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皇帝高坐首座,目光如霜,冷冷睨向阶下之人,沉声道:“不必拖下去。”
陆元德听闻,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窃喜,以为逃过一劫,正欲跪地谢恩,然而下一刻,那如利刃般的话语却在耳畔轰然炸开。
皇帝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就在此处杖责。”
刹那间,陆元德如坠冰窖,满心的侥幸瞬间化为乌有。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口中不停地哀求着:“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啊!小人不知道”
但侍卫们毫不留情,如鹰隼般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拖了下去。
须臾,殿外传来了陆元德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间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可那深邃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的温热并未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而殿外,陆元德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等侍卫们执行完杖责,拖着奄奄一息的陆元德再次回到公堂,他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血,整个人瘫倒在地,不**形。
气氛凝重得如同乌云压顶。,皇帝高坐龙椅,目光如电,冷冷扫向地上的陆元德开口道:“陆元德,宣平侯状告你与陆家谋害他的亲生母亲姜氏,此事当真?”
陆元德闻言,浑身一震,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心猛地悬了起来,他心里清楚,这要是认了,陆家可就完了。
原本萎靡的精神瞬间紧绷,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
他猛地转身,却见两个弟弟不知何时已跪在身侧,两人脸色惨白如纸,头颅低垂,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陆元德瞧着他们这副模样,不禁在心里怒骂:这两个废物,平日里就不成器,关键时候更是指望不上,莫不是他们漏了什么把柄?
陆元德急忙磕头,高声辩解:“圣上!这简直是逆子的一派胡言!姜氏是臣的结发妻子,夫妻情深,臣怎会做出谋害她的禽兽之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疯狂盘算,想着怎么把这事儿糊弄过去,“这些年,臣因丧妻之痛,对犬子疏于关爱,没想到他竟怀恨在心,如今更是惊扰圣驾,都是臣教子无方,有负圣恩,还望圣上明察,莫要听信他的谗言。”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转而落在陆卿尘身上,神色平静地问道:“宣平侯,你父亲所言,可是实情?”
皇帝心中却是冷笑,如果这陆元德有能耐否了这件事,并将陆卿尘拉下马,那倒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说不定还能高看他一眼。
不过再看陆元德的表现,估计没有这个能耐,陆卿尘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陆卿尘神色冷峻,不发一言,抬手呈上一叠罪证,沉声道:“圣上,臣所言句句属实,这便是陆家谋害我母亲的铁证,请圣上御览。”
他此刻内心毫无波澜,多年的隐忍谋划,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坚信真相即将大白。
陆元德见状,眼珠子急速转动,心中暗生慌乱。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两个弟弟,目光如刀,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因为只有他们知道自己当年做了什么。
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是不是这两个弟弟哪里出了岔子,只要能找到漏洞,说不定还有转机。然而,那两人只是一脸惊恐,神色间毫无异常,让他心中的怒火与恨意愈发浓烈,只能在心底暗自咒骂这两个**。
吴公公得了皇上的示意,双手高高捧起那叠证据,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躬身道:“请圣上过目。”
皇上神色冷峻,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开账簿。
这本账簿,记载的并非姜家的金银细软,而是一本历时二十余载的购药簿。
上头购药的频次,从起初的每三个月一回,渐渐变成每月一次,到后来竟每日都要采买,而停购的日子,恰是陆卿尘母亲难产而亡的前夜。
皇上目光一凛,沉声道:“吴公公,速宣太医,瞧瞧这上面列的是何药,有何效用。”
此时,秦妙惜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地站了出来,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婉转却不失恭敬:“陛下,民女略通岐黄之术,恳请陛下恩准,让民女一观,或可为陛下排忧解难。”
陆元德见此,瞬间脸色煞白,瞳孔骤缩,心中暗叫大事不妙,急忙上前,跪地叩首,急切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秦妙惜乃那逆子之妻,若让她查看,岂不是给了她可乘之机来诬陷老于我?望陛下明鉴,莫要中了奸计啊!”
皇帝眉头微皱,看向陆元德沉声道:“陆卿尘呈上的是铁证,秦妙惜一介女流,岂会轻易颠倒黑白?况且,朕自有决断,岂容你在此妄言。”
说罢,他示意秦妙惜上前,但随后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吴公公心领神会,暗中退出了大殿。
秦妙惜莲步轻移,接过账簿,她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翻动着纸张,目光随之变得凌厉起来,这次陆卿尘的收获果然颇丰。
片刻后,她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却透着几分寒意:“陛下,这账簿上所购之药,皆是大寒至毒之物,长期服用,哪怕是身强体壮之人也会元气大伤,更别说怀有身孕的妇人。姜夫人定是被这歹毒之人长期下药,才导致难产而亡。”
陆元德听闻,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仍不死心,嘶声喊道:“陛下,这都是他们的阴谋,是他们合谋陷害陆家!”
陆卿尘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视陆元德:“陆元德,到了如今,您还想抵赖吗?从你与母亲成婚到母亲去世,为什么要一直购买这些药材?”
“卿尘,我就是用这些药材做小买卖,没想到会被你误会。”
陆卿尘呵呵冷笑一声,再次对皇上请求道:“圣上,臣有人证。”
皇上挑眉,“好,宣!”
不一会儿,一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在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挪了进来。她的衣衫褴褛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无数恶兽撕咬过,破布片在身上瑟瑟发抖。她的头颅低垂,本该是眼眸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此刻陆元德额头冷汗直冒,没想到陆卿尘连当年服侍嬷嬷。
老妇人重重地跪在地上,朝着皇上的位置连磕三个响头,只是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此刻,陆元德心中顿时如释重负,暗自思忖: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老妇,又能说出什么?
与此同时,皇上也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质问道:“宣平侯,这便是你所称的证人?”
陆卿尘神色镇定,语气平稳地回道:“正是,圣上。她是我母亲的起居嬷嬷,当年陆元德下毒之事,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皇上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可她已然哑了,又如何作证?”
陆元德见状,急忙抓住机会,进言道:“没错,圣上!陆卿尘这分明是在戏耍您呐!请您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皇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在大殿内回荡,随即怒声大喝:“放肆!朕说话的时候,何时轮到你插嘴?来人!掌嘴!”
话音刚落,不等陆元德开口求饶,侍卫们便迅速上前,对着他的脸接连狂甩了七八个巴掌。
这一顿狠打,打得陆元德眼冒金星,脚步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宣平侯,你且说说,她究竟要如何证明?”皇上的目光转向陆卿尘,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他身为一国之君没工夫跟他在这玩什么猜猜证据是何的戏码。
陆卿尘自信一笑,不慌不忙地回道:“圣上,嬷嬷虽然无法言语,但听力无碍。若想知晓当年之事的真假,只需让另外两位当事人将事情的经过讲述出来,嬷嬷通过点头或摇头来表明是否属实即可。”
皇上闻言,没有再多问,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陆卿尘可以开始了。
陆卿尘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缓步走到陆老二和陆老三面前,神情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口说道:“把你们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