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罗南这样的超凡种大佬,肯定会有他的想法,咱们就是小卒子,想那么多干嘛?
龙七给自己加油鼓劲儿。
后车上,弗里斯见龙七闹的有些不像样,也想勒一勒他的缰绳,通过任务频道叫他回来:“上车吧,已经和近防军沟通过了……前面的路段有多处保护现场,咱们要绕一下,对面派车给我们带路。”
“好咧。”
龙七见好就收,缩回到车里。一扭头,却见有人迷迷糊糊的,呆眼看他。
“哎,老药你醒了?”
“我睡过去了?”老药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儿浑,更不好意思,“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地……刚刚我听车外有人叫‘魏老头、魏老头’的,谁叫我?”
“大概是鹰头场的邻居吧。”
龙七也不好意思再把那两位无辜路人推到火炉上烤了,一语带过,便问起老药的情况:“你感觉还好吧?有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唔,刚刚你确实有点儿低烧来着。”
“是吗?”老药越说话,脑子越是清醒,他摇摇头,“没什么感觉,就是刚刚睡着的时候,血管一跳一跳的,有什么能量泵进来……我知道是什么缘故。”
说话间,他坐直身子,下意识屈伸包裹着蛇鳞皮套的右手。
不知老药自己感觉怎样,在龙七、刘峰明等旁观者看来,其掌指灵活之处,一如常人,绝不是当初那简朴粗糙的义肢所能比。
老药也是屈伸个没够,后来又用左手捏上去。初时还不敢使劲儿,后面力量明显越加越大,以至于枯瘦掌背上的筋腱、血管等,都要突起半指高,捏得右臂、乃至他全身都微微发颤,也令旁观者有些胆战心惊。
末了,老药一下子泄了劲儿,长长吁气,又忍不住呵呵地笑,嘴里还不停重复那句话:“我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知道是什么缘故……”
后排,龙七与刘峰明对视一眼,很默契地闭上嘴巴。
老药的失态,维持时间并不长,当赵汐跟着前方轻型步战车,离开主路,向一侧偏转的时候,他就清醒过来:
“偏航了?”
“是要绕一下。”龙七把之前收集到的信息给老药讲了。
老药“哦”了声:“火并的事儿,早上倒是听说了。昨晚睡觉的时候,也感觉有震动,当时以为是附近哪块山体崩了。”
他想了想,又道:“可要老县城这边传过去,那黑工厂炸掉的响动,可是真不小。”
龙七对此颇怀一些好奇心,不过仍是考虑到休闲老兄等路人,没有深究下去,只问老药:
“你看前面步战车的路线,还对不?”
老药点头:“应该没问题。就是从县城主城那片儿废墟插过去,绕到外环,再回到这条路上。”
一辆步战车和两辆越野车组成的小型车队,就这样穿过老县城的废墟。废墟里面,说是断壁残垣有些抬举了,倒有半数都陷进淤泥中,半数又被草植覆盖,穿插着一些小湖、水坑,已成畸变种和鸟兽昆虫的乐园。
步战车中途甚至还开了一炮,惊走了在废墟中虎视眈眈的某只畸变种。
如此行程,相对来说就比较安稳了。
当然,规划的路线,也基本杜绝了一行人直接看到案发现场的可能性——经过沟通,赵汐都把无人机收了回来。
怎么沟通,是弗里斯和文慧兰的事儿,罗老板都没意见,他们照做就是。
当然,他们也不觉得,这种限制对“当世精神感应第一人”的罗老板,会有任何实际作用。
一时间,前车这边,人们能看到的就是舒适悠闲。
刚刚被尾盘跳水杀伤了一番元气,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阴阳怪气的浓度明显提升:
“现在可以确认罗爸爸的含金量了。”
“步兵战车开道,一言不合炮决。借问车中何人,笑说我是你爹。”
“所以笑说是谁?”
“现在聪明人都赶去现场喊哥哥叫爸爸了,前面吱吱歪歪的是在秀智商吗?”
“难道就没有人注意老药醒了?”
“呵呵,老药醒了,巫术管用,某些人又视而不见了。”
“所以那什么教团啊、加持啊都是真的吗?”
“我对浑敦教团不感兴趣,对罗氏教团很向往,哪位大神能引我入教?”
“如果加入浑敦教团可以和文女士朝夕相处,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
“七哥你调到后面车上去吧,我要看温青姐姐和罗南哥哥组CP!”
别的不说,龙七觉得“调到后车上”这种建议,需要上达天听。
不过调过去的不是他,应该是山君。
再怎么宽大的越野车,后排坐三个人都有点儿挤。也就是山君坐副驾驶,让大家多少减轻一些压力。可如今老药醒了,不觉得向导坐那个位置更合适么?
