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司家，纵然没有司笙在场，晚餐依旧吃得不尴不尬。</p>
有了书房门口的偷听经历，司风眠心情一言难尽，匆匆扒完饭，就一路溜回了自个儿房间。</p>
自闭去了。</p>
司裳也早早吃了饭，守在卧室里，等待着八点的到来。</p>
八点整，Zero的新作《九号基地》，将准时登陆CC漫画。</p>
无数人翘首以盼。</p>
而，对于现在的司裳而言，并没有一丝期待，反而是一言难尽的紧张。</p>
这几天持续做噩梦，梦里总是那日惊为天人的分镜本：神奇广阔的世界观，精巧绝伦的故事设计，简单干脆的分镜表达……</p>
能将她惊艳至此的，除非是极具天分的新人漫画家，不然就只有资深的老牌漫画家。</p>
她先前就觉得分镜本画风熟悉，疑似模仿Zero，如今Zero的新作又是废土题材，并且隐隐有针对她的意思……</p>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p>
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个没停，微信群里热闹得像过年。</p>
【知道为什么大叔新作预告没有在CC漫画上同步吗？】</p>
【为什么？】</p>
【听说CC漫画怕服务器又崩溃。这些天他们公司技术部加班加点地升级服务器呢。】</p>
【哈哈哈，可以理解，毕竟Z神光靠一条微博就搞垮过CC服务器了。】</p>
【@UU，紧张吗，同一个题材，跟Z神同一时间发布。】</p>
【同情UU。】</p>
【同情UU。＋1】</p>
……</p>
司裳看得气恼不已，把手机静音扔到一边。</p>
终于——</p>
时间拨到最后一秒。</p>
《九号基地》第一话，准时更新。</p>
数以万计的网友们，第一时间点开CC漫画软件、网站。</p>
一分钟后。</p>
最先看完的那批读者，开始滋儿哇乱叫。</p>
三分钟后。</p>
CC漫画的APP和网友，服务器再次被挤爆，再也进不去。</p>
十分钟后。</p>
Zero发布微博，公开《九号基地》第一话内容，以缓解读者抓心挠肺的心情。</p>
……</p>
司裳属于第一批等待阅读的读者之一，每一页都看完后，在被故事震惊之余，又长长地吐出口气。</p>
放心了。</p>
同样的废土题材，截然不同的构思。</p>
她看的分镜本跟Zero无关。</p>
【编辑木木】：UU，服务器崩了，《第一废墟》第三话你发微博吧。</p>
看到木木的消息，司裳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内容整合成长图在微博发布。</p>
然后，她一刷新，主页就被《九号基地》刷屏了。</p>
【新作主角是反派设定？这丫的怎么比反派还要心狠手辣？】</p>
【一直不喜欢废土题材……看完真香了。】</p>
【人设、构思、画风都比《死亡传说》要好，大叔的巅峰水平吧。】</p>
【两个字：吹爆。】</p>
【今年的神作无疑了。】</p>
【能打倒大叔的，只有大叔自己。】</p>
……</p>
#九号基地#</p>
#反派男主#</p>
#CC漫画又崩了#</p>
#吹爆大叔新作#</p>
……</p>
在急骤上升的热度下，微博衍生出多个话题，短短时间内就占据热搜榜，而且以恐怖的增长速度向上攀升。</p>
质量永远是决定作品口碑的关键因素。</p>
在预告出来后，一批黑子造谣Zero蹭废土的热度、江郎才尽，叫衰的一大堆。如今第一话出来，直接封死了所有黑子的嘴，不看好的言论集体消失，蹦跶欢快的黑子在线隐身。</p>
同时，读者、粉丝、同行纷纷出来发声，化作自来水向路人安利，引得无数路人转为粉丝。</p>
跟《第一废墟》发布的盛况比，有过之而无不及。</p>
自然，最近当红的两部漫画作品都是废土题材，且画风相似，这两部作品被拎出来对比、引起争议也是无可厚非的。</p>
果不其然，一个钟还没过去，微博、论坛、贴吧等平台就将这两部作品扯在一起，关于二者比较的话题层出不穷。</p>
【某乎问：大叔的《九号基地》一出来，对UU的《第一废墟》有什么影响？】</p>
