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号角声响起,
朝廷南下大军,
已然停止南下行军的步伐,随着宁边一声军令传出,大军立刻转进,向着东北方向的一处庄子行军,到了庄子附近,宁边派斥候进庄子里探查,不一会,就有人来报,
“报,宁将军,庄子里的水井有水,而且后面还有个泉眼,水应该够用,”
“好,就在此处扎营,”
“是,将军。”
随后,
南下大军各部人马,就在营将的指挥下,各自安营扎寨,好一会,才把帐篷搭建起来,
而张瑾瑜一行人,还在车内品尝干果零嘴,只有晋王周鼎,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眼看大军已经开始扎营,想来南下卫州,也是去不成了,那侯爷所言的卫州防线,精心安排的方略,不是付之东流了吗,
“侯爷,若是卫州,林州等地,城池被烧毁,那侯爷所定的卫州防线,又当如何?”
实在是没忍住,周鼎琢磨了片刻,丝毫没有头绪,索性开口问道,车内众人沉默不语,夏雨和兰月儿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来,张瑾瑜倒是不紧不慢,吃了干果,又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殿下,都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策略虽好,也要随时变动,臣也没有料到太平教那些贼子,竟然真敢肆意烧毁城池,显然是不打算回来了,再率军南下,不过是得一空城罢了,再往南,就是岭南三郡山脉边缘,更是朝廷头疼地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安稳住的,所以,臣只能回转,”
其实也是没法子,人家要跑,你总不能一直在**后面追吧,再说南边那几个城池,穷山恶水出刁民,要来也是负担,既然太平教真的喜欢,山岳一族,可不是善茬,
晋王好似明白许多,点点头,应道;
“侯爷说的也是,山岳一族甚少与外族熟络,虽有朝廷册封,可是依然野性不改,甚难教化,放置即可,但卫州防线已失,不知侯爷还有何妙计,可以稳定京南,”
周鼎现在问的,自然是以后京南局势,待到贼人剿灭之后,天下流民众多,这一地百姓,又可以重新填满生活,也是圣人教化一道,却不知这些话,让张瑾瑜瞧得有些诡异,还真是,难为他了,
“殿下,臣以为,京南之地,经此动乱,已经是元气大伤,百姓几乎死伤殆尽,就算是殿下有心移流民进来,但京南缺水,人一多,就养不活,无非又是如现在一样,所以,臣宁愿恢复治理西河郡和汝南,也不愿来此,但殿下说的不无道理,臣想想,”
张瑾瑜摸着下巴,京南虽说不堪造就,但也是朝廷脸面,就算是驻军城池,也要有人留下不是,既如此,顾平手里,好像也有不少兵将,都说因地制宜,也只有他了,
“殿下,顾平领军四万,驻守郡城和陈州城一带,而那个林岳府守将秦运江,则是领军一万守钦州,这样一来,虽然相距远一些,但也能提早防范,至于卫州等地,以后朝廷有了银子,再说吧,”
点到为止,朝廷要是有了银子,别说一座城,就算十个城池修建,也不在话下,若是朝廷没有银子,能把现存的城池修缮好,那也是顾全朝廷脸面了,
晋王周鼎闻言,脸色一红,倒也没有反对,心中有许多话要问,却又难以启齿,有些烦闷,也就在这个时候,宁边在车外,敲了敲窗户,道;
“侯爷,帐篷已经搭建好,顾将军已经率军回转营地,胡将军已经派人回来传信,说卫州城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另遣骑兵,去林州和林岳府查看,明日清早可会话,”
“好,那就在此休息一日,太平教贼军已经不会回来了,明日直奔钦州去,三日内,急行军去汝南城,”
“是,侯爷,末将知晓,”
随着二人的言语,车内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晋王周鼎知晓侯爷策略,可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当,俗话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京城,
燕春楼内,
又是欢声笑语,**声浪语之地,众多天南海北的恩客,怀中搂着窑姐,在那听曲喝酒,好不自在,尤其是不少回来的府军将校,更是围聚在一起,喝的伶仃大醉,
就连一向军饷甚少的兵卒,也都围聚在一起,凑了银子,吃上一顿酒宴,点了一个窑姐,三五人相互诉说辛苦,而后更是痛哭流涕者,不在少数。
这一幕,不光吸引不少常来此恩客的目光,就连不少京城的暗探,也混入其中,京南各处如何打的仗,为何朝廷大军会在一日内溃败,内里的情形,旁人是不得知的,
所以,若是能从这些兵卒身上知道一些隐秘,或许京营那边,亦有可为。
却不知有这番举动的人,比比皆是,以至于燕春楼内的气氛,更加热烈,
诚然如此说,
