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做权臣掌中雀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转头就过河拆桥

萧衔月被他问得一愣,她看着谢遇,一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你就不我把你卖了?”谢遇补充道。

像是突然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看着萧衔月,语气戏谑:“也是,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定能卖个好价钱。”

萧衔月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忽而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语气有些低落:“卖就卖吧,真要论起来,也不值什么钱。”

谢遇心头一紧,连忙道:“我开玩笑的,给我多少银子我也不卖你,我才舍不得。”

这话说得有些急切,连萧衔月也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异样,抬眸瞪了他一眼,耳根微微泛红。

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过了好半晌,萧衔月缓缓仰起头,声音有些低哑。

“我不想带呆在侯府了,那里越来越不像我的家了。”

“除了你和锦薇,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如果世上还有一人会怜惜我,那只能是我的母亲,我一定要找到她。”

谢遇几乎怔住了。

眼前人潋滟黑眸像是蒙着一层雾气,水色漫漫,倒映出的影子却全是自己。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目光。

有一瞬间,他几乎想把一颗心掏出来捧到她面前。

深吸一口气,他露出笑意,嘴上故作轻松:“幸好你遇上的是我,正人君子一个。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已落入虎口。”

看她迷茫的模样,忍不住又摸摸她的脑袋表示安慰:“你放心,我一定带你找到你的母亲。”

知道眼前人一贯刀子嘴豆腐心,萧衔月眼眶微微发热。

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轻声又问:“那你呢?你贸然陪我南下,你家人那边只怕也不好交代......”

“我母亲最是通情达理,况且这次出来,我也留了后路。”

谢遇突然想什么,低头咳嗽一声掩饰眼底的不自在,又转移了话题:“我们继续说正事。”

他将地图重新展开,指着地图上的红点,

“这几处是关卡,盘查严,咱们得提前换好行头。”

“路上若有人盘问,你我便是夫妻,是从京城出来,想到青州买片茶园做生意的茶叶商人。我叫谢七,你叫月娘,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七。”萧衔月点了点头,十分配合。

又忍不住好奇:“你在家族中行七?”

谢遇瞥她:“我随口胡诌的名字,哪有那么多讲究。”

萧衔月点头:“怪不得这般随意。”

谢遇挑眉:“不如我叫谢长,你叫萧九,咱们凑个天长地久,是不是就不随意了?”

“你少胡诌。”萧衔月脸上一红,伸手要打他。

谢遇灵巧地躲开了,又笑:“行了,今日得赶紧休息,接下来的路不好走。”

萧衔月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困意。

吹了熄油灯,躺在床上。

黑暗袭来,听着船桨划水的声音,她却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和谢遇调侃斗嘴中,逃跑路上的紧张气氛缓解了很多。

心头却依旧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逃跑这个行为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可萧玦的行为带给她震荡太大了,除了逃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

另一头,京城已然沉寂,白日里的喧嚣繁华被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尽数吞没。

唯有城南一座不起眼的酒肆二楼亮着灯。

秦修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酒杯,眼尾扫过对面安然端坐的男人。

“我说萧寻玉,你这定力可真是超凡脱俗。”

他呷了口酒,忍不住啧了一声:“心尖肉都跟着沐王府那小子跑了,漕船都驶出永定河了,你倒还坐得住?”

“再不动身,人家可就到沧州了。”?

萧玦一身玄色锦袍,面容俊美,周身的气度却冷冽如冰川。

“为何要追?”?他淡淡开口。

没看秦修,他只盯着面前那盏清茶,热气在他眼前凝成薄薄的雾,又缓缓散去。

“若是不让她亲自去撞一撞南墙,撞个头破血流,她怎么会明白,这世上唯一能护她周全、容她栖身的只有我。”

他缓缓抬眼,凤眸深不见底,只在瞳仁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阴鸷晦暗,快得像错觉。

秦修轻嗤,故意往火上浇油:“话是这么说,可沐王府那小子是武将家的种,年轻气盛的,跟小月儿孤男寡女同乘一船。”

“此去路途遥遥,你就不怕,等你好不容易等到她撞了南墙回头时,早已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他敢。” 萧玦打断他。

语气听不出喜怒,指尖却在茶盏边缘轻轻一叩,神色不耐:“那便断了他手脚,送回沐王府去。”?

秦修啧了声,慢悠悠举起酒杯:“至于吗?都是京城里有头脸的人物,何必动刀子.....”?

“他们走水路也好,转陆路也罢。”

萧玦神色淡漠,声音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笃定:“无论多隐蔽的路线,多快的马,多顺风的船,只要终点是青州,那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行,你厉害。”秦修自饮了一杯,算是投降,“我算是看明白了,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在这儿替你操的哪门子心。”

他心里门儿清,萧玦能这般稳坐钓鱼台,定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

无论萧衔月和谢遇如何精心规划,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萧玦不需要急于追击,因为这场游戏的结局早已注定。

他刚想再打趣两句,就被萧玦淡淡瞥了一眼:“与其担心别人,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秦修一愣,随即失笑,“我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来看个热闹......”?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秦修!你给我滚出来!”?

秦修脸色骤变,手里的酒杯差点脱手:“这丫头怎么找来了?”?

“你以为你从她那儿套话时,她没察觉?” 萧玦从容伸手,给自己续了杯茶:“方才看她在巷口打转,让人顺手指了个方向。”?

“好你个萧寻玉!”

秦修立刻没了刚才气定神闲,丢下酒杯差点气得跳脚:“我把谢遇那小子的路线都告诉你了,你转头就过河拆桥?”

他扒着窗缝往下看,见方锦薇拎着条软鞭,正把原本在打盹的酒肆老板吓得缩在柜台后。

“你爱看热闹,那便给你寻些切身的热闹瞧瞧。”萧玦气定神闲,又道:“一码归一码,你帮我打探了消息,答应送你的那坛三十年的女儿红,已经让人送府上去了。”

秦修被萧玦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

听见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慌忙往屋后窜。

他刚翻过后窗,方锦薇就踹开了房门。

她手里的软鞭 “啪” 地甩在桌角,目光扫过屋里。

最后落在萧玦身上,那股子怒意骤然泄了,像只炸毛的猫突然被捏住后颈,气焰矮了半截。

“萧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方锦薇讪讪地收了鞭,有些心虚。

没等他回答就道:“一定是我找错地方了,打扰了!告辞!”

“方二姑娘。”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萧玦叫住。?

萧玦淡淡开口:“京城平阳伯府设了女子私塾,教经史子集,还请了宫里的女傅授课。”

方锦薇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