【答：在《九号基地》之前，《第一废墟》是一部神作。《九号基地》之后，《第一废墟》沦为精品。】</p>
【答：两部作品看完更新。大叔还是大叔，技巧越来越高。UU……第三话看得出很用心，但被秒杀。】</p>
【答：不是一个水平的。】</p>
【答：UU时运不济。】</p>
……</p>
某乎的观点如出一辙，但在《第一废墟》的粉丝看来，有“捧高踩低”之嫌，加上好事者将截图发到微博，于是引发大批《第一废墟》粉丝不满。</p>
网上一片混乱。</p>
这边，因被《九号基地》夺走了热度，司裳的《第一废墟》第三话发布后，成绩远不如前两话，评论区里还能刷到很多安利《九号基地》的评论，这让司裳心情糟糕到不行。</p>
她犹豫再三，给编辑木木发了消息。</p>
【UU】：木木，我能不能改一下更新时间？</p>
【编辑木木】：你是不是去看网上的言论了？</p>
【编辑木木】：跟《九号基地》撞在一起确实运气不好，周一确定时间，我就找主编反映过了，但主编不同意。</p>
【编辑木木】：他说有冲突才有竞争，而且能互带热度。</p>
【编辑木木】：我说了半天也没用。</p>
【编辑木木】：UU放宽心，不要在乎那些言论，安心画画。</p>
木木一连串消息回过来，让司裳略微心惊。</p>
这是主编故意安排的？</p>
还互带热度？</p>
她明明是在被单方面数据痛殴好吧！</p>
司裳跌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顺眼。</p>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电话。</p>
备注：倾伊人。</p>
司裳坐着没动，瞥了屏幕几眼，本不想管，但听得它响个没停，最终还是按捺着性子，把手机拿起来，接听电话。</p>
“伊人。”</p>
“裳裳，在忙吗？”倾伊人话里带笑，柔软温和。</p>
默然几秒，司裳呼出口气，换上清甜的口吻：“没有，刚准备歇歇。”</p>
“群里艾特你，没见你有回应，还以为你很忙呢。”</p>
微信消息眼花缭乱，司裳压根没空去看。</p>
她问：“有什么事吗？”</p>
倾伊人笑笑，“有几个封城的作者在聊天，打算明天凑一起聚聚。你先前不是也有想私下聚会的想法吗，所以他们托我问你，你明天有没有时间，要不要一起？”</p>
稍作犹豫，司裳抿了抿唇，问：“去哪儿？”</p>
“不知道，暂时还没确定。”</p>
“要不这样，”司裳说，“我请客，就定在德修斋。”</p>
“德修斋？那可不是一笔小花销。”倾伊人惊讶，“大小姐，你确定？”</p>
倾伊人也是知道德修斋的。</p>
那是高档饭店，倾伊人去过几次，知道里面的消费情况。</p>
专门为上流社会服务的。</p>
普通家庭偶尔去一次，也能消费得起，但消费的情况大不一样。普通人可以限制在四位数，有钱人或许可高达五六位数。</p>
这次聚会的漫画家们，虽然都是小有名气的，能赚一点钱，可没一个是富二代，都是普通家庭出身，自是不会将德修斋考虑在内。</p>
如今司裳在不知具体人数的情况下，张口就是“我请客，德修斋”，简直壕气冲天。</p>
“嗯。”</p>
司裳肯定应声。</p>
身为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司裳还是有点小虚荣心的。</p>
上次跟程悠然去德修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但是，德修斋的前台说“司小姐免单”一事，却让她一直惦记于心。</p>
如果这次去德修斋依旧……</p>
就算没有，在德修斋请吃一顿饭的钱，她也出得起。</p>
想至此，司裳心中不快压下去些许，反而对明日的聚会稍稍有些期待。</p>
“行，小富婆。”</p>
倾伊人给司裳报了几个人的名字。</p>
之后，她问：“你这边还带什么朋友吗？”</p>
司裳犹豫了下，道：“我有一个朋友，正好也打算约我聚一聚，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起了。不过她是圈外的，没问题吧？”</p>
“没问题，她不介意就行。”</p>
