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心中一紧。
电梯门恰到好处的打开，他来不及多问，只能跟着白静恩走出去。
出乎丹尼尔意料，研究所的地下并不是什么阴森可怖的地方。
甚至是与之相反，明晃晃的白色灯光从两侧照射下来，在地面光滑如镜的大理石上，反射出淡淡的冷光。
丹尼尔心下也稍稍放松了一丝丝，双眸在灯光下闪烁着探究。
“博士请跟我来，”白静恩礼貌的微笑着，没有了电梯中那种诡异的样子。
丹尼尔紧随这位白主管的步伐，抬腿步入走廊。
“博士是世界上研究杀人魔基因的最高水平者，”白静恩在他的侧前方走着，“我们邀请您过来，也是想让您加入我们的研究。”
“研究.”丹尼尔皱了皱眉毛，“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我知道博士好奇，”白静恩扭头笑了笑，“其实现在也能告诉博士，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由我来说。”
两人迈步走着，两侧的白墙反出的白色灯光愈加刺眼。
不过走了没多长时间，温度突然降低了不少，丹尼尔皱了皱眉毛，仍然紧随白静恩的步伐，两人的脚步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白静恩在前面走着，就跟后脑勺长眼睛了一样，“因为有些时候研究人员需要在较低的温度下进行实验，所以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温度变化。”
丹尼尔了解的点点头。
十几步之后，两侧不再是那些白色的墙壁，而是透明的玻璃墙内。
丹尼尔注意到了里面的那些研究人员，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一些复杂的仪器，丹尼尔甚至从未见过那些仪器。
玻璃墙后不止一个研究室，有的正被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隐约可见手套和口罩下的严肃面容。
丹尼尔感受到了他们的专注，心中更加好奇他们到底研究的是什么，但好奇之余也更加沉默。
他今天怕是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越往深处走，里面的种种仪器就越显得复杂多样，不过也有些是外界常用的研究仪器。
丹尼尔注意到，这些透明的玻璃墙后的研究人员，根本没有关注外面的他们，只是专注的做着手里的工作。
这些研究人员们全部都戴着手术帽和外科手套，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确保着实验室的无菌环境。
笔直的走廊也即将到达终点，可在到达终点那扇厚重合金门前，丹尼尔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侧的实验室。
站在他两侧的玻璃墙后的实验室，里面是依旧是有些刺目的白色灯光，但
密密麻麻的透明玻璃容器排列在实验室各处，里面是形态各异的身体部分。
甚至最多的是.
大脑。
“你们真的疯了，”丹尼尔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这只是他潜意识下的举动，他自己其实也明白无法离开了。
这些人既然让他看到了，就不会再想让他走。
“疯？”白静恩诧异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我们以为丹尼尔博士已经对此司空见惯了，毕竟丹尼尔博士也没少研究。”
“.”丹尼尔一时间哑口无言。
做基因研究的人，怎么可能没研究过这些。
“丹尼尔博士倒不如看看我们的设备，”白静恩笑了笑，指着正进行精细操控的机械臂。
“通过机械的帮助，我们能完成更多高精的研究。”
丹尼尔默默注视了两秒，里面的研究人员穿梭于各处，他没法看清他们的面容，但总觉得.
他们很是狂热。
他转身看向另一侧，同样是间密封的实验室，能看到实验室与玻璃墙相对的那边合金门紧闭。
甚至丹尼尔还隔着玻璃看到了气压计，显然实验室内部的气压与外界有着微妙的区别，应该也是为了实验让路。
实验台上方有着闪烁的屏幕，上面正显示着复杂的基因序列，丹尼尔注视着那些东西。
他看出了这些序列的古怪之处，这绝不可能是正常人类。
丹尼尔也看到有研究人员正细心地记录着数据，虽然他不清楚到底在记录什么，但.
