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来看我的演出，是不是委屈你了？”</p>
剧院后台，换好服装的陆沁，一边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妆，一边跟邻座的凌西泽说话。</p>
“没有。”</p>
凌西泽低头把玩着手机，神情淡淡的，说出的话，跟他的神态并不相符。</p>
陆沁画眉的动作一顿，视线斜睨过来，“从进门起到现在，你连给我献花都没笑一下，还说没有？”</p>
眼皮一掀，凌西泽纠正道：“我是帮忙献花。”</p>
多年前，陆沁就对话剧产生兴趣，一直有接触学习，从未上台演出过。</p>
这是头一次。</p>
按理来说，凌爸是肯定会过来捧场的，奈何有事脱不开身，只能把唯一在封城的儿子“献祭”过来了。</p>
花也是凌爸事先准备的，凌西泽只负责把花送到位。</p>
一顿，陆沁把眉笔放下了，微微后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儿子，我第一次上台，你就这么给我找事的？”</p>
陆沁强调的“第一次”，终于稍稍说动了下凌西泽，凌西泽犹豫两秒，打算调整一下表情。</p>
就在此时——</p>
手机振动了两下，屏幕倏然亮起。</p>
陆沁瞜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备注，却也被惊了一跳。</p>
她跟看西洋景观似的看了眼凌西泽，“祖宗？”</p>
凌西泽点开微信对话框。</p>
【祖宗】：哎。</p>
【祖宗】：还活着吗？</p>
他给司笙的备注名：祖宗。</p>
扫过两秒，凌西泽抬起眼睑，同陆沁道：“我祖宗需要一张票。”</p>
陆沁嘚瑟了，“给妈笑一个。”</p>
“……”</p>
凌西泽眸光一闪。</p>
正当陆沁自觉要求无望，打算直接给票时，倏地，见到她帅气俊朗的儿子坐直了，面朝她，唇角弯了弯，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p>
陆沁：“……”见鬼了。</p>
*</p>
司笙发完消息。</p>
两分钟后，得到回复。</p>
【凌西泽】：[定位]</p>
【凌西泽】：[图片-二维码]</p>
【凌西泽】：七点之前，活着。</p>
司笙被他的回复看得一愣，还当他真想不开了。</p>
结果一点开定位，发现是一家剧院。</p>
又一查二维码，是一场话剧的门票，而开场的时间就是七点整。</p>
司笙看了眼时间，六点一刻。</p>
再搜了下从水云间到剧院开车的用时：四十分钟。</p>
司笙：“……”</p>
好样的，那你还是先去死一死吧。</p>
*</p>
深知凌西泽的傲娇属性，加上易中正那边催的急，司笙不得不赴约。为赶时间，司笙花了五分钟简单收拾了下，就直接出了门。</p>
紧赶慢赶，等司笙抵达剧院时，也过了七点。</p>
加上安检、取票等一系列流程，司笙赶到时，险些过了禁止入场的时间。</p>
话剧一开场，就屏蔽全场信号，手机无法使用，联系不到凌西泽。</p>
里面近乎满座，放眼看去，黑压压的全都是人，而且除了表演台，都是黑咕隆咚的，视线一扫，大家都一个模样，笼着一层黑暗，隐约分辨出轮廓，分不清谁是谁。</p>
进门后，司笙站了两秒，当机立断地根据票上的座位信息，找到属于她的座位。</p>
第二排，位置居中，就留了她这一个空位。</p>
她在空位上坐下来，旋即微偏过头，望向坐在右侧的男人。</p>
被笼在微弱的光线里，影影绰绰，面部深刻硬朗的线条柔和许多，棱棱角角都变得柔软。他坐姿闲散，目不斜视，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碎光，抬眼看着表演台，仿佛没注意到隔壁的动静。</p>
“诶。”</p>
她低低地出声，足以让凌西泽听到。</p>
“……”</p>
回应她的，是凌西泽的沉默。</p>
抱着目的来的司笙，不耐烦地拧眉。</p>
停顿几秒，她忽然伸出右手，戳了一下凌西泽的手臂。</p>
这下，凌西泽终于动了，他在偏头的一瞬，猝不及防地抓住司笙欲要退回的手。</p>
司笙稍稍挣脱了下，他紧紧抓着，没有挣开。</p>
下一秒，凌西泽倏地侧身过来，挨着她的肩膀，头微微压低，凑上前来的短发，跟她凌乱的发丝搅在一起。</p>
然而，纵然几乎挨在一起，凌西泽依旧注视着表演台，没有看她。</p>
他同样压低声音，一字一字贴着司笙耳廓砸落，“结束冷战吗？”</p>
