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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晨光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惊喜和感激的神色,声音也轻快了些:“谢谢周叔!太感谢您了!我爸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周海英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和欣赏:“你父亲啊,是个能人!有胆识!有魄力!一个人跑到深圳,人生地不熟的,举目无亲,竟然能干起来这么一摊子!不容易啊!”
商晨光连忙说道:“是!周叔!现在深圳那边政策好,机会也多。我爸说了,还是要感谢您!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是您收留了我,照顾了我!这份恩情,我们全家都记在心里!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周海英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道义”的自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我这个人啊,还是心善。见不得人落难。也是你父亲恒华啊,一没有偷,二没有抢,是**斗争的牺牲品啊!不容易!当年在临平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为地方做过贡献的!”
商晨光接口道:“是!我爸在那边也不是单打独斗。他们和做外贸的那一批人,关系处得不错。咱们东原在深圳那边,还是有些人扎根立足了。不少也是以前的干部,下海过去的。大家抱团取暖,互相帮衬。”
周海英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他沉默片刻,既是对商晨光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更像是在确立一种新的“规矩”:“下海的啊……那都是狠人啊!有魄力!敢闯敢干!我这个人啊,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以后啊,法律上不能干的事,咱们不干!法律上允许的,咱们再干!规规矩矩,清清白白,才能长久!才能睡得安稳!才能对得起组织的培养,对得起群众的信任!”他特意加上了“组织”和“群众”,仿佛在为自己的转变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商晨光从后视镜里看着周海英严肃认真的表情,重重点头:“是!周叔!我记住了!一定规规矩矩做事!”
车子驶入建委家属院,在一栋小楼前停下。商晨光熄了火,回头说道:“周叔,到家了。明天早上我不来接您了,我得去省城接批货,新到了一批日本家电,索尼的随身听和松下的录像机,挺紧俏的。”
周海英推开车门,点点头:“好,注意安全。路上小心点。有事提前打电话。”
“是!周叔!”商晨光应道。
周海英走进家门,妻子已经睡下。他没有去卧室,而是习惯性地走进了书房。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书房里,那个占据了一整面墙、曾经摆满了琳琅满目“工艺品”的博古架,此刻空空如也!只剩下光秃秃的隔板,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整个书房显得异常空旷和冷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些“宝贝”特有的、混合着木头、灰尘和岁月的气息。
媳妇听着声音披着一件厚实的棉睡衣,睡眼惺忪地推门进来,看到周海英对着空架子发愣,语气带着一丝埋怨和不解:“你那些‘文物宝贝’都搬空了,还看啥?我早给你说了,搬走!万一再被公安局的人看到!上次那个孙队长,眼睛毒得很!”
周海英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空荡荡的博古架前,伸出手,轻轻**着冰冷的隔板,仿佛在**那些消失的“宝贝”。他的眼神复杂,带着深深的不舍和一丝懊悔。每一件东西,他都记得来历,记得当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