依旧是二楼东首的位子,郑王世子周正白,领着其余几位世子,缓步上了二楼,寻了老地方坐下,放眼望去,高朋满座,喧闹无比,心下一动,倒是难得快活气氛,
“世子,那边一伙人,应该是南边回来的府军兵卒,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将校,听细作说,王子腾被申斥后,一直在禁军大营内,足不出户,京营这边,也未有动作,说是王子腾节度使的位子不保,也不知真假,”
“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王子腾还算有才能,能在太平教围攻的情况下,保住大梁城,就是大功一件,要说谁想把王子腾换下来,这节度使的位子,可太吸引人了,”
文官那边,早就瞅着机会,武勋这边,又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王子腾想来也是知晓此事,话说此番结果,宫里面,不会真的想把人换了吧,
就在二人小声密谈的时候,身后的吴王世子周良浩,快步上前,寻了老位置,一**拍下,而后冲着后面的老鸨喊道;
“你,先去弄一桌上好的酒席,再来几个唱曲的,在屏风外唱两嗓子乐呵一下,”
“是,我的爷,您瞧好了,今日正巧是小桃红练曲出师的时候,各位爷真是有福气之人,”
老鸨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笑脸,一摆手,就打发管事下楼去安排,见到几位贵客四下安坐,周围还跟着侍卫,定然知晓身份不简单,能来燕春楼的,谁不想乐呵一番,
“各位爷,要不要寻上一些相好之人前来伺候,咱们燕春楼,可是进了不少清倌,都是容妈妈亲自**的,”
说完,扭着腰,带着一身香气,就前来伺候,拿了桌上的茶碗,给各位倒上一碗茶水,虽不说茶水多少,但也难得一见,宋王世子周业文,满脸玩味,端起茶碗在鼻尖闻了闻,而后又抿了一口茶水,香气四溢,是上好的金兰茶,
“不错,茶水真的不错,能在此品尝西域的金兰茶,贵楼算是用心了,不知那位容妈妈,可金贵?”
似有所问,桌上几人神色一动,把目光落在眼前老鸨身上,难不成那位容妈妈,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哎呀,各位爷果真是贵人啊,这金兰茶,是奴家特意给各位爷准备的,虽说不是上等茶品,但也极为难得,要说这容妈妈啊。”
老鸨抿嘴一笑,寻见外面的丫鬟,端着盘子走了上,却被侍卫拦在屏风外,见此,就招了招手,
“贵人,送糕点的来了,”
“嗯,进来吧,”
周正白余光一撇,点点头,身后的侍卫这才放人进去,等着伺候的丫鬟,纷纷移步入内,老鸨笑着,亲自张罗着,把糕点摆放在桌面上,道;
“各位爷,要说这容妈妈,可有着不小的名头,那是从北山脚底下,避暑行宫来的,说曾经是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嬷嬷,一水的**,就是按照行宫内的标准,您说,稀罕不稀罕,”
这一笑,如遇春风,要说老鸨,还是燕春楼的上道,周正白喝完茶,抬眼看向几人,都是若有所思,汉王世子周兴山,笑了笑,问道;
“这不也是没什大惊小怪的,无非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也不是个例,每年宫里面放出,到了年龄伺候的宫女,也有不少,怎么就凭她金贵。”
“哎呀,我的爷,说是这么说,但伺候人的,和管着伺候的人,怎会一样,这容嬷嬷,可是管着不少伺候的宫女,教出来的人,自然与众不同,”
老鸨满脸堆笑,脸上还有些傲然,这反应,引得几人满心好奇,周正白微微摇摇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那就多谢妈妈了,今日我们弟兄几个,暂且就不要了,下一次,定要点上几人,先退下吧。”
“这,”
老鸨脸色一变,有些狐疑,来青楼寻乐,哪有不点姑**,可见到这几位爷的威势,也知道是贵人,不甘心点点头,摸过银子收入荷包,欠身退下,
“那成,各位爷要是有需要,可派人寻奴家,”
而后缓缓身退,不一会的功夫,有小厮带着伙计上来,把上好的菜品,一一摆在桌上,躬身退下,
见此,
周正白端起茶碗,看着几人,一时间感慨万千,
“诸位,难得一聚,为兄最长,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说完,一饮而尽,尽显豪迈,其余众人,脸上也闪过一丝感慨,共同举杯痛饮,
“干。”
放下茶碗之后,周兴山并未动筷子,反而有感而发;
“都说咱们做世子的,过的潇洒,谁知内里的艰辛,诸位想来也是一般摸样,人人都盯着此位,如履薄冰啊,”
一番自嘲,几人面色昏暗,在摇曳灯火的照应下,更显沉闷,陈王世子周运福,抿了抿嘴,脸上狞笑一闪而过,道;
“那又如何,现如今,谁能言退,”