丹尼尔目光再往深处看去，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看到了实验体。
在丹尼尔视线可及的地方，也是实验室的深处，一个竖立的椭圆形玻璃培养室静默无声地矗立着。
它的表面折射出淡蓝色的微光，整个培养室内部都充满了透明的培养液。
在液体的温柔怀抱中，实验体孤独地悬浮着，赤裸的身躯与冰冷的玻璃并没有挨着。
许多细小的管子如同触手般，从四面八方伸向实验体，有的深入皮肤，有的紧贴在肌肉之上，它们静静地输送着生命的精华。
实验体的脸庞平静得近乎木然，双眼闭合，长睫毛在培养液中轻轻飘动，呼吸随着培养液的循环而有节奏地起伏，甚至上方的检测设备还能看到他身体的各种数据。
“这是个失败品，虽然看上去很好，”白静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说道：“但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你们真的疯了，”丹尼尔看着实验体，喃喃道。
“疯了？”白静恩摇摇头，“我们在追寻人类的未来罢了。”
“另外，他是自愿的。”
她站在合金门前，解开了瞳孔和面容，但手迟迟没有搭在把手上，解除最后一道锁。
她不信有基因研究人员，能够克服这种研究的诱惑。
“丹尼尔博士要不要进去了解真相？”白静恩微笑着，手就放在合金门的门把手上方。
丹尼尔最后又看了实验室一眼。
他不信白静恩什么‘自愿’的鬼话，但他是个聪明人，他现在无路可走。
“当然，”丹尼尔吸了口气，“请白主管带我进去。”
白静恩仍然是那种礼节性的笑容，不过笑容中带了几分计划得逞的得意。
她打开门，两人一同步入其中。
合金门刚刚关上，走廊中的灯光立刻熄灭，甚至能看到实验室玻璃墙外，又降下了一层白色的墙壁。
整个走廊变得昏暗而压抑，阴影里隐约可听见有未知的设备正在运作，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可以说，一整个参观过程都是一场秀。
丹尼尔抬头四顾，看到的是一个布满屏幕的中控室映入眼帘。
这是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地方，四周布满了密集的屏幕以及操作台，每个操作台前都坐着人。
这些屏幕上不断跳动着数据流，以及不断切换的监控图像，透露出这里对精准控制和实时监控的极高要求。
操作人员更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各种指示器，不停按照一个坐在中央的女人的命令进行一些轻微的操作。
只是监控的都是些
“他们都是新人类，虽然刚刚诞生没多久，”白主管的话将他从那些监控中拉了出来。
“这里看上去不像实验室，”丹尼尔看向她，“倒更像是企业的监控室。”
“说的也没错，”中央坐着的女人站起来，让丹尼尔瞪大眼睛的是，女人和眼前的白静恩长得极为相似。
“这是白博士，”白静恩笑了笑，“也是我的姐姐。”
“丹尼尔博士，”白博士伸出手，“我也研究过你发表的一些东西，对研究很有帮助。”
“白博士过奖，”丹尼尔略微点头，和白博士握了握手。
“现在可以说说，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这要慢慢说，”白博士请丹尼尔从侧门离开，白主管接手她刚才做的工作。
白博士和丹尼尔从中控室的一个小门，进入了一个新的房间，这里除了沙发和茶几，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最开始，我们称它为新人类计划。”
“主要研究的是.”白博士观察了下丹尼尔的反应，“超人类。”
“超人类？”丹尼尔眼睛睁的老大，“电影中的那样？”
“差不多，”白博士微笑着，“我们对基因的研究，远远超过世人的认知。”
“研究所从一九八零年成立，在九十年代就有了非常重大的进步。”
白博士帮丹尼尔倒了杯咖啡，“于是我们在亚洲金融危机发生的一九九七年，正式开始了基因改造工作。”
“对”丹尼尔端着咖啡，手微微颤抖，“人？”
“当然，”白博士笑了起来。
“最开始我们的步子迈的太大，所以我们接受了美国总部提出的要求..”她说起来也有些无奈，“你也知道他们那些上层人，在生命垂危的时候就是很急。”
丹尼尔眯着眼睛，大概了解到他们在为谁工作。
“我们按照要求，招募了一批成年人，对他们进行基因改造。”
“成功了？”丹尼尔忍不住问道。
白博士没有卖关子，而是笑着点了点头，“成功是成功，不过那毕竟是第一代，他们存在很多缺陷，比如未来所有的人生，都需要注射药物，不然会出现身体崩溃的症状，并且身体经常出现剧烈疼痛。”
“缺点很多，但也有优点，”白博士停了下来。
丹尼尔咽了口唾沫，“真的有超能力？”
“有，”白博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这第一批的能力弱的可怜。”
“提升了一部分身体力量，用的过多就需要立刻回公司进行全身药物注射，但与普通人相比”
“毫无疑问，他们当然算超人类。”
“我们用这项研究，挽救了这里一位大人物的生命。”
“所以我们得到了更巨大的支持，”白博士笑了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推进研究，以此来让自己变得不再那么依赖药物，也不再那么痛苦。”
“在一九九九年，”白博士目光变得炽热，让丹尼尔觉得有些发烫，“我们出现了抓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也就是我们的0号魔女。”
“魔女？”丹尼尔皱了皱眉头。
“没错，”白博士眼神仍然炽热，“她生育了1号魔女。”
“之所以这么叫，”白博士张开手，“是因为他们真的出现了神的能力。”
“可我们觉得，这些在反抗神，也是在亵渎神，”白博士平静下来，再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所以命名为‘魔女’，计划也更名为‘魔女计划’。”
“得益于两位‘魔女’，”白博士笑道：“我们的研究大有长进。”
“等等，”丹尼尔皱着眉头，“魔女那些神的能力，是指什么？”
“意念干涉现实，”白博士平静的说出，让丹尼尔差点惊掉眼球的话。
“你可以理解为念动力。”
“不过0号魔女被我们控制起来，1号魔女九九年才出生，能力弱小的同时，我们也将她掌控起来。”
丹尼尔脸色变幻，一时间接受的信息有点太多了。
“你们的进展都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还要找我？”
“这就要接着往下说了，”白博士笑呵呵的，“我们用一代魔女的超能力基因，复刻了一批改造人出来，不过他们没能拥有那种超能力。”
“虽然相比一代实验体们，他们力量和速度都超过了正常人类，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缺点。”
白博士眼神注视着丹尼尔，“欲戴王冠，则必承其重。”
“他们需要用药物来控制大脑，”白博士叹息了一声，“不然他们的大脑就.”
