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不对劲...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孙玉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冷静。
她松开攥着浴巾的手,指尖轻轻颤抖着。
“带我们去看看。”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下楼前,她突然拉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掌心却滚烫。
“金耀...”她仰起脸看我,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像是藏着千言万语。
“如果姚建军真的死了,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
我低头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和微微发抖的唇瓣,一时分不清这是她的魅术还是真心。
月光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鼻尖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整个人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
“当然,你永远是我的。”
我给出葛金耀式的回答,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
她的皮肤像丝绸一样光滑,带着微微的凉意。
孙玉茹笑了,那笑容让我心头一颤。
像是绝望中开出的花,美丽又凄凉。
“记住你说的话。”
她轻声说,手指在我掌心飞快地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快得几乎像是我的错觉。
我心头警铃大作。
那是个玄门契约符!她在对我下咒?但没等我细想,她已转身下楼,浴巾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纤细的脚踝。
月光从走廊窗户洒进来,给她镀上一层银边,美得不似凡人。
我深吸一口气跟上去,内心乱成一团。
孙玉茹到底有多少秘密?她对葛金耀的恨意似乎远超我想象,却又表现出诡异的依恋...还有那个契约符,是什么意思?
更麻烦的是。
“姚建军”的尸体怎么会突然出现?张广毅那边出问题了?还是说...这是个更大的陷阱?
走出别墅时,我注意到一个微不可察的细节。
孙玉茹和阿强之间频繁交换的眼神。
那不是一个女主人和手下应有的眼神交流,而是带着某种默契和深意。
每次目光相接,都像是有无形的信息在传递。
这种细微的互动,若非我作为阴阳师的敏锐感知力,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如果是真正的葛金耀,肯定发现不了这种异常。
我心中警铃大作,但表面上仍维持着葛金耀惯有的傲慢神态。
三人上了阿强开来的黑色越野车,车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孙玉茹坐在副驾驶,我坐在后排,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她的手指不停地在膝盖上敲击着某种节奏,像是在倒计时。
车子驶离市区,道路越来越偏僻。
路灯渐渐稀少,最后完全消失,只剩下车灯照亮前方崎岖的土路。
两旁的树木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像是无数窥视的鬼影。
“到底在哪?”我用葛金耀惯有的不耐烦口吻问道,手指敲打着车窗边缘。
阿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很快就到了。
我们的人一直往下游搜寻尸体,最后被一个钓鱼的人发现了。
我们给了那人一笔钱打发走,然后把尸体藏起来了。”
我没再说什么,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孙玉茹全程沉默,只是偶尔通过后视镜与阿强交换眼神。
那种默契程度,绝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
又行驶了十多分钟,车子终于停下。
我们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河滩,远处黑黢黢的树林像一堵墙挡在前面。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不知名虫豸的鸣叫。
“就在那树林里。”
阿强指着前方说道,同时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孙玉茹一眼。
我注意到他放慢了脚步,故意落在我们后面。
我假装没察觉异常,大步向前走去。
月光被茂密的树冠遮挡,林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孙玉茹走在我身边,她的呼吸声很轻,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
“小心点。”
她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声音轻柔。
“地上很多树根。”
我正想回应,突然脚下一软,地面毫无预兆地塌陷!
我整个人向下坠落,千钧一发之际,我的魂魄迅速脱离葛金耀的身体,飘向半空。
从上方俯瞰,我看到“葛金耀”的身体直直坠入一个深坑。
坑底竖着数十根削尖的竹竿,每一根都有胳膊粗,尖端锋利如刀。
“噗嗤。”
竹竿穿透肉体的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
葛金耀的身体被三根竹竿同时刺穿。
一根从大腿贯穿,一根刺入腹部,最致命的一根直接从后背穿透前胸。
鲜血立刻涌出,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我的魂魄漂浮在树梢,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葛金耀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他茫然地眨着眼睛,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鲜血从他嘴里涌出,形成一个个血泡。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坑边的孙玉茹。
两人隔着生死对视。
葛金耀的眼神从困惑到震惊,最后定格在难以置信上。
他的嘴唇蠕动着,血沫不断涌出。
“为...为什么...我可是小凯的...亲爸...”