“诸位世兄,难得一聚,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今晚,吃好喝好才是,”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低沉,吴王世子周良浩,赶紧打了浑话,这些事,多说无益,再者,好似只有他没有这些烦恼,也不知怎么,吴王府世子只有一位,其余的,都是女子,
好似是有所感应,一众人把目光落在吴王世子身上,周业文叹了口气,
“还是浩弟有福气啊,”
也就是这一声感慨,外面来了几位唱曲的女子,摇曳的身姿,带着几分温润的脚步,走到近前,欠身道,
“各位爷,想听什么曲子,”
“唱你拿手的,助助兴,”
“是,”
周正白此刻心思不在此,随口一说,心底还想着王府那边传来的情报,自己那位二弟可不老实,一直恳请父王带他进京,好在母妃拦着,让老二计策未能得逞,不过这一次,也是给自己提个醒,自己那些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
正在想着,随后,屏风外传来一阵激昂的琴声,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铿锵有力,倒是好曲子,
“诸位,许些事,小心便是,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府还是你我正位,就算有些人想动心思,那也只是动心思,为今之计,太上皇寿宴将近,各王府也都动身了,但京南变局,不知诸位有何想法。”
也算是抛砖引玉,既然难得聚上一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想起自己老师范文海交代,王府的事为内,朝廷的事于外,内!外兼顾,方能稳住自身,毕竟王爷心中,还想着那个位子啊,
几人心神一动,各自沉默,京南局势,一日三变,那洛云侯也不知如何用兵,看目前势头,未尝一败,也不知真假,
周良浩还想开口,此时,窗外却显得极为纷乱,好似有骑兵穿过,不少百姓还追在身后围观,这一动静,就接连传到了燕春楼里面,也就在此时,
从楼下,
上来一位王府侍卫,入了内之后,躬身一拜,
“世子,南边来信了,”
然后抬起头,看着桌上贵人,未在言语,显然不方便说话,周正白会意,招了招手,侍卫上前,低声耳语道;
“世子,刚刚南边来了信使,说是洛云侯和晋王围困林山郡城,血战两日,未曾攻下,并且死伤惨重,洛云侯负伤,晋王殿下也染了风寒之症,暂且停下攻城,改为围困,”
“什么?”
周正白极为惊讶,一脸的不信,前几日还传来捷报,怎会如此,这番动静,也让其余几人好奇不已,也就是这个时候,各自王府侍卫,依次上来,到耳边汇报,
等人退下之后,复又沉默,各自揣摩心事,
“诸位世兄,弟腹中有些饿了,还是先动筷子,要说这燕春楼的酒席,可是有几个招牌菜的,来,尝尝,”
或许是真的饿了,周良浩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夹起一块大肉,送入嘴中,吃的满嘴流油,好不自在,其余人仿佛心下一松,跟着一并动了筷子,食不言寝不语,吃了三味菜品之后,周正白放下筷子,道;
“都是自己兄弟,刚刚诸位也都接到传信,不知有何见解,为兄有些不相信,洛云侯为军中主帅,岂能擅自出阵拼杀,但其余的,姑且相信,毕竟林山郡城可是坚城。”
有了周正白的先语,其余几人不得不开口,周兴山放下筷子,端起茶碗猛地灌了一口,冷笑道;
“哼,我也不信,府军刚回城,这边就传来不利的消息,或许还是扰乱京城,朝廷几十万大军围困郡城,要说兵卒死伤惨重,这也能说说,但洛云侯和晋王,同时出了事,哪有那么巧合的,”
“是啊,或许是真的,但此时能传出来,就有意思了,”
周业文更是一脸的阴郁,听说今日有朝臣上折子,弹劾王子腾,这还没等到夜里,洛云侯那边的信,却传了回来,太巧了,
“各位世兄,别管消息真假,既然能传出来,那些朝臣,定会要安静一阵子,王子腾如此安分,想来宫里是舍不得的,再说,长乐宫那边的意思,琢磨不定,要知道荣国府那边,”
陈王世子周运福,指了指东边,如今的贾家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谁人不知府上出了一位贵女,加之以往两位老国公的愚蒙,就算宁国府贾珍犯了天恩,不也是保下了爵位,
众人恍然大悟,还真是如此,既然这样,王子腾**下的位子,还真的动不了,但那些文臣武将,又不知如何安抚,宫里面什么打算,也一直没以后动静啊,
忽然,
屏风外曲子灵动,清脆的琴音忽然变得低沉,而后不知是侍卫警觉,还是众人心有所感,几乎是瞬间低头,只听“铮”的一声,弓弦绞索的声响,瞬间六只短弩**进来,落在桌上,击碎了桌上的碟碗,碎片迸射而出,在几位世子面目上,画出几道血痕,
郑王世子身边的侍卫统领刘祖山,脸色一紧,随即抽出长刀,大喝而出,
“快,保护世子,有刺客!”
“快,保护世子,有刺客,”
几乎是眨眼之间,周围的各王府侍卫,尽皆抽刀围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