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身死的消息,如淬毒的羽箭,裹着三日夜不息的朔风,穿透千里云层——那风里还沾着逍遥峰的血腥气,掠过北境荒原时卷起草屑,草屑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擦过南疆雨林时打湿瘴气,瘴气中都混进了几分杀意,最终如一道惊雷,狠狠钉进赵家祖地那座沉檀香弥漫的议事堂。
堂内十二根盘龙柱上的金漆早已斑驳,龙鳞的纹路里积着百年尘埃,却仍透着世家大族的威严,柱础上雕刻的祥云,此刻在烛火下竟显得有些狰狞。一股死寂的寒意笼罩着整个厅堂,连烛火都在微微颤抖,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狭长,投在墙上,像一个个挣扎的鬼影。
紫檀木长案中央,镇族龙符的残片静静躺着。那残片不过巴掌大小,铜绿在烛火下泛着黯淡的光,边缘断裂处还残留着被剑意撕裂的细碎纹路,纹路深处似有灵气残留,却早已变得浑浊,像一道结痂却仍在渗血的伤疤。案上还摊着一封染血的信纸,是赵峰随行弟子的绝笔,信纸边缘被血浸透,变得皱巴巴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辨认不清,只最后“任逍遥剑下无全尸”几个字,力透纸背,墨色中混着血丝,满是绝望与不甘。
“砰!”赵家族长赵烈猛地拍向案面,玄色锦袍下的肌肉绷如满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缝间都渗出了血珠,滴落在紫檀木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本就虬结的面容此刻更显狰狞,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中翻涌着血丝,像是要喷出火来:“任逍遥!我赵家百年基业,从北境的玄铁矿脉到南疆的千年药园,哪处势力敢不敬半分?族中子弟走在外头,谁不尊称一声‘赵公子’‘赵长老’?如今竟折在你这黄口小儿手上——我儿赵峰,若不是为了护着族中那几个刚入门的弟子,怎会分心被你所趁,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此仇不共戴天!若不将你挫骨扬灰,让你魂魄永世不得超生,我赵烈誓不为人!”
堂下八位族老皆垂首而立,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气氛凝滞如铁,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左侧首位的大长老拄着龙头拐杖,杖头的翡翠在阴影里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蒙蒙的,杖尾敲击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堂内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尖上。他颤巍巍地从袖中取出一枚墨玉令牌——令牌通体漆黑,触手生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上面刻着扭曲的剑纹,纹路中似有黑气流转,凑近便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仿佛要钻进骨髓里,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族长,事已至此,寻常修士绝非任逍遥对手。”大长老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似在压抑着什么,“那任逍遥能斩赵峰,还能毁了镇族龙符,可见其剑意已臻化境,寻常的金丹、元婴修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唯有请‘邪剑仙’出手,方能有一线生机。”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似在回忆传闻中的恐怖场景,“此人居无定所,却能凭一己之力屠灭三宗五派——去年青木门满门被灭,山门的青石都被他的剑气染成了紫色,半年都未曾消退;上月云霞派掌门带着七位长老围剿他,结果连佩剑都被他的剑气吸成了废铁,七位长老更是连魂魄都被剑气吞噬,连轮回都入不了。传闻他的剑气能吸噬亡魂灵力,但凡死在他剑下的人,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若以赵家半数藏宝为引,再加上那批从极北冰原寻来的千年玄铁、九品灵药,定能请动他取任逍遥项上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