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不甚在意，只是说，“雨有点大，我们大家可能要在山洞里躲雨，不好下山。”
天气预报也不准啊，说好今天万里晴空呢。
江妄也走过来，“你没事吧？”
“放心吧，没什么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墨也不好把菜的枫叶给柳晴晴，只能找机会。
陆墨带着一身湿气走进山洞，刚迈过洞口，就感觉到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山洞确实比想象中小太多，六个人挤在里面，几乎肩并肩贴在一起，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岩石，湿漉漉的渗着水汽，踩上去冰凉刺骨，还黏着些不知名的苔藓。
“这洞也太小了吧！”张怡局促的站起身，不小心撞到了江妄，忍不住皱起眉，“还这么潮，我的裤子都沾湿了。”
林晓更夸张，刚站稳就尖叫一声，“啊！有虫子！”
她指着岩壁下方，一只黑色的小虫子正慢悠悠地爬过，吓得她立刻往柳晴晴身边躲，“好多小虫子！太吓人了！”
柳晴晴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目光扫过四周，岩壁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水珠，角落里还堆着些枯枝败叶，时不时能看到细小的虫子爬过，她本身就有点怕虫，此刻更是浑身发紧，往苏景言身边靠得更近了。
“别怕，都是普通的潮虫，不咬人。”苏景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同时看向陆墨，“这山洞确实太局促了，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挤在这里。”
陆墨没说话，只是脱下身上湿透的冲锋衣，铺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你们女生坐这儿，能稍微干点。”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可动作却透着细心，冲锋衣很大，刚好能盖住那块岩石，挡住了潮湿的地面。
柳晴晴看着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袖子还卷到了手肘，露出的小臂上沾着泥土，手背还有被树皮蹭破的红痕，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刚才还疑惑他为什么冒雨出去，现在看着他湿透的衣服和手臂上的伤，隐约猜到了什么，却没敢多问。
“陆墨，你不冷吗？”江妄看着他只穿一件长袖，忍不住问道，“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赶紧穿上吧，别感冒了。”
“没事，动了一路不冷。”陆墨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洞口，“雨势好像小了些，但山路还是滑，现在下山不安全。我再去看看周围有没有更大的避雨处，你们在这儿等着，别乱跑。”
“我跟你一起去！”苏景言立刻说道，“两个人一起有个照应。”
陆墨想拒绝，可看着狭小的山洞和女孩子们明显不安的神色，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走吧，速去速回。”
“江妄，你留在这儿照顾她们！”
三个女生胆子小，蚊虫又多，总要一个守护神。
江妄点点头，“你们要小心！”
两人刚走出洞口，张怡就凑到柳晴晴身边，小声说，“晴晴，你有没有觉得陆墨好像对你挺好的？刚才还把自己的衣服给我们铺着，自己却穿那么少。”
林晓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而且他刚才冒雨出去，回来还带着伤，该不会是……为了给你摘那片枫叶吧？”
柳晴晴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陆墨刚才铺在地上的冲锋衣，手指攥紧了衣角。
她想起陆墨回来时掌心似乎紧紧攥着什么，现在想来，难道真的是为了给她摘枫叶？
“别瞎猜了。”柳晴晴嘴上反驳，心里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如果陆墨真的是为了她，那他也太傻了，为了一片枫叶，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还弄得一身狼狈。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洞口吹进来，拂过陆墨铺在岩石上的冲锋衣。
衣摆轻轻晃动，几片鲜红的枫叶突然从内袋里掉了出来，散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柳晴晴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她下意识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枫叶，一共三片，两片是普通的掌状枫叶，边缘带着淡淡的枯黄，显然是随手摘的，而最下面那一片，叶片饱满，颜色鲜亮，正是她刚才在岩石后看到的那片比什么都艳的红枫叶，被细心地夹在另外两片中间，一点损伤都没有。
原来他不止摘了一片，还特意多摘了两片保护它。
柳晴晴捏着那片最艳的枫叶，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叶片的纹路，仿佛能触摸到陆墨冒雨采摘时的小心翼翼。
她想起陆墨手背的伤痕，湿透的衣服，想起高中时那本突然出现的枫叶标本，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砸在枫叶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晴晴，你怎么哭了？”张怡蹲下来，看到她手里的枫叶，瞬间明白了什么，声音也软了下来，“陆墨他……真的太用心了。”
林晓也凑过来，看着那几片枫叶，眼眶也有些发红，“他肯定是怕一片不够，还特意多摘了两片护着，生怕你喜欢的那片被弄坏。”
江妄看着地上的枫叶和柳晴晴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我就说吧，陆墨这人看着冷淡，心里比谁都细。”
“他这个人就是嘴硬，也……”
江妄一言难尽，也不便说太多，毕竟柳晴晴身边已经有了苏景言，陆墨做什么都是无用的，更何况，柳晴晴吸了吸鼻子，把枫叶紧紧攥在手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暖。
他从不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她的喜好记在心里，用行动一点点兑现。
可是，这么做又干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深刻的关系！
柳晴晴有点气恼。
张怡刚想安慰她，就看到她把枫叶往背包里一塞，力道大得差点揉皱叶片，不由得愣了一下，“晴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柳晴晴下意识反驳，可声音里的烦躁藏都藏不住，“我就是觉得……觉得他太傻了！雨那么大，山路那么滑，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就为了几片枫叶，值得吗？”
她说着“不值得”，眼眶却又红了。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不是气陆墨傻，是气他这份心意太沉，沉得让她无措。
她已经有了苏景言，苏景言温柔体贴，把她宠成了小公主，她本该心满意足，可陆墨这份跨越多年的，默不作声的好，让她既愧疚又慌乱。
江妄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叹了口气，没再像刚才那样说陆墨的好，只是转移话题，“我们都好好休息保持体力，吃点东西。”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还真怕在这儿留宿！”
在这儿留宿？
几个女生顿时吓住了，这里都张不开双臂，潮湿阴暗，留宿会吓死他们的！
柳晴晴走到洞口，伸手探了探外面的雨。
雨势虽然比刚才小了些，却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把整座山都笼罩在潮湿的雾气里。
远处的石阶被雨水冲刷得发亮，蜿蜒向下延伸，却看不到尽头，反而透着几分阴森。
柳晴晴缩了缩脖子，没有看到苏景言和陆墨，他们已经出去很久了，她不免担心。
江妄也踌躇不安。
“晴晴，你别着凉了。”他要脱下外衣替她披上。
柳晴晴拒绝，“我不冷，我们大家都要保重身体，等陆墨和景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