“那就这么定了。”司裳抿唇轻笑，问，“明天晚上，六点？”</p>
“好。”</p>
倾伊人痛快应声。</p>
挂断电话，司裳等了几分钟，不出意外，见到群里无数艾特她的，全是“抱大腿”之类的言论。</p>
总而言之，提及《九号基地》时那种阴阳怪气的气氛消失了。</p>
司裳舒心不少。</p>
她心思一动，想到了德修斋……</p>
为什么她会被免单呢？</p>
*</p>
水云间。</p>
叩叩叩。</p>
晚上九点半，主卧的门被敲响。</p>
刚洗完澡的司笙，头戴浴帽、身穿浴衣、敷着面膜，大喇喇地出来开门。</p>
萧逆一看她的装扮，手一抖，差点没把汤水洒了。</p>
“你做的？”</p>
黑漆漆的眼珠微动，司笙视线掠过他手中香味四溢的鸡汤。</p>
萧逆：“隔壁送来的。”</p>
“不喝。”</p>
司笙转身就往里走。</p>
萧逆莫名其妙，脱口便问：“你们吵架了？”</p>
“嘶”了一声，司笙倒退着走了两步，往后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微一偏头，视线上下地打量着萧逆。</p>
“……”</p>
萧逆被她看得遍体身寒。</p>
司笙眼里淡出笑意，“有女朋友了吗？”</p>
“没有。怎么？”萧逆皱眉。</p>
“那就离隔壁邻居远点儿，免得单身一辈子。”</p>
凉飕飕的扔下话，司笙眼里笑意徒然消失，伸手把门给关上了。</p>
萧逆：“……”</p>
拐弯抹角，冷嘲热讽，阴阳怪气。</p>
绝对是吵架了。</p>
……</p>
关上门，司笙把面膜扯下来，扔到路过的垃圾桶里。</p>
她拿起手机，往懒人沙发上一倒，笔直纤细的腿自裙摆伸出来，盘在沙发上。</p>
手机屏幕一亮，她索然无味地刷着微信。</p>
很多消息，一路忽略，扫到后面时，手指定格在【Ling】的头像上。</p>
自上次跟凌西泽有过争执后，她就一直待在司家，再也没跟凌西泽见过面。</p>
也没有联系过。</p>
凌西泽没主动找过她，她也没主动给凌西泽发消息。</p>
盯着他的头像几秒，司笙撇撇嘴，又往上拉，最终点开尚经理的对话框。</p>
【尚经理】：司小姐，老板给你寄来两箱特产，你是过来取，还是我送过去？</p>
【司笙】：吃的？</p>
【尚经理】：是的。</p>
【司笙】：我明天晚上来取。</p>
【司笙】：顺便拿合同。</p>
【尚经理】：那好。在这边吃饭吗？最近又上了几样新菜。</p>
【司笙】：嗯。</p>
有段时间没去德修斋吃饭了。</p>
萧逆的厨艺还行，但跟德修斋比起来……算了，没法比。</p>
将手机一扔，司笙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进房睡觉。</p>
至于这一晚，《九号基地》在网上引起怎样的轰动，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p>
*</p>
翌日，下午。</p>
德修斋。</p>
尚经理，名为尚嵩，年龄三十出头，长相清俊，气质儒雅，管理手段严格但注意方法尺寸，一言一行总能服众。</p>
平日在德修斋里总是西装笔挺，精神爽朗，没少虏获店里女服务员的芳心。</p>
下午是尚崇值班，前台俩女生是新来的，趁着没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句句话都离不开尚崇。</p>
“我私下找人问过了，说是他还没有女朋友。”</p>
“这么优秀还单身？”</p>
“想追吗？”</p>
“抱歉，我配不上。”</p>
……</p>
“你好。”</p>
一道软糯柔和的声音打断她们俩的对话。</p>
两人抬头，见到一位模样娇俏可爱的女生。</p>
前台立即端上标志性的笑容，问：“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p>
司裳垂了下眼睑，继而又往上一抬，鼓足勇气道：“是这样的，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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