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眉头紧锁,思绪如飞转的齿轮。
半晌过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汉军中还有哪个姓陆的利害人物。
“看来次将多半是个寂寂无名之辈罢了。”
罗南嘴角轻蔑地一扬,随即摆手,高声喝道:
“传令下去,各船排好阵形,船与船之间保持足够间隙,稳步推进。”
命令迅速传下,令旗在风中摇曳。
路亚却满脸不解,问道:
“元帅,敌军护粮船不过三十余艘,咱们何须如此谨慎?”
“咋们为何不一鼓作气全军压上,将他们一举拿下?”
罗南神色严肃,沉声道:
“轻敌大意,乃是兵家大忌。”
“这纳因河江面狭窄,若我船一拥而上,敌军又施展火攻之计就完蛋了!”
路亚却不以为然,撇嘴道:
“萧方军大多都是旱鸭子,哪懂得什么水战火攻的计谋。”
罗南却认真说道:
“听那司马懿所言,汉军中还是有人精通水战的,我们不可大意。”
路亚这才恍然大悟,忙赞道:
“原来如此,还是元帅考虑周全,末将受教了。”
于是,两百余艘帕提亚战舰,以十艘为一排,如一片黑色的乌云,铺满了整个江面,向着上游的粮船缓缓逼近。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帕提亚军旗舰上,罗南脸上杀机毕现。
他佩剑缓缓拔出,向着前方遥遥一指,刚要喝令:
“弓弩手听令,给我放——”
然而“箭”字还未出口,原本疾行中的战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陡然间停了下来。
在惯性的作用下,船上的士卒们来不及防备,尽皆尖叫着被甩了出去。
十余名士卒更是直接被甩进了纳因河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船首的罗南也陡然间失去重心,向前栽了出去,竟是从顶层甲板上重重地摔在了底层甲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整艘斗舰瞬间乱成一锅粥,士卒们的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罗南整个人都摔懵了,四仰八叉地趴在甲板上,眼前一片眩晕,仿佛天旋地转一般。
当他挣扎着忍着剧痛爬起时,发现一股温热浸入口中,抬手一摸,竟是一手的鲜血。
这一摔,竟把鼻梁也摔断了,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罗南平素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相貌,这突然间摔了个狗**,还被撞断了鼻子,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他顾不得剧痛,急忙撕下衣襟,手忙脚乱地擦起了鼻上的血污。
“元帅,你怎么样了,伤得可重?”
路亚从顶层甲板上跳了下来,慌忙将罗南扶住,一脸担忧地问道。
罗南恼羞成怒,沉声喝问道: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间停船?”
路亚道:
“这水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咱们的战船给绊住了。”
“不光是旗舰,所有的船都被拦住了,无法前行!”
罗南心头一震,顿时警觉起来。
他环顾四周,果然见并排而行的战船全都莫名其妙地被撞停。
战船上士卒皆人仰马翻,一片狼狈之象。
罗南急忙扑到船边,向水面下看去。
果不其然,一条藏在水面下寸许深的铁锁,连接着纳因河东西两岸,如同一把巨大的镰刀,截断了江路。
正是这条事先没有发现的铁锁,突然之间将他们疾行中的舰队给截住,令他们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这纳因河下边,怎么突然间多了一条铁锁?”
“这是谁干的?”
路亚也发觉了异常,一脸不解地叫道。
就在他茫然大叫时,后边的战船来不及停船,一窝蜂地尽数撞了上来。
几乎所有战船皆被困住,不是被铁锁拦下,便是被前排的战船挡住。
船与船之间相互碰撞,发出“砰砰”的声响。
两百艘帕提亚战舰顿时失去了阵形,拥挤在了铁锁前狭窄的江面上,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动弹不得。
罗南看着水下的铁锁,再看看四周拥挤混乱的战舰,抬头再看向两百步外的汉军粮船,眼中的疑色越来越浓重。
突然,一个惊悚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划过。
“不好,我们一定是中计了!”
“那萧方,肯定是想要发动火攻!”
罗南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声音沙哑地大叫。
路亚却一脸茫然,不解地问道:
“不过是条铁链而已,元帅怎能看出敌军要施放火攻?”
罗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解释道:
“这铁锁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铁链必是萧方提前打造,暗中藏在了江面下。”
“而我军却毫无防备,如今几乎所有船只撞上来,乱了阵形,困在此处,太容易被火攻了。”
“我猜对面那些粮船里装的根本不是粮,必是火油柴草!”
“若他们顺流放下火船撞向我们,被困于此的我们如何规避躲闪?”
“一定是萧方,才想得出如此诡计。”
“我们一定是中计了!”
路亚听完,蓦然省悟,也被吓出一身冷汗,惊道:
“如此匪夷所思的计策,那萧方是怎么想出来的?”
“别管怎么想出来的了,现在赶紧传令撤退!”
罗南冲着他怒叫道:
“若再迟疑,后果不堪设想!”
路亚猛然惊醒,他再也不想了,急忙奔走着传令。
旗舰之上,一面标志着撤退的信旗缓缓升起,迎风猎猎作响。
这面旗帜的升起,对于帕提亚舰队而言,无疑是一个紧急的信号。
原本就因战况胶着而显得混乱不堪的帕提亚战船,此刻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匆忙掉转船头,企图逃离这片即将成为战场的江面。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些急于逃命的战船。
一道横亘在江面上的铁锁,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彻底打乱了帕提亚舰队的阵形。
战船们拥挤在一起,你推我搡,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转向,只能无助地在原地打转。
而在上游百步之外,陆逊与诸葛诞二人正站在一艘高大的指挥船上,面带欣喜之色,亲眼目睹着帕提亚舰队陷入混乱的壮观画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