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衔月一听，秀眉紧蹙：“她们来了多久了？”
鹊枝赶忙答道：“约莫有一刻钟了。”
萧衔月抿了抿唇，她深知这位二姑母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这个时候来观云院，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走吧，我们现在就过去。”
她拢了拢斗篷，加快了脚步，往观云院赶去。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萧瑾扬起手，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狠狠地甩了容音一巴掌。
萧瑾一脸怒意：“我是奉了老夫人的意思来探望昭昭，你一个不知尊卑的丫鬟，也敢拦我的路，真是放肆。”
容音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她却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容音！”萧衔月心疼地喊道，快步上前扶住容音。
她看向萧瑾，声音急促：“姑母这是做什么？我的丫鬟若有错处，自有我来管教，何时轮到二姑母动手？”
她对待萧瑾素来恭敬，可此刻，却已忍不住动了怒意。
“哟，你可算是回来了。”
萧瑾看到萧衔月出现，冷眼看着她：“我倒要先问问你，身为侯府的姑娘，私自出府在外游荡到这么晚才回来，成何体统？”
“说话处事还这般目中无人，连长辈都敢顶撞，真是反了天了！”
萧衔月深吸一口气，果然，萧瑾就是发现了她不在府中，故意来找茬的。
看着萧瑾一脸刻薄相，她挺直了脊背，将容音拉到自己身后。
她确实习惯了忍耐，也承认自己的怯懦，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萧瑾这般般咄咄逼人，还她打了容音，她做不到再退让了。
攥了攥手指，萧衔月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萧瑾说道：“是姑母误会了，我是和三叔一同出门上香，并非私自出府。”
“若您真想探望我，派人通传一声便是，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萧玦？”萧瑾眼神微闪，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随即冷笑一声：“你倒是会编理由，萧玦他素来公务繁忙，哪有时间陪你出门上香？分明是你撒谎，还想拿此事挡箭牌！”
“看来姑母并不是真的来探望我，而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你若是不信，打发人去一问便知。”
萧衔月神色坦然，毫不畏惧地与萧瑾对视。
萧瑾脸色的怒意更甚了几分，正要开口，身边的楚梦梨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楚梦梨端着手，站在一众丫鬟婆子面前，柔声说道：“母亲，表妹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您就不要再责备她了，还是先让她进去歇着吧。”
又看着萧衔月说道：“表妹也误会了，今日在沐郡王府的宴会上，母亲看到方二姑娘身边的丫鬟和你长得颇为相似，又因着方二姑娘今日神色匆匆，似乎颇为焦急，母亲也是担心表妹出了什么事，这才执意要来观云院瞧瞧。”
“母亲的性子表妹也知道，向来是关心则乱的。伤了妹妹的丫鬟，我替母亲给妹妹赔个不是，还望表妹莫要往心里去。”
楚梦梨的话语温和妥帖，脸上的关切神情仿佛是发自内心，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萧瑾却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你向一个丫鬟赔什么不是？这是自降身份。”
“母亲......”楚梦梨柔声喊道，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萧衔月看着楚梦梨，心中冰凉，她不习惯把人往坏处想，却也不是个**。
萧瑾一向是听自家女儿劝，倘若楚梦梨真的有心劝住她，也不至于在深夜陪着萧瑾在这里出现了。
她也看楚梦梨的温和神情都不再觉得暖心。
只觉得眼前这母女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真是可笑至极。
心一横，索性连面子功夫也不做了，直直地看着楚梦梨说道：“表姐不必如此，二姑母既然担心我，那现在人也见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吧？”
她看着萧瑾，神色平静，却透着一股破罐破摔的决绝，说道：“二姑母不喜欢我，我心里清楚，也不想与您争执什么。”
“可您也不必总摆出长辈的威风，教训我这，教训我那。毕竟您是客人，这里也不是临江侯府，反而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说完，她不再看萧瑾一眼，扶着容音便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走去。
萧瑾没想到萧衔月会如此直接地顶撞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愣住。
她看着萧衔月的背影，脸色铁青，胸口不断起伏着。
“母亲，您别生气。”楚梦梨轻轻抚着萧瑾的背，柔声劝慰道，“表妹或许只是今日心情不好，并非有意顶撞您的。”
“我看她就是仗着有萧玦撑腰，越发地目中无人了！”
萧瑾咬了咬牙，冷声道：“难不成今日在沐郡王府，看到的那个丫鬟并不是她.....”
楚梦梨闻言，眸光微闪，却并未再接话。
萧衔月扶着容音进了屋子，让鹊枝去拿了药膏来，小心地给容音涂抹。
容音看着萧衔月，眼眶泛红，哽咽道：“小姐，您不该为了奴婢顶撞二姑奶奶的，奴婢不值当,况且二姑奶奶的性子，指不定又.....”
“值当。”
萧衔月看着容音，语气轻缓，“我已经想开了，亲缘是强求不来的。别有用心的人，不会因为我的忍让就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
“你也不必自责，今日之事，若非她们咄咄逼人，我也不会如此。”
容音闻言，心中感动不已，连连点头。
鹊枝在一旁，也是一脸震惊。
她们自幼跟在萧衔月身边，自然是知道萧衔月这些年的隐忍和不易。
如今看到萧衔月终于能够挺起脊背，为自己和身边的人争一口气，都由衷地感到高兴。
涂完药膏，萧衔月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讲给两个丫鬟听。
鹊枝性子急，听到萧玦当场出现在沐郡王府，吓得脸色煞白，她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问道：“姑娘，侯爷他.....他没有怪罪您吧？”
容音相对沉稳些，轻轻拍了拍鹊枝的手，安慰道：“侯爷亲自给姑娘解了围，想来这件事也算过去了。”
听到萧衔月见到了柳妈妈，还收到尤氏的回信，鹊枝露出了笑脸：“姑娘，这可真是太好了！夫人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呀？”
容音端来火盆子烤板栗，暖融融的氛围瞬间弥漫开来。
两人围坐在火盆旁，听着萧衔月缓缓讲述，一时间都忘记了主仆尊卑，真心实意地替她高兴。
说话间，萧衔月突然想起了那个弄丢的木雕，心里闷闷的。
这个木雕并不贵重，却也算是一个礼物。
想起谢遇临别的言语，随口又问道：“对了，我之前有见过沐小郡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