孙玉茹站在坑边,月光照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美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她慢慢蹲下身,浴巾下摆拖在地上沾了泥土,但她毫不在意。
“为了小凯不受你们父子牵连,让他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还有,既然你们想把我踢出局,那我就先踢你们出局。”
葛金耀想说什么,但只有更多的血从嘴里涌出。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最后随着一声长长的出气,彻底不动了。
死不瞑目。
孙玉茹站起身,拍了拍浴巾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阿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件外套。
她随手披上,然后做了个让我震惊的动作。
她主动靠进阿强怀里,阿强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
“都结束了。”
她轻声说,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疲惫。
“不,还有老东西。”
阿强沉声道,手指轻抚她的长发,动作亲昵得刺眼。
我无心再看下去,魂魄迅速飘离现场,回到我真正的身体。
黄二皮那里。
睁开眼,我从打坐中起身,立刻拨通了红姐的电话。
“红姐,情况有变。
葛金耀死了,孙玉茹干的。
现在葛大师有危险,老周的人已经包围了他的住处。”
红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明白了。
你打算怎么做?”
“救人。”
我简短地回答。
“那老东西现在还不能死。”
挂断电话,我以最快速度赶往葛大师的住处。
远远地,我就看到那栋别墅周围潜伏着无数黑影。
不仅有老周派来的特调组荷枪实弹的人员,还有不少身着道袍的龙虎山道士。
这架势,分明是要将葛大师置于死地。
我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别墅走去。
暗处有人蠢蠢欲动,但很快,我看到老周接了个电话,然后对周围人摆摆手。
那些人又隐入黑暗,放任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别墅。
葛大师见到我很是诧异,我们素不相识。
他警惕地打量我。
“阁下是?”
“我朋友家的小孩不太对劲,想请您去看看。”
我平静地说,同时暗中观察这个臭名昭著的玄门败类。
他比我想象中要苍老许多,眼袋下垂,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
“我的出场费可不便宜。”
他眯起眼睛,试图从我脸上看出端倪。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
我爽快地说,同时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诡异的骨雕吊坠。
那是用婴儿头骨制成的邪器,上面刻满了阴毒的符咒。
葛大师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拿起外套跟我走出别墅。
但刚踏出大门,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这老狐狸的直觉果然敏锐,尽管那些人隐藏得极好,他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我假装不解地问。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环顾四周。
“没什么,走吧。”
我带他来到事先准备好的一处空房子。
一进门,厚重的铁门就在我们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葛大师立刻警觉起来,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两个小孩正坐在地毯上玩积木。
一个是小伟,另一个,正是他的亲孙子小凯。
葛大师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我,眼白上布满血丝,像是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个孩子搭积木时偶尔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小凯和小伟玩得正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到底是谁?”葛大师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干枯的手指已经悄悄摸向腰间。
那里别着他从不离身的法器。
我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个U盘,在指尖转了一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故意拖长音调,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U盘**电脑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屏幕上跳出的画面让葛大师瞬间面如死灰。
那是他与几个权贵的秘密会面记录,画面中他们正在商议如何用邪术控制商会副会长。
更致命的是,视频清晰地记录了他亲手施展禁术的全过程。
“这...这不可能...”葛大师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喉结上下滚动。
“这些资料应该已经被...”
“被销毁了?”我冷笑一声,拔出U盘举到他面前。
“你无论做过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我来就问一件事。
”我指向两个孩子。
“把这两个孩子的命魂换回去,然后U盘你拿走,算是给你的报酬。”
老东西的眼神闪烁不定,目光在小凯和小伟之间来回游移。
我能看出他在权衡利弊。
是保住自己的秘密,还是冒险施法?
“不是我不愿意做...”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如果这两个孩子的命魂再换回去,后果可能都会死。
就算不死,命魂也会受到损伤,导致两个孩子都成为残疾。”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搪塞。
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我平静地递到他面前。
“好好看看吧,小凯并不是葛金耀的儿子。”
葛大师狐疑地接过文件,当看清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