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姜明珠这话,秦宵和徐尚臣看过来,心里都是佩服。
太后只要说出了这话,就说明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件事情,并且做了什么。
不愧是太后,任何事情都留了后手。
“你们以为制造神箭弩为什么这么费力费时,制造难度大是一点,但最难的是神箭弩内部的自毁装置。这才是最难的,每一把神箭弩里头的自毁装置的制作都没有都是严格按照哀家的要求去制造的。因此,神箭弩制作的时间愣是多了一倍。”
秦宵和徐尚臣听着有些不可思议,太后费这么大力气,哪怕多一倍的时间,居然要在神箭弩中安装自毁装置。
“后来和梁国郑国开战,太后您送过来大批量的神箭弩,这一大批神箭弩……”
毕竟那时候是赶制出来的,这样一大批神箭弩,秦宵不确定,太后会不会为了大战赶时间,而在自毁装置上做出调整。
姜明珠知道秦宵要说什么,没等秦宵说完:“不管是任何时候,神箭弩的制造工序都是一样的,只是哀家增加了制造神箭弩的工人和厂房,甚至拉来了一支女兵队伍,就是为了制造这神箭弩,速度才会如此之快,但自毁装置绝对不会少。”
太后这是神机妙算,知道了有今日之事,才会这么做吧。
“太后,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青烟的佩服都写在脸上。
太后虽然是轻描淡写,每一把神箭弩都安装自毁装置,听起来只是费一些时间,但真正要做到,绝不是说的那么容易。
可偏偏太后就是这么做了,太后如此肯定的语气,那么她相信任何一把神箭弩都绝对不会出纰漏。
“哀家这个人最恨的就是为他人做嫁衣,偏偏拜先皇所赐,大半辈子都在为人做嫁衣,先皇驾崩的那一刻,哀家就发过誓,这辈子绝不可能为人做嫁衣,偏偏却被先皇算计,差点让平太妃这样的**人得逞。所以,哀家宁可毁了神箭弩,也不会让神箭弩面世。任何人偷的神箭弩,都休想籍此仿制出神箭弩。”
所以他们这是托了先皇的福,太后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在神箭弩内部安装自毁装置。
徐尚臣不知道他是不是该感激先帝了,把太后逼成这样。
他一个当臣子的,不能对上不敬,可心中对先皇实在难以有尊敬。
先皇害了太后也害了皇上,皇上从小何尝不是吃尽了苦头,被先皇推动着和太后斗得死去活来这么多年。
若不是天后看出先皇的计谋,彻底想明白,还不知道要发展到何种地步。
就为了平太妃那样一个他国奸细,那样一个女人。
太后说的没错,先皇的脑子就是被屎给糊了,不然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宵看着姜明珠,却满眼都是心疼。
他那时候甚至恨自己身为臣子,恨自己没有能力,为了家人朋友不得不退让,甚至差点还起了反叛的念头,到最后也只能隐忍下来。
毕竟那个算计他心爱之人的是皇帝,他那时候手中没有权柄,纵使想要做什么,也只是把自己和家人都搭进去。
他不能这么做,父母生养他这么多年,他不能如此自私。
太后也有家族,同样只能被先皇算计却反抗不得。
“行了,你们别这么看着哀家,让哀家以为自己有多么可怜似的。当初是哀家自己的选择,虽然在宫中因着先皇的缘故,是受了一些委屈,但这一切都值得的。先皇机关算尽,只可惜作多了孽,老天把他收了去。至于他费尽心思要保护的平太妃,死的比他还要惨,临死时那不甘心的模样,哀家看的心里畅快不已,这么多年心里压着的那口郁气,瞬间就消散了。有句话没说错,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姜明珠上辈子是到死都想不明白,但多活了一辈子,哪有什么想不明白不通透的,虽然仍旧恼怒先皇的作为,但早就不把先皇和平太妃放在心上了。
“太后豁达,想来先皇若是地下有知,定然已经想明白,谁才是值得珍重之人。”
徐尚臣说的十分委婉的,到底身为臣子,先皇也是皇。
“脑子被屎糊了又怎么可能想明白,若是先皇真的地下有知,怕是会从龙棺里头蹦出来,不过这天下早不是当初的天下了。”
徐尚臣:……
太后这性子当真是,非得把话说到最难听。
当初皇上和太后斗成这样,也是太后这嘴硬心软的原因在里头,那时候皇上没能察觉皇上和平太妃的用心,更误会太后,才会恨不能杀了太后,把太后置于死地。
“太后所言甚是。”
这话一个当臣子说出来,显然有些过了。
但先帝死也死了,太后高兴就好。
姜明珠嘴角勾了勾,她就喜欢徐尚臣这样识时务变通的臣子,不是死脑筋,只一味的愚忠,就比如陈老大人,当时差点坑了她一道。
这老家伙好在后来想明白了,不然她绝饶不了这老家伙。
说到陈老大人,这时候已经知道了太后经历的危险,为救秦王差点丢了性命,这时候在御书房感动的稀里哗啦。
“太后这辈子苦呀,老臣当初为了对先皇的承诺,对不住太后,太后这么多年,心里该是多苦,可饶是如此,最后还是想明白,嘴上说着最狠心的话,但从来做的都是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太后对秦王,对皇上您,都是用性命来护的。”
魏丞相不想陈老大人感动成这个样子,但心里不是不触动。
太后平日里表现的有多强硬,嘴里说的多无情,反而更让人多出了几分叹息和怜惜。
太后当然是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这个说起来都有些可笑,可他就是生出了那样的想法。
说来太后的年纪,和他女儿差不多,可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太后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是先皇有意促成,皇上您当时气恨,哪怕臣,甚至恨不能……,可到了现在,臣才悔悟。皇上如今,也都释然了吧?”
