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对朱莹痴心一片，那么我问你，你可曾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姓名？”
朱居的声音轻飘飘落下，却像是一记重锤，落在两人心头。
杨易猛然抬头，目泛惊愕、不解、惶恐不安。
他本名‘洪易’，乃原青衣帮帮主洪青衣之子，身负血海深仇。
此事。
除了两年前于慈幼院病逝的一位老者，理应无人知晓才对。
少爷怎会知道？
朱莹则是侧首看来，眼露疑惑，浓郁情愫似也变的不在纯粹。
“杨易……”
她颤颤巍巍开口：
“你不姓杨？”
姓什么无关紧要，但这等事都隐瞒自己，其他的岂能保证？
“莹莹。”杨易急道：
“你听我解释。”
“好！”
朱莹深吸一口气，双目直视，闷声开口：
“你给我一个解释！”
“……”杨易张了张嘴，神色复杂，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杨易。”
朱居道：
“朱府待你如何？”
“再生之恩。”杨易垂首：
“若无朱府搭救，杨某……在下怕是早已丧命，绝无今日。”
“嗯。”朱居点头：
“朱某待你如何？”
“少爷赐在下厚利，以寄身之地，处事公允。”杨易闷声道：
“感激不尽！”
“说得好，看来你也算明白事理。”朱居身躯前倾：
“朱某不求你有所报答，却也不想因为你让家人遭遇危险，每个人都该有所取舍。”
“你可明白？”
“……”杨易跪地颤抖，声音中透着股挣扎：
“明白！”
“小姐。”
他缓缓起身，侧首避开朱莹的视线，闷声开口：
“是在下一时冲动，竟是妄图沾染天颜，现今经少爷点拨方才醒悟。”
“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还望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是我一时糊涂。”
“杨易。”朱莹声音带颤：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哪？你曾经对我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哪？
“杨易！”
朱莹大叫：
“你要干什么？”
她的性子向来温顺，就连受了委屈也是闷声抽泣，从未大喊大叫过。
此番。
却是有些失控。
“小姐，抱歉。”
杨易后退：
“在下告辞。”
看着杨易一步步退出房间，虽然缓慢中途却未曾有丝毫迟疑，朱莹不由瘫倒在地。
良久。
她才两眼含泪看向朱居。
“哥，为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这么做是为你好，但你估计不是很相信。”朱居声音淡漠：
“但事实是……”
“相较于他对你许下的那些诺言，他显然更看重自己的秘密。”
“……”朱莹银牙紧咬：
“那他到底姓什么？”
“为什么你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我从没说不允许你们在一起，选择权在杨易。”朱居开口：
“他若选你我也不会反对，还会帮其遮掩，就如这些年做的一样，不过他并没有选择你。”
“好了。”
他轻轻挥袖：
“杨易本名是什么与你无关，下去吧，你母亲已经在后面等了很久，不要让她心焦，成年人该分清楚什么是你该重视的人。”
朱莹十指紧握，青筋高鼓。
…………
“女儿。”
柳姨娘坐在床榻边，看着面色苍白、两眼无神的朱莹开口：
“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杨易不过是咱们府上一个护院罢了，这种人我随便帮你找找就是一大堆。”
“对了。”
“杨易以后不会来纠缠你了吧？”
朱莹抬头，面色复杂，顿了顿方缓缓点头。
“嗯。”
“那就好！”
柳姨娘一脸欢喜，轻拍双手道：
“你大哥做事就是干脆，他是不是直接把姓杨的打了一顿？”
“这等人可千万不能再在府上做事，他竟然打主家小姐的主意。”
“娘！”朱莹抱起被褥把自己盖住，闷声道：
“我想一个人静静。”
“别啊！”柳姨娘皱眉：
“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哪。”
“你大哥的意思是让你好好习武，争取三十岁之前达到七品，到时候他会帮你学到更好的传承，以后想做什么可以随你心意。”
“唉！”
她叹了口气，道：
“三十岁之前修成七品，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女儿家要那么强的武功做什么，三十岁还不嫁人岂不成了老闺女，是会被人笑话的。”
“我的意思是……”
“最近找媒人给你说一个亲事，嫁一个好夫君比什么都重要。”
朱莹拉开被褥，露出满是泪花的双眼。
两种选择、两种人生，也映衬出两个人对生活的不同看法。
朱居显然是习惯把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为此努力拼搏。
柳姨娘则寄希望于他人，这也是很多女人的选择。
至于朱莹……
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把握人生，她对自己的习武天赋毫无信心，而且也没有吃苦耐劳的性格。
但若是说媒……
又心有不甘。
*
*
*
“驾！”
“驾！”
马蹄践踏，烟尘四起。
“唰！”
一抹寒芒自道路一旁的密林射出，直奔马背上的骑手而去。
“叮……”
杨易挥剑拦下攻势，身体也受力从马背上落下。
“钱虎？”
“哼！”
钱虎双目发红，二话不说扑了上去。
他手上带着的拳套那是钱诗瑶费尽心血买来的八品气血神兵。
内藏虎煞。
“吼！”
钱虎身如猛虎扑来，气势威猛，也让杨易不得不慎重应对。
离火玄功催动下，长剑变的赤红，与来袭拳锋不停的碰撞。
两人都是八品修为。
杨易所修法门了得、钱虎身有特殊血脉，一时间竟是旗鼓相当。
“喝！”
身形一闪，钱虎双目闪过幽幽光晕，六团阴气突兀浮现又没入他的体内。
伥鬼！
得伥鬼阴气之助，他的修为、实力陡然暴涨。
已然有七品武者的韵味。
杨易双目收缩，同样不敢留有余力，单手一伸祭出丹田蕴养的气血神兵，场中当即烈焰滚滚，火势一盛撞向冲来的钱虎。
“够了！”
“我知道你喜欢莹莹，但就算没有我，他也不可能喜欢你。”
“废物！”钱虎气喘吁吁，双目怒瞪看来：
“你只会惹小姐生气。”
“……”杨易苦笑：
“是。”
“是我没用，你追过来就只是为了打我一顿，好为莹莹出气？”
“你要去哪里？”钱虎迟疑了一下，缓缓收起伥鬼，抿嘴道：
“以后还会不会见面？”
“邙山。”杨易开口：
“那里有我一位叔叔，而且还有我父亲当年留下来的一些东西。”
“邙山？”钱虎皱眉：
“那里……很危险。”
“你在担心我？”杨易轻笑，摆了摆手：
“放心吧，死不了。”
“还有……”
“莹莹一直把你当做弟弟看待。”
“我知道。”钱虎面色来回变换，最后无奈叹气：
“我跟你不一样，你不把自己当做朱府的下人，所以才有胆子追求朱莹小姐。”
“我……”
“只是一个下人。”
“不要看不起自己。”杨易摇头：
“整个太原府，能被我当做朋友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之一。”
“你的天赋……”
“比我还好！”
“不过，少爷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你身上的秘密绝不可能瞒过他的，我劝你还是找机会自己说清楚为好。”
说到这里。
他不由叹了口气。
如果当初自己坦诚相待的话，今日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