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的时候,很多人迫不及待的下了山。
养老院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他们要去村子现场看一看,才能死心。
张耀阳他们这边也同样如此,那十来个人心急火燎的,不顾一切地往山下跑。
而他却没有动弹,选择留下来照顾查尔斯和刘雨婷。
糖糖也是大病初愈,受不得刺激奔波,需要好好休息。
十来个人一直等走出这个山腰范围,然后就看到待在半山腰的人,全都出现在那里,并止步不停。
不是他们不想往前走,是根本就走不了。
真的太绝望了。
那泥石流冲破一切,不偏不倚,正好将整个村子扫荡了一遍。
目之所及,除了泥浆和碎石,别的什么也没有。
踩踏上去,泥足深陷,大有将人淹没的趋势。
这里太糟糕了,很多人跪在那里哭喊。
哪怕昨晚上已经哭过了,此时还是不可避免的再度失声。
几千号人,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形势比所有人想的还要严峻。
他们不光是失去了家园,还要失去生存的物资。
山里面的粮食,已经见底。
从今儿个起,属于他们的考验才刚开始。
而这个时候,雨水还没停歇。
虽然不再是倾盆大雨,却也是密集的中雨。
目测今日一天,都将难以停歇。
眼下,他们想要离开这个半山腰,向外界求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依靠制造的木船,从河道离开。
此时,那里波涛汹涌,水流湍急,水里也不是很太平,至少得等波澜宁静之时,才能行事。
十来个年轻人待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行事,因为人流太多,他们压根儿就看不到熟悉的村里人。
最后发现肚中饥饿难忍,于是跑到温泉会所的那些人里面,询问可以和他们上山,蹭一点物资不。
那些人见状,纷纷摇头,他们昨儿个就吃糠喝稀,今儿个米粒没有,自己的下一顿在哪儿,还未可知。
年轻人又去询问了好些人,结果都一样,似乎,除了张耀阳,他们已经别无所依。
于是,几人灰溜溜的往回走,一直走到坟山附近,再往里面走上半个小时,看着四处密集的地方,只感觉到惊慌不已。
他们……昨晚上看不见路,是张耀阳带的路。
手电筒光照有限,啥也看不清。
今儿个早上的时候,一心想着下山而去,虽然沿途有注意看路。
但架不住没啥丛林生活经验,此时看哪儿都一模一样,只能茫然无措的待在那里。
左顾右盼的,竟然连来时的路都给忘记了。
等到他们在那里转悠了半天后,慌张的绝望,让这些人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起来。
“有人吗?听得到我们的声音吗?”
“大哥,拜托你出来救命啊!”
……
这雨哗哗的,神仙来了也不一定能听得见。
他们应该感谢,张耀阳的五感十分敏锐,在他们大喊大叫了十来分钟后,其最终还是听到了这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呼救声。
而此时,他的面前还正熬着一锅药,根本走不开。
没有想到,只是睡了一晚上而已,就连糖糖也病倒了。
此时三个病患,他已经处理了两个,就只差查尔斯还在嗷嗷待哺的需要喝药。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肯定是查尔斯的事情,比外面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要重要得多。
所以,他眼睛都没有动弹一下,就继续维持熬药的姿态。
查尔斯在一旁哼哼哪哪的,像是在说糊话。
他的脸色有些涨红,高热反反复复的总也不能断根。
张耀阳将给他的药又换了好几个配方。
得亏他昨晚上采到的药种类有些多。
也得感谢,这大山被封禁,一直没有人再上山采药,这才保留了这原始的药材。
等到喝上药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查尔斯早已经被苦习惯了,迷迷糊糊的把药喝完,然后就卷缩成一团睡在那里。
三人里面,按道理状态比较好的应该是刘雨婷。
谁能想到,小姑娘身上的痛经会这般严重。
以往据说都是靠着吃布洛芬活下来的。
眼下没有这个止痛药,虽然有草药,但是止痛药果只有两三分,剩下的几分还是要靠她自己扛。
再去看了一下糖糖。
有气无力的,面色有些苍白。
问了一下平时的身体健康状态,还有吃的药物种类,他一时间也摸不清她怎么了,只当她虚弱,弄了一些具有消炎的药熬煮了。
“你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明白吗?”
糖糖垂下眼眸,并不看他。
张耀阳还以为对方不太想听自己唠叨这些,于是站起来道:“你们暂时休息一下,我去接一下那些人。”
他将雨衣穿上,然后将自己用棕榈叶子编织的帽子戴上,快步的走出了洞穴。
也就是这个时候,糖糖的目光这才追随碰上张耀阳而去。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病,只是有些忌妒刘雨婷备受呵护,于是,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德行。
得亏张耀阳只是懂草药,并不会中医把脉这些,不然的话,一眼就能拆穿她的小把戏。
该说不说,张耀阳对待病人是真的细致入微。
他的共情能力很强,总是能急人所急,每一次的出手,都那么恰到好处,
而这也导致他就像个中央空调一般,温暖了别人。
如刘雨婷所说的那般,这个样子,其实挺累的。
但他有的时候闲得发呆的时候又想,忙一点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糖糖在这一个早上,都感受到了张耀阳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种感觉,是她那个养父所不能给的。
当然,不是说她的养父人不好,只是,总归有些代沟,东西方的概念不一样,这也导致对方无法准确的理解自己。
而且,他们更加注重个人的独立性。
不像东方的父母,爱虽然很含著,但孩子的大小事情,几乎是事事有响应,从来不图回报的那种。
自打陈玖这个养母去世后,她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般关爱。
心里被这种情绪涨得满满的。
继而又有些愧疚起来。
张耀阳为了他们三一直忙碌着,而她却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受着,实在是有些可耻。
可是,她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一个渴望有个家的人,在养母离世的时候,她一度信念崩溃,以为自己没有家了。
但现在,她已经原谅张耀阳了,他们父女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她无比自信的憧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