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法则 123 非工作场合加班

发完消息,余欢喜拿着手机,不错眼地等了一分钟。

庄继昌没回复。

她脸颊发烫,定定神,一看时间夜已深,深呼吸两次,干脆放下手机去冲凉。

十分钟后,余欢喜揉搓着干发毛巾,撩起潮湿刘海,第一时间看手机。

该死。

庄继昌依然没有回复。

“……”

期待,是一种自我虐待的恶性循环。

丧气扔掉毛巾,余欢喜仰面瘫倒床上,扯过被角一翻身,将自己裹在里头。

月光澄澈。

清冷得如同一面镜子,透过纱帘照进来,明晃晃拍着她的眼。

像一抹寡言的隐喻。

余欢喜绷紧脚尖,夹住帘子,腰腹运力朝前一带,窗帘遮住皎洁月色,昏暗笼罩。

算了。

搞钱要紧!

同一片月色,同一时刻。

小区对面车行,一辆黑色卡宴停在门口,熄火驻车,隐私玻璃恰好掩饰人影。

车内,庄继昌垂眸看着屏幕。

【戒过毒吗?怎么忍住不找我?】

“……”

又皮又反骨。

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玩味勾起嘴角,低头忍笑。

半小时前。

庄继昌下楼买烟,谁知一脚油一把方向,竟不知不觉开到她家楼下。

收到消息,一想到那双清亮如墨的眼眸,他忽然犹豫了。

余欢喜明天有团。

庄继昌下车。

路边抽完一支和天下,又仰头欣赏了五分钟曼妙月光,然后开车走人。

男人最大的魅力就是女人的想象力。

余欢喜团期很满。

黑话叫“套团”,刚下团立马无缝上团。

博物馆专线,第一站秦历博,现有170余万件藏品,18件国宝级文物,常年爆满。

门票是小刘熬了几个大夜抢的。

参观人数爆表。

一走进第一展厅,像极了早高峰地铁,空气急剧压缩,一种时刻崩坏感。

接踵摩肩,汗流浃背。

团里一个戴金链子大哥笑称,“每个展品柜都沾满了蚂蟥。”

一听要发帖避雷,余欢喜解释,“上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当时预设人流量最多3000人,哪知现在每天接待1万2。”

人多,一热就容易烦躁。

照既定讲解词,简直像AI。

余欢喜决定,临时调整讲解策略,以猎奇小故事为主,串起具体某件文物。

比如哪件文物当时被盗过,哪些被国博借走一去不还,当年文物在馆内讨论如何陈列,还有文创又为什么选了特定的几件。

三个小时讲解,毫无磕绊。

“中国的历史是中国的历史,秦省的历史是统一中国的历史。”

走出展馆。

余欢喜突然发现,学历史和做导游,简直是最完美契合。

一种博大的共情体验。

从刚过去的一秒,穿越到亿万年前,渺远悲悯,在人生的每个瞬间,与己共振。

跟着是个精品小团。

五个日本人加一个翻译和全陪,东西线三日游。

酒店,余欢喜替客人办入住,刚发完房卡,一回头,全陪男导游笑得猥琐。

一看入住单。

惊掉下巴。

所有人都在sex那栏填了“yes”。

“……”

“sex几个意思,余导,不用我再说了吧……”全陪耐人寻味一笑。

眼风上下打量余欢喜。

实际那一栏叫Gender,需要填性别,Male或Female。

全陪摸下巴,“懂得都懂,干不干。”

“……”

余欢喜听出况味,冷脸盯着他,平静道:“你再说一遍。”

“我没那个意思。”全陪变脸讪笑。

“你业绩不好是**兜不住屎了吗?”

“哎!你怎么说话呢!”

“许你想还不许我说!”