魏丞相和南宫擎并不仅仅只是君臣,这时候心中感慨至极,说出了不应当是臣子说的话,魏丞相也顾不得了。
太后做到如此,他又怎么能不为太后做些什么。
“丞相太小看朕了,朕不是无心之人,何况太后三番两次救朕,为朕排忧解难,这一次更是远赴边关。太后虽然一口咬定是为了自己,为了儿女私情,或许太后是想着秦王的,但更多的,何尝不是为了朕,替朕守着这天下。”
陈老大人和魏丞相听着,皇上这强行把太后去边关的原因往他这边揽,虽然说也说的没错,太后必然有这样的考量在里头,但更多的是为了秦王。
皇上这是醋了吧。
他们都是看着皇上长大,一直辅佐皇上,可以说是最熟悉皇上脾气的人,皇上此刻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心里说不得醋上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哪个孩子希望亲娘再嫁,先皇再不好,也是皇上的父皇,之前秦王不在京中,太后一心扑在皇上身上,现在为了秦王如此,皇上心里是要不平衡。
陈老大人和魏丞相只当皇帝是真的把太后当成了母亲,不愿意让人分去了太后的关心。
可当局者迷,不管是皇上还是魏丞相陈老大人,都在局中,荆默却看得明白,皇上已经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从前皇上不曾察觉,可到现在,皇上多少还是自己知道了几分,虽然知道这不应该,克制住了,但在一些事情上还是难免体现出来。
所幸皇上是理智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有过火的行为。
即便如此,荆默眼底还是有一抹深深的担忧。
等到将来,齐国一统,皇上大权在握,可还能控制心中的欲望。
皇上这一步一步,对太后的在意和占有欲,现在还能掩饰,就凭皇上的心性,相信只要皇上想,就能一直掩饰下去,怕就怕到了那一日,皇上不愿意再遮掩。
什么伦理纲常,在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下,任何东西都是无力的。
“朕只是担心,边关到底不安全,太后的身体也不大好,还中了毒,边关的事情处理了,还是该早日回京才是。”
“皇上说的有道理,边关的条件,不适宜太后长期停留,如今边关之危已解,皇上还是要催促太后早日回来。毕竟太后身体里的毒素虽然被压制,却还存在不确定性,在京城也能更好的调养身体。”
魏丞相素来善于体察上意,闻言立刻说道。
南宫擎满意的看了魏丞相一眼,他之所以重用魏丞相,便是欣赏魏丞相这个优点。
荆默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始终不发一言。
太后怕是还不知道,皇上已经对她生出了心思。
说来皇上和太后的年纪其实相差并不大,皇上这么多年的遭遇,太后对皇上的好,皇上感动的同时,有些感情已经开始变了味道。
说来都是先皇作的孽,把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太后召进宫中,成了一颗棋子。
南宫擎并不只是说说,立刻就派人给徐尚臣去了急信,让徐尚臣早日护送太后回京。
“太后的性子朕了解,怕是不乐意这么快回来,但朕实在担心,还得想个法子才好。”
李公公听得皇上这话,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皇上没有要问他的意思,他只听着就好。
“说来太后的的年纪不大,比朕大不了几岁,从前被先皇所迫,不得不压着自己的性子,现在反倒有些任性了。太后只要在皇宫,想要做什么朕都不拦着,但非得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不然朕不放心呐。你们下面这一干人等,一味的只知纵着太后,不过这也是身份使然,太后还是得早些回来才好。”
南宫擎说着话,似乎从头到尾都忘了秦王一般。
李公公似是没发现一点。
“皇上,还得是您关心太后,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如今边关的危机已解,还是早些回来才好。这宫中太后不在,气氛都不一样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成日里的不知道多惦记,总是派人来问老奴打听消息,想知道太后什么时候能回来。”
南宫擎听得这话。
“说来朕也有些时日没有去看皇后和贵妃了,这些日子边关的事情牵着,朕实在没有那样的心思光顾后宫,现在边关危机暂时解了,朕该去看看皇后和贵妃才是,这些日子他们也辛苦了。”
南宫擎这么说着,又想到什么:“今日给太子放半天假吧,太子现在的课业紧,毕竟作为一国储君,不能惫懒。太后一向最疼爱太子,为此没少心疼,还抱怨过朕。今日就给太子放半天假,让他回枯宁宫陪陪他母后。”
“皇后娘娘怕是要高兴坏了。”
南宫擎闻言却不以为然。
“皇后那性子,也不能为太子多做什么,做事情从来循规蹈矩,巴不得太子更出息一些。不过朕也不能过多要求,毕竟皇后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只要她能打理好后宫,朕不会有过多的要求。”
可皇上对皇后分明是不满意了,只是压着不说。
“还是先去贵妃那儿,要不是为了二皇子,贵妃怕是已经坐不住了。饶是如此,也没少跑到朕这儿来,说要把二皇子寄养到皇后那儿,去边关襄助太后。”
提到李贵妃,南宫擎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
“贵妃娘娘巾帼不让须眉。”
“她呀,确实生错了性别。素来这么疼爱二胡昂子,却要抛下二皇子去边关,对皇后倒是放心的很。”
“皇后娘娘贤惠,和贵妃娘**关系又好,贵妃才会放心。说来太子对二皇子也是当成亲弟弟一般。”
“这还是太后考虑的周到,刻意促成,这般朕也不用为了他们以后相争而担心,太后思虑深远,为朕可谓是殚精竭虑了。”
翊坤宫
李贵妃这时候正抱着二皇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