手:“侯夫人,我想跟你们一起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