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不疑有他,恭敬地应下:“好的,夫人,我会处理。”
叶婧槐看着她将花束拿出病房,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一步棋,险之又险。
如果护士直接将花丢弃,计划失败。
如果护士检查花束…她不敢想象后果。
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突破这铜墙铁壁的方法。
一整天,叶婧槐都在极度的焦虑和期盼中度过。
她努力维持着平静,却控制不住地时刻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傍晚,傅司宴照常进来陪她。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直到他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一直密切关注他的叶婧槐还是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异常。
他走到窗边低声讲了几句,内容听不清,但回来时,看着叶婧槐的眼神深处,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探究和冰冷的审视。
他轻轻**着她的头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叶婧槐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还是只是在试探?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眼神纯净带着一丝疲惫:“没有啊,就是看看书,有点想你了。”
傅司宴凝视了她几秒,忽然微微一笑,俯身抱住她:“我也想你。”
他的拥抱很紧,紧得几乎让她窒息。
叶婧槐靠在他肩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不知道那束花到底有没有顺利送到吴妈手里,更不知道,她这孤注一掷的求救信号,究竟是带来了希望的曙光,还是提前招致了更可怕的毁灭。
这座疗养院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
时间在极度压抑的平静中又过去了两天。
傅司宴似乎更加忙碌,待在病房里的时间明显减少,但每次出现,那种无声的审视感却愈发强烈。
他依旧温柔体贴,但那双深邃的眼眸背后,仿佛藏着汹涌的暗流,随时可能将人吞噬。
叶婧槐度日如年,每一秒都在期待与恐惧中煎熬。
她不敢再有任何异常举动,那本藏有**的书被她放在枕边,偶尔翻阅,扮演着沉浸故事中的模样。
第三天下午,一名陌生的年轻园丁被允许进入病房外的阳台,修剪那几盆用作观赏的绿植。
傅司宴立在一旁,目光沉静地监督着。
叶婧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任何陌生面孔的出现,都可能是变数。
园丁动作麻利,修剪完主要植物后,从推车下层取出一个小巧的白陶花盆,里面种着几株不起眼,开着细小蓝色花朵的植物。
“傅先生,这是新培育的风铃草,花期长,味道清淡安神,放在病房里很适合。”园丁恭敬地解释。
傅司宴瞥了一眼那不起眼的小花,微微蹙眉。
叶婧槐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怀念:“风铃草?我以前在学校宿舍养过,很好养活,味道也很好闻。”
她看向傅司宴,眼神带着恳求,“司宴,能留下它吗?”
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对象还是一盆看似无害的植物。
傅司宴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这个要求的风险。
最终,他点了点头,对园丁示意:“放下吧。”
“谢谢。”
园丁低下头,将风铃草小心地放在阳台的小茶几上,动作间,他的小指极其轻微地在那白陶花盆的边缘蹭了一下,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泥点,位置颇为刻意。
叶婧槐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死死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敢露出丝毫异样。
园丁很快收拾好东西,躬身退了出去。
傅司宴走到阳台,亲自检查了一下那盆风铃草,甚至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泥土,确认没有异常,才返回室内。
“喜欢就好。”他摸了摸叶婧槐的头发,语气听不出情绪。
叶婧槐垂下眼,轻声应道:“嗯,看着它,好像心情能平静一些。”
她不敢再多看那盆花一眼,生怕眼底泄露的情绪会引起怀疑。
然而,那个微小的泥点,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那是不是一个信号?
煎熬地等到晚上,傅司宴因为一个跨洋会议必须去书房处理。
他离开前,仔细叮嘱了值班护士,并深深看了叶婧槐一眼。
病房门关上,叶婧槐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的心跳如擂鼓,目光死死盯住阳台上的那盆风铃草。
月光透过玻璃门,洒在那小小的蓝色花朵上,宁静祥和。
她等了很久,直到确认门外看守的保镖换班间隙,才鼓起所有勇气,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向阳台。
每一下心跳都震耳欲聋。
叶婧槐感觉自己像一个行走在悬崖边的窃贼,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她终于碰到了那个白陶花盆。
指尖冰凉。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花盆,借着月光,仔细查看那个泥点标记的位置。
花盆侧面,在那个泥点下方,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陶器本身纹理融为一体的刻痕,形状像一个箭头,指向花盆底部。
叶婧槐屏住呼吸,轻轻将花盆倒扣过来。
花盆底部粘着一小圈湿润的泥土。
她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层土。
下面,藏着一个用透明防水胶带紧紧包裹,比指甲盖还小的金属存储卡!
巨大的希望和恐惧同时攫住了她!
成功了!吴妈收到了信息!
她飞快地将存储卡抠下来,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触感却像火焰一样烫着她的皮肤。
她迅速将花盆恢复原状,摆回原位,甚至细心地将那点泥灰重新抹上,然后像幽灵一样溜回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藏好了那枚至关重要的存储卡。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傅司宴走了进来,眉头微蹙:“怎么还没睡?”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阳台上那盆安然无恙的风铃草上,似乎微微松了口气,但眼底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