“……”</p>
这下轮到司笙沉默了。</p>
对于讲不通的事情，司笙素来崇尚暴力解决。然而，她现在需要凌西泽四肢健全地跟易中正见面，明显不能采取这唯一的途径。</p>
半晌，司笙只得威胁地问：“你有完没完？”</p>
“没完。”</p>
“你……”</p>
司笙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p>
凌西泽厚颜无耻地截断她的话，“三番两次找我，不是想结束冷战的？”</p>
“……”</p>
司笙一怔，顿时哑然。</p>
按照凌西泽的逻辑……</p>
他不知道易中正要找他的事，而她接连电话、微信联系他，分明就是有放软姿态、缓和关系的意思。</p>
他不知情，不能揍他。</p>
他不知情，不能揍他。</p>
他不知情，不能揍他。</p>
司笙给自己下了暗示，强压着不爽情绪，咬牙道：“我有事找你，看完话剧再说。”</p>
“可以。”</p>
凌西泽点头应了。</p>
眯了眯眼，司笙动了下被他攥住的手，咬牙提醒道：“手。”</p>
勾唇轻笑，凌西泽也没在这里跟她耍无赖，松开了她的手。</p>
司笙把手抽了回去。</p>
皮肤上，还有他的温度残留，暴露在空气里，凉飕飕的，她一想，干脆把手揣到衣兜里。</p>
再一看凌西泽，已经调整好坐姿，继续看起话剧来。</p>
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厚颜无耻不存在一样。</p>
司笙嗤之以鼻，微抬起头，终于将注意力转向舞台。</p>
以前为打磨演技，司笙也时常出入剧院，不过没人敢用她，她只能台下学习、观赏。结果几年下来，演技没什么长进，对各大热门话剧的剧情倒是了然于心。</p>
这是一部经典话剧，司笙看过很多遍，剧情再熟悉不过，所以就算中途观赏，也不耽误她迅速代入剧情，充当一个合格的观众。</p>
整场话剧俩小时。</p>
司笙和凌西泽再未有过交谈。</p>
九点整，话剧谢幕，行人陆续离席。</p>
手机通信恢复正常，凌西泽听到振动声响，拿出来一看。</p>
【陆同学】：儿子，手段不错，耍得一手好流氓。</p>
【陆同学】：那姑娘没揍你一顿，肯定对你有意思。</p>
【陆同学】：不过提醒一句，欲擒故纵的招数别玩得太过了，小心适得其反。</p>
【陆同学】：另外，你家小祖宗那张脸，实在是长我心坎上了，一定要给我拿下来。</p>
一一看完消息，凌西泽感觉到有阴影打落下来，下意识摁下锁屏键，手机屏幕顿时一黑。</p>
头顶飘下轻笑声，随后是司笙故意的询问：“同学啊？”</p>
她只看到备注，并未看到聊天内容。</p>
凌西泽站起身，一下高出司笙大半个头，他垂下眼睑，盯着司笙，说：“我妈。”</p>
“跟你妈聊天，有什么好心虚的？”司笙一扬眉，显然没相信他的话。</p>
“她觉得你对我有意思，问了两句。怕你看了尴尬。”</p>
凌西泽避重就轻，轻易绕开话题。</p>
“……什么？”司笙怔了怔。</p>
信息量不够，不太能理解凌西泽的意思。</p>
凌西泽朝空荡荡的舞台看了眼，直言道：“她刚就在台上。”</p>
“……”</p>
“出场时间不多，不过你刚来那几分钟，她正好在。”</p>
“……”</p>
所以说，她主动喊凌西泽，主动戳凌西泽，再跟凌西泽交头接耳……全被凌西泽母亲看到了？</p>
被摆了一道！</p>
说很介意，也不尽然；说不介意，稍微也有点尴尬。</p>
司笙冷冷剜他，嗓音凉飕飕的，“你故意的吧？”</p>
凌西泽笑了一下，“我还能安排你的主动？”</p>
“……”</p>
想揍他一顿的心，再一次蠢蠢欲动。</p>
凌西泽问：“你要在这里把事情说完吗？”</p>
场内的人越来越少，只余下少数的几个人。</p>
环顾一圈，司笙挑眉，问：“你妈呢？”</p>
“为了给我们私人空间，她先开车走了。”凌西泽一顿，又作势去掏手机，“还是说，你想跟她见一面。我可以打电话叫她回来。”</p>
“……”</p>
实话，这人真的有点欠揍。</p>
司笙被他气得不行，“你再贫一句，我趁你妈不在，今晚就让你暴尸荒野。”</p>
凌西泽侧过身，眉眼似笑非笑，低头问：“需要我怎么配合？”</p>
“……”</p>
司笙被他噎得无话可说。</p>
她周身的杀气愈发浓烈，凌西泽适时收住，不再在作死边缘试探。</p>
一垂眼，视线掠过她袖口下纤细的手，他自然而然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手握住，然后牵着她往外走，“走了，借你的车，请你吃饭。”</p>
