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左春年?”桑离默念着这三个字。
还别说,桑离的原身里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这个人是草根出生,一路摸爬滚打,靠着自己的武力值考上了武状元一职。
武状元不同于文状元。
文状元是一年一科考,武状元却是三年选一次,而左春年正是上上次的武状元,距今已经有五年了。
桑离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年左春年跨马游街回家的时候,恰好路过她住的地方,她当时还跑去看过。
那是半下午的时辰,日头西沉,记忆里的左春年骑在高头大马上,人高马大,腿比马都长,浑身腱子肉,黢黑结实,即便穿着礼袍挂着大红花,却给桑离一种阎王爷挂花骑马的感觉。
此后,她就再也没听过此人的名讳。
没想到,几年的功夫,他竟然进了有司衙门。
有司衙门是京都的父母官。
别看这里是京城,有皇家坐镇,可老百姓的大小事务还是要有人处理,这个地方便是有司衙门。
其实,京官是最难做的。
因为这里遍地都是勋爵人家,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这些人。
之前的胡大人听说便是得罪了人,一直被人弹劾,这一次终于是被人弹走了,至于他的结局是好是坏,也就没人关心了。
桑离还在感慨京官难做着,冷不丁察觉到冷意,一转头,正对上裴书期的目光。
“小贱人,当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算有点胆识,竟然敢在外人面前如此下我的面子!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下还在国公府的大门口,裴书期不敢乱来,气吼吼的提着衣服进了门。
裴不负昂起小脑袋,看着桑离的眼神多了些不寻常:“你得罪他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得罪他!”
“你完了!”裴不负的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他不会放过你的!他的心眼比我还小呢……嘿嘿嘿!”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竟然很开心的笑了声,随即一蹦一跳的跑了进去。
桑离被笑的莫名其妙:“他不放过我,你真开心?”
…
芙蕖听说刘察被有司衙门带走问话,手里的衣服一时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你干嘛?像是见了鬼似得。”桑离自己捡起衣服,披在了身上。
“这不对啊!”芙蕖紧皱眉头,恍然道:“这有司衙门的胡大人,同咱们家世子爷是同门,都是钟老先生的门下,关系很好的,逢年过节什么的,那位胡大人还会来咱们家做客吃酒……怎么会抓了刘管家?”
“现在不是胡大人了,是一位姓左的大人……”
“左春年?”
不等桑离说出左春年的名字,芙蕖便说了这三个字,倒是让桑离吃了一惊。
“连你都知道这个名字,想来……这位左大人也有些故事吧?”想到裴书期的反应,桑离幸灾乐祸的笑道:“莫不是他与咱们家那位世子爷不对付?”
“岂止不对付,那位左大人还差点死在世子爷手里呢。”
具体的情况,芙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大概三年多前,世子爷霸王硬上弓的侮辱了一个姑娘,好巧不巧的,那姑娘竟然是左春年的未婚妻。
“那姑娘受辱之后,先是喝下了毒药,然后找到了左春年,将事情全盘告知于他之后,便死在了他怀里,听说左春年当时是抱着未婚妻的尸体找到世子爷报仇的,那时……”
说到这儿,芙蕖警觉的看向外面,确定没人偷听,方才压下嗓音低声道。
“那时世子爷正在青楼喝花酒呢,左春年找到他时,二话不说就动手,三两下差点没把他打死,后来还是侯爷身边的侍卫出面,才将左春年拿下,并且交给了世子爷处置。”
“世子爷为了报仇,没有把人当场弄死,而是好一通折磨,说是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骨头也打断了不少,还说要扒皮抽筋的呢,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后来便让他逃了,此后便没了消息。”
“如今,怎么就成了有司衙门的衙官了呢?”
“……”
桑离听的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怪不得当时听说左大人这三个字之后,世子爷那表情就像是见了鬼,原来是有这渊源呢!”
“夫人,我还听说,当时世子爷处置左春年的时候,刘管家也是出力不少的……这一次,如果那位左大人真是左春年的话,那刘管家,啧……”
“凶多吉少?”
“嘘!夫人,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芙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狡黠笑道:“就算隔墙有耳,我也什么都不承认!”
“隔墙有耳也没关系,倘若真是你说的那样,这次刘管家……怕是想囫囵个的回来都难了!”桑离幽幽的一声轻叹:“只是有点小遗憾,不能亲自动手了!”
暗杀她与裴不负,这位刘管家也是主要推手之一。
所以,她才会借刀杀人,借着有司衙门的手,先让刘察吃点苦头。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左春年竟然与国公府有这样的冤仇。
像周巡这样的老手,只要稍微用点心思,便能做出证据证死刘察,保证他站着进去,血淋淋的横着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夫人,二夫人,”小丫头在门口行了礼:“俞姬娘子的侍女彩云过来传话,说是太夫人请夫人您去后厅说话,说是有要紧的事,让夫人您现在就过去,不要耽搁了。”
桑离与芙蕖瞬然对视一眼。
芙蕖连忙去取外衣:“这才刚回来,衣服都还没还完呢,来人,快去打水来,夫人还得梳洗一下。”
桑离不喜装扮,只是用清水过了一遍脸,没有上任何妆色,抓了外衣便跟着小丫头去了后厅。
后厅正门大开,远远的边看到裴不负坐在门口玩着什么,而俞姬蹲在他身边说话。
见到桑离过来,裴不负缓缓抬头,清澈的大眼睛里,透着与年纪不符的老道眼神。
桑离不由挑眉:……小东西,惯会扮猪吃虎的哈!
要不是之前与他接触过,还真要给这小东西的年纪诓骗过去。
不等众人开口,他先跳起来指向桑离:“就是她!是她带我过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问她!”
“嘭——”
裴方氏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呵斥:“桑氏,你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桑离一头雾水。
进门时,目光迅速扫过屋内,发现除了裴方氏,裴国公以及裴书期外,并无外人,连个侍候的丫环都没有。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裴书期说着,给了俞姬一个眼神。
俞姬心领神会,立即抱起裴不负,快步离开:“不负,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裴不负答应着,趴在俞姬的肩膀上,眼睛看向桑离,却什么都没说。
桑离一脸茫然,先是行了礼,继而乖巧又无辜道:“世子爷是在怪我让有司衙门的人带走刘管家吗?可是,那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人也不是刘管家杀的,所有,让他去有司衙门解释清楚了,不也就没事了吗?怎么,这样……也是我做错了?”
“不是说这个,说陈护卫!”裴书期猛地跳起来:“有人看到,你出现在陈护卫死亡的地方,方才不负也说了,是你带他去的!你说,你去那里做什么?莫不是陈护卫的死,都是你干的?”
桑离一听就笑了:——这是恶人先告状,贼喊抓贼吗?
也太不要脸了点!sxbiquge/read/76/761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