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真是圆滑。
让原本压抑而沉闷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朱棣还在,天下就是他的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触怒老爷子的威严。
所以,太子位让还是不让,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大胖也没想到,朱瞻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朱棣轻声笑了笑说道:“呵呵,老三家的,你真的是这样觉得?”
“千真万确!”朱瞻塙很是肯定的回答着。
接着,朱瞻塙继续开口说道:“锦衣卫只属于皇上,有监察百官职责,倘若有大臣暗中滋生不臣之心,孙儿必定为爷爷铲除后患。”
“好,你比咱们这位太子爷可强多了。”说话间,朱棣的目光再次转向跪在地上的太子爷。
此时朱棣说完这番话,太子爷刚好抬头迎上朱棣的目光。
“滚!”
朱棣看着大胖骂了一句。
大胖跪在地上不断叩首,嘴里一个劲儿的说:“是,是,呃是。”
一边说话的同时大胖很费力的站起身,抬手抓着自己不断摇摆的衣襟,
连身子都来不及站直,迈着沉重的步伐,低头向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似乎忘记了,皇上赏赐的画卷还在地上。
朱瞻塙虽然看见了,但也没有出声提醒。
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凡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朱棣给盯上。
先看着大胖走到了门口,朱棣扫了一眼地上的画卷沉声说道:“给我回来。”
“哎~”
大胖连忙应声转身,甩动手中的衣襟,而后再次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
他紧锁着眉头,一脸惊恐的看着朱棣的方向,最后跪地叩首。
“皇上。”
就好像是一条被赶出去的狗,又被叫了回来。
朱棣缓缓合上沉重的双眸,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这幅画是谁赐给你的?”
大胖赶紧抬起头看到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画卷。
而后再一次叩首说道:“是皇上所赐。”
朱棣单手恰腰,语气很是平缓的说道:“就这么扔在地上?”
大胖深知自己对皇上不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朱棣怒是大胖的同时指着自己问道:“就这么藐视朕?”
大胖赶紧叩首,额头死死的贴在地面上,根本不敢去看朱棣的眼睛。
朱棣见到这一幕,只感觉自己这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眼神之中既无奈又失望。
扭头看了一眼朱瞻塙,心中更是忍不住想到。
如果不是有好圣孙的话,这太子之位早就换人了。
转念一想,兄弟三人当中,也没有太子爷更适合监国,
如今的大明缺一个仁德的皇帝来治理江山,而不是一个争强好胜,开疆拓土的帝王。
朱棣慢悠悠的叹息了一口气,谁都不想搭理,直接缓步离开了此处。
大胖听到脚步声之后,颤颤巍巍的抬起头。
亲眼看着朱棣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敢爬着上前一把抓住那幅画卷。
将画卷拿在手中的时候,大胖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因为他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才会如此。
朱瞻塙看着因恐惧而浑身无力的大胖,赶紧缓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大伯,慢着些。”
此时的太子爷明显还没缓过神,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虽然成功了一半,但最后还要看老爷子如何决定。
他扭头看了一眼朱瞻塙,很感激他把自己扶起来。
现在即便已经站了起来,但双腿还是忍不住有些发软。
朱瞻塙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画卷,而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大伯,咱们出去说。”
“哎,哎,好。”
大胖依旧颤颤巍巍的回答着。
直到走在皇宫空旷庭院之中,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之后,大胖才算是,稍微缓回来了一点。
“不行不行,走不动了,快坐下歇歇。”
朱瞻塙搀扶着大胖坐在汉白玉的台阶上。
大胖就好像是一个不断下坠的肉球,一点一点的试探着坐在台阶上。
坐的过程中全身都在绷着劲儿,朱瞻塙很是费力地拉着。
太子爷看着胖,实际更胖。
这一身肉起码得有三百多斤,要不是自己练过,怕是根本撑不住。
“哎,嘿,哎呦~”
直到彻底坐稳了之后,大胖才悠悠地长出了一口气。
好似如释重负一般,浑身肥肉很明显的软塌了下去。
朱瞻塙似笑非笑的看着大胖问道:“大伯又没有做亏心事,为何如此惧怕爷爷?”
大胖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欲言又止的说道:“嗨,你不知道。”
“别说是我,就算是我们哥仨站在这儿,也一样害怕老爷子。”
朱瞻塙继续开口问道:“为何要怕?”
“嗨,老朱家的传统,儿子怕爹,怕的要死。”
说到这。大胖又喘了一口气说道:“皇上的一个声一个影,都能把我们哥仨吓得直哆嗦。”
“话说,你不怕老三?”
朱瞻塙笑了笑说道:“我爹打不过我,所以不怕。”
“嘿,你这臭小子,长本事了,难不成你还敢还手?”大胖笑呵呵的说着。
朱瞻塙确实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些时候是可以还手的,例如军营的演武场,锦衣卫的地牢。”
“战场之上无父子,我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
“哈哈哈。”大胖开心的笑出了声。
似乎是因为朱瞻塙轻松的话语而下意识的放松了心情。
此时此刻,大胖就像一个憨厚老实的大胖小子,根本没有任何太子爷的风范。
当他没有露出獠牙之前,任何人都会觉得大胖体弱多病老实好欺负。
实际上朱瞻塙很清楚,整个大明除了朱棣之外,就数这太子爷最难对付。
看似人畜无害,实则笑里藏刀。
朱瞻塙每次与他交谈的时候都格外谨慎。
大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连忙伸出自己的大胖手,显然是想去抓住朱瞻塙的衣服,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手太短够不到。
只能靠嘴上不断呼喊:“小侄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你爹当年刚入选锦衣卫的时候,可是被一群锦衣卫的高手追着打,那模样,我现在还记得。”
“现在好了,总算是坐上了北镇抚司的位置,结果还打不过你小子,哈哈哈。”
想到这儿的时候,大胖好似已经看到了铜豌豆被他儿子暴打的场面,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
而此时,朱瞻塙则是直接开口问道:“大伯,爷爷把这幅画赏赐给你,到底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