他的动作过于随意、自然。</p>
手掌是温暖厚实的，被握住的那一瞬，司笙心似是往下一扯，漏掉一拍，恍惚间有种他们俩真在交往的错觉。</p>
像是普通的冷战、普通的争吵，然后，普通的和好。</p>
这种袭上心头的熟悉感，让司笙有过片刻犹豫，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被凌西泽牵着走出这一排的座位尽头。</p>
鬼使神差的，司笙并未挣脱开。</p>
任由凌西泽牵着她，一直走出剧院。</p>
外面是刺骨的寒风，刚一出门，冷风就将人袭了个透，司笙被冻得一个哆嗦，神志也清醒几分，将手从凌西泽手里抽出来。</p>
手放兜里，她偏头看向远处，目光四处扫视。</p>
吸了口凉风，司笙声音也凉透几分，“老易明天出院。”</p>
她那点小心虚、不自在全写脸上了，凌西泽看了个彻底，唇角止不住上扬。</p>
司笙这演技……</p>
怕是在娱乐圈里永无出头之日了。</p>
对司笙的话并不意外，凌西泽收敛了点笑容，问：“你找我帮忙送他出院？”</p>
“他想见你，说是有东西给你。”司笙踢开脚边碍眼的石子，终于扭过头看向凌西泽，“你什么时候有空？”</p>
凌西泽对上她的视线，平静地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安排时间。”</p>
司笙眉毛往上一挑，分明带有几分惊讶。</p>
凌西泽被她如此明显的动作逗笑了，“你什么表情？”</p>
“看到奸商竟然不谈条件的表情。”</p>
要知道，这可是个连透露点司家情报，都需要谈条件的人。</p>
凌西泽失笑，“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p>
“以前不是，现在嘛——”司笙耸了耸肩，“不怎么了解。”</p>
“这会儿得改观了吧？”</p>
“唔，”司笙犹豫了下，微微侧首，霓虹灯光在她侧脸上罩下浅浅一层光晕，她眉一扬，轻笑，“一点点。”</p>
她笑得轻松随意，精致的侧脸，美好得如同白瓷。</p>
凌西泽静静观赏着，没有同她贫嘴。</p>
司笙其实没想错，在她这里，这种关头，不谈条件、不找点事，不符合凌西泽的行事风格。</p>
可——</p>
她坐他身旁时主动靠近；看到‘陆同学’时的小不爽；得知陆沁旁观的小介意，以及……没有被及时挣脱开的手，点点滴滴，无疑都取悦了他。</p>
以他对司笙的了解，她跟认定的朋友，是不会相处到这般田地的。</p>
既然如此，就没有“谈条件”的必要了。</p>
凌西泽忽然说：“附近有家火锅店，味道不错，十二点才关门。”</p>
嘶了一声，司笙莫名问：“我什么时候说要吃火锅了？”</p>
凌西泽慢条斯理地反问：“你吃晚餐了吗？”</p>
司笙：“……”</p>
见她不语，凌西泽轻笑。</p>
周末有萧逆在，司笙的一日三餐无需担心。若住在司家，司笙的饮食也会规律一些。</p>
但，司家距剧院一个小时以上的路程，司笙若是七点出头赶到，肯定是住在水云间的。</p>
今天周一，萧逆正好不在。</p>
他赌司笙肯定没吃晚餐。</p>
默然片刻，司笙转身往前走，几步后，她掏出钥匙，往身后一丢，同时飘来的声音里有几分认命的意思——</p>
“车给你开，店在哪儿？”</p>
车钥匙划过一道弧线，落到凌西泽手里。</p>
凌西泽低眉轻笑，浅浅的，却暖如春风。</p>
*</p>
翌日。</p>
易中正和王爷爷顺利出院。</p>
在他们出院前，司笙都已安排妥当，出院当天无需忙碌，只需把他们俩接回家即可。</p>
但一回胡同，原本萧条已久的家门口，一下门庭若市，不少街坊邻居都前来探望易中正。他们来来往往的，司笙倒是被晾到一边。</p>
忙活一阵，等将他们全部送走，时间已经下午了。</p>
刚喘口气，司笙就接到一个电话。</p>
“司小姐，我是先前给您服务的设计师，我马上就到您家了，请问您现在在哪儿？”</p>
司笙反应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p>
她今天下午约了设计师在司家见面。</p>
自从对比出易诗词和司家设计图纸有相似点后，司笙为了进一步求证，便联系上这位设计师，表示不满意先前的方案，希望能看到更多设计案例。</p>
至于设计图纸，有多少带多少。</p>
设计师的心情估计哔了狗了，不过，司笙也只能继续为难他。</p>
司笙看了眼时间，说：“我要过一个小时才能回去，你先在家里喝杯茶吧。”</p>
“……好，好的。”</p>
设计师强压着崩溃的心情，抓狂地点头。</p>