她五指捻在一起，再突然散开。
“第二个缺点，也是我们故意输入的特点，”白博士的目光，让丹尼尔有些后背发凉。
“暴力。”
“或者说这一批人的主要实验主题，就是运动神经和暴力性。”
“运动神经带给了他们那样不再是凡人的身体，但暴力也深入他们骨髓。”
“我们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丹尼尔博士的‘杀人魔基因’。”
丹尼尔垂下头，“你们想研究怪物出来。”
“不不不，”白博士摆摆手，“我们还没这么疯，只是丹尼尔博士研究的方向，和我们一些研究实在太接近了。”
“.”丹尼尔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研究基因也能有这种事找上门来。
“接下来，你们又做了什么？”
白博士挑挑眉毛，“当然是用基因重组技术，制造了2号魔女。”
“我们对她有很大的期盼，她的能力比起1号魔女，甚至在幼年期表现的更强。”
“我们也利用她的超能力基因，制造了一批改造人。”
“这群改造出来的超能力小孩，也有了那种念动力，但比起1号和2号两位魔女可差了不少。”
丹尼尔观察了下白博士，看到了她眼神中的狂热和追求。
“我们在零三年，就在这里制造了2号魔女。”白博士有些沮丧，“但我们始终没有拿到在济州岛建立韩国研究所的权限。”
“因为那位大人物不允许，”白博士少见的翻了个白眼，“我们虽然制造了这些超能力者，但归根结底还需要大人物和他的朋友们，为我们保驾护航和提供金钱。”
“你们再追求下去，”丹尼尔轻声道：“就真的是制造魔鬼了。”
“为什么要用运动和暴力？”他有些不理解，“这不是在制造犯罪者？”
“因为根据我们的研究，”白博士放下自己的咖啡杯子，“运动和暴力是非常贴合的。”
“.”
“当然，”白博士抛出橄榄枝，“如果丹尼尔博士能够加入我们，运动和温柔说不定也能出现？”
她自顾自的说着，“由于大人物当时生命垂危，只能进行第一代改造，第一代的缺陷太大，所以抽调了太多的研究人员，去研究新项目。”
丹尼尔若有所思，“他们去研究如何修复第一代改造人的缺陷？”
“没错，”白博士耸耸肩，“我的副手崔博士，著名的遗传学家韩教授，还有基因专家高院长。”
“这还只是韩裔研究人员，还有更多其他国家研究人员，也都被转走了，”白博士无奈道。
说来说去，丹尼尔也听明白了，就是人手短缺，需要更多的基因专家。
“那些大人物，现在已经有些抗拒，不想继续推行魔女计划了，我们必须要做出更多的成绩。”
丹尼尔苦笑了一声，“我能拒绝？”
“不太能，”白博士摇摇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研究所的保密处很严格，恐怕博士可能离不开这里。”
“.”
丹尼尔想到来之前，李佑的皱眉犹豫。
他眼神中闪过思索，倒也没有问出来，“我加入。”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博士笑呵呵的，慢慢站起身来，“加入魔女计划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主管会在楼上给你安排好房间住宿。”
“公司食堂的味道很不错，”白博士说着，拉开这个房间的门，丹尼尔这才发现这门也是手纹识别，“各国的饭菜都有，博士中午可以去尝尝。”
丹尼尔长出了口气，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走出门的时候，白博士也转过头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丹尼尔博士那边的人际关系，方便处理？”
“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由我们代劳。”
丹尼尔觉得她意有所指，但还是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个妹妹，也已经去世了，目前没有亲人了。”
丹尼尔被白主管安排到楼上后，这姐妹俩再次在中控室中汇合。
“你试探了？”
“试探了，”白主管点点头，“不过他可能不太清楚。”
“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试探试探？”
“.”白主管犹豫了一下，“第一批人现在都被严格管控着，在另一座研究所配合弥补缺陷项目，恐怕不太好抽调出来行动。”
“现造就是了，”白博士微笑着挥挥手，面容中满是冷漠，“实验体多的是，改造第一代实验体这种操作，底下的研究员都已经会了。”
“好，”白主管点点头，“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