但让山君挤这种三人座明显不合适,不如干脆挪到后车上去,把弗里斯替换过来,大家一起吹吹牛、聊聊天,岂不快哉?
后车上的大人物,也可以在那边商量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岂不方便?
当然,龙七无论如何也不会问“山君您总坐不上一号车会不会不好意思”这种头铁的问题。
能问出这种问题的,只有驾驶舱内的“一把手”,赵汐赵工。
咳,夸张了。
事实上,赵汐的问题是:“老药你怎么想到把胳膊塞进阴刀水蚺嘴里去的,太牛B了!”
大概是因为弗里斯在后面车上,赵汐觉得有义务让老药感受兄弟般的温暖,就刻意找话题聊。
老药现在已经比较放松了,但面对这种问题,还是有点儿懵。
龙七没好气地把赵汐脑袋推回去:“看路,前面拐了。”
“知道,出外环上主路……靠,这路可颠!”
步兵战车的引路职能结束了,停在路旁,打灯请他们通过,非常客气。结果头车经过的时候,溅起的泥水直接就喷了战车半边。
赵汐真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到了主路上,路况反而比之前更糟糕。果然老药说得没错,从鹰头场到老县城那条路,已经算是一片坦途了。
老药在后面笑了起来:“所以步兵战车就送到这儿为止。再往前是土岭区域,一个弄不好,他们可能先陷进去。”
“土岭,哦哦,你在路线图上标注了,山体连续塌方,需要借助重载平台通过的那种。”
“是的,前面一段路应该是整体垮掉了,直线距离大约两到三公里。但算上找路、绕行,会非常麻烦。下雨天尤其如此,有些地方土质疏松,形成了空洞,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设备都会掉进去,挖都挖不出来。”
“这么狠?”
“没办法。以前这里曾经挖了个过山隧道,下面就是空的。”
“有隧道不用……算了,当我没说。”
大家都是明白人:荒野地区,当年再牛的基建工程,也基本上都废掉了。
老药就在车辆的颠簸前行中苦笑:“有没有这个隧道,真的完全不一样。隧道建起来大概是二十年代?我父亲小时候修通的,不长,也就两公里,一下子穿过那个土岭,开车不用曲里拐弯,方便太多了。
“据说我不记事的时候,家里人带我去主峰区,那时还是景区,就走这个隧道,不到七十公里,一个半小时到了。”
赵汐就呵呵:“咱们从鹰头场开到这儿,也快一个半小时了,说实话还真不如两条腿快呢。”
老药点头:“战后这里就没有什么维护了,又撑了有十来年吧,隧道垮掉,塌方加上泥石流,还有上边河道有几次泄过来,就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基本上,车辆都需要重载平台协助通行,还要找准支撑点位,避免连着重载平台一起陷里面……这也是路段上耗时最多的区域之一。”
赵汐就超烦:“你说这条路走的人不少,怎么就不好好修修呢?哪怕打通个单行道也是好的。”
“这里已经接近百峰君的‘活化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蔓延到这里,谁会掏这个钱呢?”
老药长长吸了口气:“而且垮掉的不是这一条路,是整个环境。每年汛期都有多处塌方,一次不修,后面毁坏就更严重,如此恶性循环。
“别说路了,之前经过的那座老县城,早年一直是我们在山区的大本营,当年打仗的时候,人数不但没少,反而多了。然后增增减减,87、88年的时候才全部撤出来,如今也才十年不到的时间,都成什么样了?
“这还是有人在里面开黑厂,多少要维护一番……否则只有更不堪!”
还能说什么呢?
同样是对荒野的感受,游民和城里人终究是不同的。
赵汐也只能是陪着老药叹气罢了。
倒是老药说着说着又笑:“每次从老县城过,我心里都有口气顺不过来,这回倒是好了很多。”
龙七盯着老药,将他说的话从头拍到尾,此刻也适时问了句:“为什么?”
“也许,我还能再拼一拼……就是有这种感觉吧。”
老药忽地话锋一转,跳到了赵汐最早问他的那件事上:“赵工你问我,为什么会想到把整条手臂送进去。罗先生说他给了什么心理暗示,其实我不觉得,只觉得在他身边,有点儿像在教派冥想时的状态,纯粹的思维流动,脑子也特别清晰,我就觉得应该整个地送进去……”
赵汐听得哈哈笑:“老药你是有点儿入教的感觉了,但要谨记,你入的是浑敦教团,不是罗氏教团……靠,前面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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