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被洞口石头挪动的响动惊醒的。
洞口处,猛然涌入的阳光像一道鞭子抽过来。抽得他们双眼生疼,睁不开眼皮。
脚步声越来越近。
冥河冥水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最坏的猜想。
很快,他们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一个高个女子走进来,手中长枪寒光凌冽,抵在冥河的胸口问:
“说,十二年前和今日,都是谁派你们来的?”
冥河冥水到这一步,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他们到了和十二年前同一个地方,在同一批人手里栽了跟头。
时隔多年,在看见这个女山匪,依旧觉得很可怕。
而更可怕的是,女山匪背后走出了另一个人。
面目俊美,如芝如兰。
白洵对郝仁道:“郝村长,人都在这里了,事情没闹出大动静。”
郝仁点头:“几个孩子可还好?”
白洵:“活动了下筋骨,但都没伤着。”
冥河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打量眼前之人。
“你、你没死……”裴凌云竟然没死,好好地活在这土匪窝里。
不但没死,还把这土匪窝做成了一方兴旺的村寨。
原来他就是良民村的村长。
郝仁冷睨着冥河冥水:
“你们是从长安来的。”
六个人都没有答话,不但没说话,还想咬破后牙塞着的剧毒寻死。
江湖上的一些死士会后牙藏毒,一旦意识到彻底没活路后,会咬破毒药自尽。
这样的话就可以免受后续折磨,自己给自己一个干脆的了断。
他们是踩着刀尖上过活的人,随时准备好赴死。
可是冥河冥水的舌头在后牙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藏的毒药。
他们手下的五个杀手,表情同样呆滞了一下。
毒没了?
伍瑛娘似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别白费力气了,不管是口里还是身上藏的东西,都没了。”
他们六个人被扔进问心洞之前,就已经被村民们搜查过一遍了。
冥河冥水此刻脸色白得吓人。
其他五人也面色惨然,出现畏惧之色。
他们这时候怕的不是山匪,而是怕自己死的惨状。
这些年他们为贺庭方效力,从不背叛,除了钱财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贺庭方让人给他们种了蛊。
苗疆有一种极少见的噬心蛊,可以用于操纵死士。
一旦死士背主,全身便会万虫噬咬,每一寸肌肤骨肉都被针刺疼痛撕扯,半个时辰内暴毙而亡。
贺庭方当初花大力气让人寻来了苗疆养噬心蛊之人,给手下的死士种蛊后,把寻来的养蛊之人都杀了。
从此彻底没有解蛊的可能。
现在他们落入山匪手中,就算山匪不杀他们,他们不能按时回去复命也会死。
“他们不会轻易交代,” 伍瑛娘扭头使了一个眼色,“花二娘。”
花二娘走过去掐着冥河冥水的嘴,塞了两个药丸进去:
“过一炷香,他们什么都会吐口。”
依旧是花二娘研制的醉生梦死,只不过药效比今日上午的更强。
冥河冥水服了药,全身轻飘飘的,眼神飘忽失去焦距。
身上的绳索消失了。
山洞、山匪、光线和黑暗都不见了。
恍惚置身一片无垠荒原,四野都看不到边。
锁链撞击的金属声传来,牛鬼蛇神拉着一行鬼魂出现。
冥河冥水正欲看清楚,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放大的黑面,凶恶地大喝一声:
“幽冥之主,十殿阎罗在此!尔等孽障,还不跪下?若再冥顽不灵,即刻押赴转轮台,堕入畜牲道轮回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