俩人一通争吵。

结果后续全陪导游全程摆烂,整个一拖油瓶。

尤其看实景表演,全陪和客人一起吐槽,余欢喜恨不得扇死他。

想想五星好评,恶心得睡不着。

再后来又是一个五天四晚的大长线。

团费不贵,有四个购物店。

全团一共二十五个人,全是女生,是一家专卖塑形**的微商品牌团建。

红色旅游,精神洗礼。

一接站先面对面建群,看着一个个标准女强人的头像,余欢喜只觉眼前一黑。

西装形象照,五颜六色,扶肘、摸下巴、抱臂,拍照动作辨识度极高。

她们互相全称呼“X总”。

每天一上车,余欢喜最多只有五分钟时间,讲解当日行程安排。

别的压根不用她开口。

一旦在路上,话筒基本摸不着,牢牢把控在客人手里,声情并茂分享心得。

起手套路——“潘X拉的家人们,今天你们过的开心吗?”

然后一堆人喊开心。

剩下全是捧哏,各种尖叫掌声。

讲故事,讲愿景,讲三胎宝妈逆袭成功创业,讲原配靠自己打拼让老公后悔。

余欢喜每天都像看竖屏短剧。

又像进了洪量直播间,慷慨激昂。

几天行程下来,一帮人不仅一点没购物,反倒让余欢喜买了三件**。

唯一倍感欣慰是评价。

微商姐姐们非常懂套路,人人给到平均200字以上的夸夸小作文,五星好评。

果然“客户至上”。

连续套团。

余欢喜感觉自己像长征,见招拆招,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忙。

然而按天计费,数着团历满满当当,顿时迸发使不完的劲儿。

吃过苦,虽然没尝过甜,但并不妨碍她想赚钱。

只有挣钱,才让她有安全感和快乐。

庄继昌不回消息,没关系。

钱,可以治愈一切矫情。

转眼五月下旬。

余欢喜第一次出全陪,二十人小团。

杭州四晚五天,高品质纯玩团,全程五星级酒店,非“准五”玩文字的那种。

倒数第二天,灵隐寺暴雨。

越下越大,所有人淋成落汤鸡,殿前台阶倾盆如瀑,香火却不绝。

地陪导游悠哉表示,雨天祈福更虔诚,她指着水流,“心愿水到渠成。”

于是。

刚还骂骂咧咧的客人,一秒变脸。

下雨如下财,风雨贵人来。

余欢喜也许了个愿,迎着大雨拍了张照,还请了一串十八子手链。

晚上,客人坚持夜游西湖。

十点半送客人回酒店,希尔顿嘉悦里,离西湖步行十分钟。

怕着凉,还是提前让预备了姜汤,就算亡羊补牢吧。

余欢喜拎着电壶,地陪敲门,一杯杯挨个送到客人手里,再三叮嘱后,她才离开。

全陪到底省心,就是住的差点。

公司安排的司陪房,远在十公里外,快捷酒店像青旅,睡上下铺。

从客房下来,余欢喜提着热水壶,还给大堂经理。

她一边单手脱马甲朝外走,一边在群里打字,嘱咐客人早点休息。

酒店大堂门口。

“小黄牛!”姚东风眼尖,一眼认出她。

余欢喜正一心二用压根没留意。

姚东风大吼。

“**!”

余欢喜直蹙眉,抬头见是他,先一乐。

紧接着,视线扫到他身后。

庄继昌闭着眼,戴个细黑框眼镜,肩膀松弛,脚下虚浮,任由姚东风搀着。

套团没停。

算起来,和庄继昌有大半个月没见了。

余欢喜下巴一抬,示意他怎么回事。

“来开会,昌哥有应酬,喝多了。”

非工作场合。

姚东风自作主张,在她面前称呼“昌哥”而非“庄总”。

“……”

余欢喜缓缓点头。

尬聊,想走。

“你哪儿去?”

感觉到某人胳膊肘微微一拐,姚东风识趣,泰然自若追问。

“回司陪房呗……西湖夜游才安顿好。”

“哦……”轮到姚东风点头。

“……”

沉默再次杀死聊天。

无话。

累得眼袋快掉下来了,余欢喜抬脚要走。

这时。

某人胳膊肘又隐秘一动。

“欢喜!”姚东风叫住她。

“我口渴,我去买包烟,麻烦你把庄总送上去呗。”

怕她拒绝。

现下称呼“庄总”表明是在工作。

姚东风从裤兜摸出一张房卡,塞在她马甲口袋里,“26018。”

右半边马甲还挂在肩膀。

余欢喜扬起房卡,“我这算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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