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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神宫
姜时不急不慢地往垣空学宫大门走去,身后却不知何时跟了个人。
白布蒙眼,脚踝处的圆环不知何时坠了一小小的红色铃铛,还是那身熟悉的装扮,是尘沧小队的银月澄。
“?”
姜时回头,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一瞬,立马收回,仿佛只是随意一扫,没有在意,“有事?”
银月澄走近她,问道:“我和你一起去神宫。”
姜时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神宫?”
“别管,我有我的渠道,走了。”姜时疑惑,脚却没一点迟疑,不多废话,既然她说有自己的渠道,多问反倒啰嗦,路上探一下也一样。
两人一路往北。
就是速度极快,去到浮上神宫也要十个日月轮转的时间,姜时心中担心,但更多的是坦然。
一种直面命运的豁然。
在赶路的时间里姜时总在“死缠烂打”另一个自己,总想让她说出一切。
有关于她的一切。
说起她的过去,这个时候的祁煜年已经逝世,就在完成复仇之后被杀死,连残魂都没有留下,那个时候的她还在长池中,被长生树的幻身紧紧缠绕,贴着众生相,差点被蚕食。
说起这件事,她早已不生气,因为那个算计她的罪魁祸首死在了她前面。
不过一个蠢货而已,害人终害己,不值得一提。
那时的她从未去过下界,也没有得到那些机缘,自己一个人在上界磕磕绊绊的变强,所得宝物机缘一样很多,至于为什么不叫姜时去。
那是世间再无她这般的人物能得到所有的机缘,因为机缘是靠抢的,手慢无。
“姜时”讲到这个就大笑起来,何况她略通占卜推演,不是她的机缘又如何,只要算到了,那么绝对是放不跑的。
什么样的折磨,什么样的磨难没经历过。
最后还不是都挺过来了,不过详细讲这些也太矫情了。
当然,她也没有收徒,没有和神剑宗产生联系,后面诸邪乱世的时候见过十万拢青的残败,那是天下修士前仆后继的坟场,至于戊疆鼎,或许是命,最终它还是由她修复。
只是,于那时的她而言,修复戊疆鼎可不是什么拯救世界,守护苍生,而是她变强的蹬梯,随意使用的工具而已。
啧,戊疆鼎弑神可是行家。
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都没有留下,全部死了,一个都没有了。
祁煜年死后,她的身份曝光,被那几个老不死的弄入轮回镜,百世历劫。
好吧,本来只是十世而已,十世练出她的慈悲心,铸她的苍生道。
可惜,可惜,什么都没有的她可不想并不想如了他们的意,就是后面被洗去记忆,也不改冷漠的心肠,蚀骨的杀性。
见她实在桀骜难驯,便一直增加,后面也不是她被驯服了,而是她厌倦了。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一定要一个本就没有天赋修苍生道的**去一世一世地磨,一世一世地磨,强行刨开她的肚子将那些厚德爱民的好心肠塞进去,胡乱地缝了,推她上高台,推、她、上、高、台…...
知道这些事情后,姜时总显得过于焦虑,神色淡漠,眉头却总在紧锁,总也松不开。
事实上,她总有些害怕,害怕事情总在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变成另一个自己那样。
除了永恒的生命什么都留不住。
“姜时”感受到她的忧虑,知道安慰不会让她变得软弱,靠在幻化出来的半截树杈上,轻声道:“从我来到你身边的那一刻起,你就永远都不可能变成我。”
祁煜年没死不就是最好的定心丸吗?
姜时狠狠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宽慰自己,自己确实不会再走她的老路,也不会变成另一个完全一样的自己。
她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哪怕她死,但只死她一个,他们就能活的话,很划算。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不满的。
此去神宫,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此时,普普通通的苍玄山上坐着一白袍道人,掐指一算,筹谋已成,时机已到,站起身也往神宫而去。
只是原本还算和善的表情已然沉下,那是一种古井无波,历经万万年沉寂的无动于衷。
又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事如所料的沉稳。
这个谋划,自万年前帝封长祀以身殉道,镇压域外邪神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在物色合适的继承者。
邪神封印的继承者,也是一个,殉道者。
浮上神宫,这里是七界的中心,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姜时和银月澄站在一口巨大的古老战鼓下,仰头而望。
当那鼎战鼓再一次被敲响的时候,便是七界受召为生命而战之时,一切受神宫恩惠者都会成为它的信徒,信仰的守望者。
一切都是为了大多数能活着。
一切都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着。
这是它的底线,也是禁区。
两人都是看一看这战鼓便直接往神殿里走,庄严肃穆,哪怕没有人展露威势,神殿本身的威压也极为骇人。
寻常宵小哪怕只是想象就被会吓破了胆。
不是宵小的两人并没有被吓破胆,一个来过几次,一个胆大的冒泡的缺心眼,没有畏惧之心。
银月澄余光瞥她一眼,面色沉重,她隐约知道姜时将要面对什么,但她却无力改变,惋惜这个潜力还算不错的队友。
或许是她冷心冷肺,她不认为神宫这样做有什么问题,若是牺牲一人能换苍生太平,那一人之命有何犹豫取舍的,就是这命是她自己,在死得其所。
这是献祭者的荣幸,也是天下的荣幸。
银月澄双脚落地,踩着实心的地板,和姜时并肩而行,虽沉默不言,却一切都在不言中。
银月澄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加快了速度。
姜时瞥她一眼,没搭理,按照自己的节奏缓缓而行。
她知道,他们住到她回来。
通天的本领,若是不知道,她都要怀疑这些神到底有没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在她踏入神宫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又一次开始转动,只是在金色的巨轮之下,一只蝴蝶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如擎天巨柱的齿轮卡顿一下。
这一下微不可察,惊动不了任何的生灵,倒是一株早应该在雷暴中枝折的花朵伸展了一下泛着金纹的宽大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