司笙挂断电话。</p>
手机一收，司笙刚想进门，就听到后方传来喊声。</p>
“笙笙姐——”</p>
陶乐乐匆匆跑进院子里，喜笑颜开地朝司笙摆手。</p>
“你怎么来了？”司笙狐疑地问。</p>
陶乐乐心情不错，一蹦一跳地来到她跟前，解释道：“外公刚回来，家里应该需要打扫，正好，我下午没课，就想着过来帮个忙。”</p>
说着，她探头往客厅里望，左看看，右看看，挺新奇的模样。</p>
她没在胡同里待过，看什么都觉得新鲜。</p>
“哦。”</p>
司笙往屋里走。</p>
陶乐乐跟进来，“你们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p>
“没有。”司笙路过茶几，从水果盘里抄起一个苹果，往后扔给她，“你就过来串个门？”</p>
咬了一口苹果，陶乐乐连忙道：“不是啊，我是专门来找你的。”</p>
“嗯？”</p>
微微一歪头，陶乐乐眨着明亮的眼睛，笑问：“你不是喜欢看漫画吗？”</p>
司笙斜眼看她。</p>
陶乐乐凑到跟前来，解释道：“我前一阵闲的没事，就随便画了个开篇，投稿到CC漫画，没想到，还真有编辑联系上我了。”</p>
“然后？”</p>
“然后，”陶乐乐有点窘迫，“她说故事不错，画风尚可，就是分镜方面需要加强，我最近一直在愁呢，想到你喜欢Zero的作品，他的作品又能提高读者对分镜的鉴赏能力，所以我就想问问你的意思……”</p>
眨了眨眼，陶乐乐满怀希冀地看她，“笙笙姐，可以吗？”</p>
“直接发给我就行。”</p>
“嘿嘿，我已经打印下来了。”陶乐乐将背包取下来，一拉拉链，就拿出打印装订好的漫画，直接递向司笙，“还是纸质的看起来比较舒服。”</p>
司笙接过来，“我待会得出门，过两天给你意见。”</p>
陶乐乐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不急的。”</p>
又咬了一口苹果，她两眼弯成了月牙，“能跟我偶像在一个平台发布漫画，我就心满意足了！”</p>
说到偶像，陶乐乐又想起什么，“笙笙姐，你知道Z神在CC发布最新漫画的事了吗？他的新作《九号基地》你看了吗？我先前还担心他短时间出新作会影响发挥，结果没想到成了他最爆的一部……”</p>
滔滔不绝。</p>
若说彩虹屁分等级，那陶乐乐肯定修炼到满级了。</p>
Zero本人听得浑身不自在，三分钟后，找借口迅速撤离。</p>
“笙笙姐，再见！”</p>
在门口跟司笙挥手告别时，陶乐乐还有点意犹未尽。</p>
*</p>
司家，别墅。</p>
司笙刚一进门，就听到会客厅里传来的声响。</p>
声音嘈杂，笑声一片。</p>
她站在入口处，视线扫了一圈，没有见到设计师的身影，只见到司裳、章姿，以及两个面生的人。</p>
目光一扫而过，司笙将其视作空气，偏头朝站一侧的肖嫂问：“我约的人呢？”</p>
“在书房。”</p>
肖嫂虽对司笙不满，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规规矩矩回答问题。</p>
司笙抬腿就往书房走。</p>
“这是司笙吧？”</p>
说话的，是面生二人之一的女人，约摸五十来岁，气质尚可，保养得不错。</p>
司笙偏头，朝她看了一眼。</p>
章姿见状，竟是笑语嫣然地介绍道：“笙儿，这是你伯母。”</p>
说着，又指了指另一个面生的年轻人，“这是你伯母的孩子，也是你堂哥，司炳。你叫他二哥就行。”</p>
司炳？</p>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司笙终于正眼瞧向那名年轻男子。</p>
二十七八的模样，长相看得出有司家的遗传，面上笑如春风，可笑意却不及眼底，像是裹上一层面具。目光对视的那一瞬，司笙隐约从他眉目里窥出一丝森然，只是再定睛细看时，却一无所获。</p>
好似幻觉。</p>
司笙唇角似有若无地一弯。</p>
瞧这阵仗，有备而来啊……</p>
说起来，传闻易诗词在司家被人针对，司铭盛就两儿一女，不知针对易诗词的人里，可否有这位伯母一份？</p>
“这就是笙儿啊，长得真标志，”伯母站起身，笑意盈盈地招呼她，“来，我们刚还在聊你呢，这边坐坐，歇会儿。”</p>
眉眼染上浅笑，司笙缓步走近。</p>
她勾着唇，“聊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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