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晞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景衍的面容。
难道要找他帮忙把人抢出来?
若宝儿真在这儿,春绣楼难不成还敢暗中拐卖良家女子?若真是如此,这春绣楼也太过张狂,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行事,全然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贾公子?”见贾公子面露不悦,之春轻声唤道。她乖巧地动手斟茶,“若公子实在想要,且愿意等,我便帮公子留意留意?”
“不必了。”魏晞站起身,手中折扇轻轻勾起之春的下巴,咧嘴一笑,“我改日再来,下次还找你。”
此刻她势单力薄,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之春故作羞涩地垂首浅笑,反手挽住魏晞的胳膊:“那我送送公子。”
“停!清场!”
两人还未迈出脚步,忽听一声大喊。紧接着,不知从何处涌出几十个龟奴,乌泱泱地将一楼大堂内所有人往两侧驱赶。
正在表演的姑娘们也匆忙搬着乐器退下。
眨眼间,所有坐着品茶的客人都被赶到了大堂两侧,魏晞也未能幸免。
在春绣楼消遣的人,非富即贵。并非在一楼消费就没有权贵之人,只是各层服务有别,大家喜好不同罢了。
这些爱玩闹的贵公子们脾气可都不小,兴致正浓时被打断,任谁都会心生不悦,不少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都给老子让开,什么玩意儿也敢扫老子的兴!还想让老子给你让路?”人群中,一男子猛地推开身前的龟奴,双臂挥舞,气势汹汹。
魏晞对这人印象深刻极了。
正是曾在皇宫中喝得酩酊大醉,还妄图轻薄她的石忝石小公子。
这石小公子,向来不学无术,只热衷于玩乐,身边围着一群狐朋狗友。
他爹对他又打又骂,却毫无效果,这小子依旧放荡不羁,随心所欲。无奈之下,他爹也只能由着他去。
魏晞心中暗自冷笑:真是没脑子。
能让春绣楼如此大动干戈的,岂是泛泛之辈?他连对方是谁都没搞清楚就贸然出头,也不怕给他爹惹来大祸。
“就是,谁敢挡我们石小少的路?还想不想在荣城混了?”
“赶紧过来给石小少赔礼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石忝的几个跟班立刻跳出来为他撑腰。龟奴好心去拉他们,却被一一推开。
魏晞瞧着春绣楼的龟奴,个个腰背挺拔、身形健硕。这种体格,在将军府随处可见,一眼便能看出他们都是练家子。
可毕竟石忝身份摆在那儿,龟奴们也不敢轻易动手。再加上那帮狐朋狗友在一旁煽风点火,石忝的气焰愈发嚣张。
他仰着头,用力推搡着挡在前面的几个龟奴,鼻孔朝天:“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排场?”
石忝面色通红,显然又是喝得酩酊大醉。
“石公子莫要动这么大肝火。”二楼匆匆下来一位女子,她与楼内其他女子气质迥异,尽显尊贵。
她身着的衣物最为繁复得体。
“扰了石公子雅兴,是我春绣楼招待不周。我请公子上二楼玩乐,今日二楼的消费我来买单。”
此言一出,周围的客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目光。要知道,二楼的消费可是一楼的三倍不止,很多人根本消费不起。
免费玩乐,这诚意可不小!
石忝也心动了。说实话,就算是他,平日里也消费不起二楼,所以才打着喜欢一楼曲子的幌子在此消遣。
他搓了搓手:“那……”
“怎么,月儿姐,你这是在羞辱我们石小公子?”
“就是!我们石小公子的老爹可是户部侍郎,他会稀罕你这点银子?”
“石小公子,咱今儿个就不让!”
看着石忝那几个狐朋狗友又开始煽风点火,魏晞都替他爹石槽屿感到头疼。估计没这几个家伙在一旁挑事,石忝还好管教些。
被众人这么一捧,石忝就算想去二楼,也拉不下这个脸了。此刻,他脸上真的怒了,憋得通红:“对,不去!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让我给他让路!”
其实大家都明白,他不过是因为去不了二楼,所以才恼羞成怒。
魏晞站在人群中,像看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想这石忝真是个蠢货。她对石忝犯傻的举动毫无兴趣,转头问之春:“这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来了?”
之春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种情况很少见。”
只见她连平日里那股勾人的劲儿都收敛了起来,魏晞便知,来人绝非等闲之辈。
“你老子在我面前都不敢自称老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魏晞耳中,她惊愕地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走进来,周身散发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大堂内众人立刻纷纷行礼。唯有站在正中央闹事的石忝,瞪大眼睛,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
“上……上……上上上……”他嘴巴张着,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环顾四周,刚才还站在他身边的几个跟班,此刻正恭恭敬敬地向来人拱手行礼。
石忝终于回过神来,赶忙往后退一步,行礼参拜。他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没听说石槽屿的小儿子是个结巴啊?”来人站在石忝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石忝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声音颤抖:“上将军,我……我真没想到会是您!”
石忝没想到,魏晞同样没想到。
人群中的魏晞眉头紧皱,眼神满是诧异。能把景衍吸引到这儿来,看来这春绣楼确实有问题。
“上将军。”那位名叫月儿的姑娘福了福身,走到景衍身侧,伸出纤纤玉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处嘈杂,请随我上三楼。”
景衍面色冷峻,并未搭理月儿,而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眸扫视着四周。
魏晞见他的视线扫过来,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心虚,连忙躲到了之春身后,还低下头去。
随后,她听到动静,抬头望去,只见景衍已经迈上了楼梯。
盯着景衍迈向三楼的背影,魏晞忍不住问之春:“三楼有什么好玩的?”
“贾公子,要上三楼,光有钱可不行,三楼只招待有身份地位的贵人。至于玩的……”之春轻轻一笑,“自然比一楼二楼更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