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刚过,老朱就回到了崇祯朝。
这个时候的崇祯朝也一样过年了,已经是崇祯十七年。
但相比于热热闹闹,蒸蒸日上的洪武朝大明,崇祯十七年的大明形势就不容乐观。
除了湖广和四川情况相对好一点以外,其它地方可以用悲惨来形容。
而且要注意的是。
这里是指相对,而不是绝对。
并不代表这些地方的老百姓过得真的好。
只不过由于老朱从后世搞了很多粮食过来,加上抄了不少藩王、**、地主的家,让他有足够的粮食分发给灾民而已。
但赈灾的那点粮食,就好像后世受灾的时候,国家发方便面下来用于应急,就代表了生活过得好吗?
显然不是。
相比之下,后世我们国家出现灾情,发放物资只是临时过渡,以我们国家的国力,灾后可以迅速重建,给百姓更好的生活。
然而现在的大明都已经烂到根了,根本不存在什么灾后重建工作,因此对于灾民和流民来说,老朱发的赈灾粮,基本上就属于勉强饿不死,吊着一口气罢了。
可哪怕是这样,都已经比其它省份的老百姓过得好一点,由此可见眼下的大明各地已经糜烂到什么地步,“岁大饥,人相食”都是不为过的事情。
小冰河时代,年初的崇祯朝依旧寒冷,哪怕是湖南这样的南方地区。
从库房里出来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皑皑白雪,厚厚的积雪足有三寸高,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库房门口有侍卫把守,老朱走库房走出来,毛骧第一个发现,忙不迭上前说道:“臣参见陛下。”
“嗯,徐达呢?”
老朱问道。
“从江西来了一批流民,魏公将他们安置在了城西,眼下正在那边指挥人手清雪,置粥铺以救治百姓。”
毛骧回答道。
老朱笑了起来道:“怎么朕的大将军还去做安置流民的工作,长沙城的官员去哪了?”
毛骧指着东城方向说道:“他们也都在,现在到处都是动乱灾荒,流民不计其数。去年年末的时候,淮南那边因为李自成复来,又有不少流民跑到湖北,两地官员忙得不可开交。而且今年春天还得准备春耕的事,官员们要到处收集粪便、石灰、腐叶以做肥料。”
不管任何时候,劳动和生产都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所以老朱到了崇祯年后,从九月份开始就已经在为今年年初的春耕做准备。
除了带来大量包括水稻、小麦、红薯的种子以外,还把从后世学到的农家肥技术也一并送到了明末。
这段时间各地官员都收到了详细的农家肥配方,各地官员都在为明年的春耕储备种子和肥料。
虽然这种农家肥并不是化肥,起不到化肥那么高产的作用。但古代的沤肥技术最多也就能提高5-20%产量,而农家肥能提高15-30%左右,肯定比不上化肥最高能提高50%,可跟古代的肥料比起来,已经相当不错了。
因而现在的官员们都在把精力放在赈灾、沤肥、开垦新地,给流民们分发田土的事情上。
明末**污吏以及卖国求荣的官员多如牛毛。
但不得不说,也还是存在大量清廉正直的官员,在有明确辅导方向的情况下,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做事。
“嗯。”
听到现在湖广和四川都走上正轨,老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上次朕吩咐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毛骧回答道:“已经杀了四百多个了,都是从江西、广州、贵州等地跑回来的官员,这些官员都接受过调查,凡是**污吏,欺压百姓者,魏公都下令宰杀,基本都是县、州府官员,不过德化王,福清王还有他们的家眷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了很多钱粮,魏公不便处置,暂时扣押在了长沙。”
“哦?”
朱元璋很是诧异,随后扭头看向朱云峰道:“云峰,你家老祖回来了,去瞅瞅?”
朱云峰挠挠头道:“那就看看呗。”
有明以来实封亲王65个,但大明二百多年,中间因各种原因被取消藩国的藩王也非常多,达33个,到明末的时候只剩下32个。
其中湖南只有两个亲王,一个是长沙吉王府,另外一个是衡阳桂王府。
目前吉王朱由栋跑到了南京,桂王朱常瀛跑去了广西。
两个亲王都暂时还没有回来,就只有一些郡王和旁支回到了湖南。
根据尚峰山朱家坪的族谱记载,朱云峰家祖上就来源于长沙吉王府下的福清郡王一脉。
吉王府三代单传,到第四代朱载均的时候才生了四个儿子。
但朱载均的嫡子朱翊镇死得早,庶出的长子朱翊銮捡了便宜,成了第五代吉王。
朱翊銮三个儿子都是嫡出,长子朱常淳,次子朱常汶,三子朱常激,朱云峰家开山老祖朱慈焙,就是老三朱常激的孙子,是朱常激四儿子朱由榕的嫡次子。
族谱记载,当时吉王一脉,吉王朱常淳已经死了,由吉王爵位长子朱由栋继承,朱由栋跑到南京去了,后来病死在了淮南,吉王一脉由朱由栋的长子朱慈煃继承,最终跟着永历死于缅甸。
朱翊銮的次子朱常汶被封为德化郡王,这个人比较长寿,活了80多岁,一直到永历四年,也就是1650年才死。
三子朱常激被封为福清郡王,但这个时候朱常激早就挂了,爵位由福清郡王世子朱由析继承。
朱由析这个时候都50多岁,张献忠过来的时候就跟着二叔朱常汶跑到了柳州。
朱云峰的直系祖先是朱由析的四弟朱由榕。
族谱里说,当时他带着老婆孩子,也跟着二叔朱常汶和大哥朱由析去了柳州,到张献忠去四川才回来,不过回来后没多久朱由榕就病逝了。
显然这个时候正是朱常汶、朱由析、朱由榕等人从柳州跑回来的时候。
朱云峰家的族谱上说他们带了很多钱粮,回来是打算在原有的吉王府上把王府重建一番,等朱由栋回来再做打算。
没想到短短的三四年后,满清就攻打到了湖南,他们就只能被迫把家产分了分,各自逃难去。
所以如果族谱记载没错,那不出意外的话,朱云峰将见到他的直系祖先太太太.爷爷朱由榕,以及尚峰山朱家坪开山老祖朱慈焙。
很快。
朱常汶、朱由析等一大家子人就被带了过来。
其中没有女人,都是男丁。
从白发苍苍的朱常汶,到刚满七八岁的幼童,四代同堂,人数有二十多个。
进入朱元璋的主帅帐篷后,一个个面面相觑,胆小而又紧张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朱,拘谨地缩在一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们其实并未受到虐待,只是被圈禁在了吉王府。
吉王府虽然被焚烧,但还是有很多建筑残留,甚至不乏有完整的宫殿群落。
老朱来后又雇佣人手重新把吉王府稍微休整了一番,因此王府内有一些能住人的地方,现在德化王与福清王两脉都住在里面。
来时他们也听说了朱元璋的事情,下令圈禁他们的是中山王徐达但总归是不敢置信的事,因而一个个沉默不语。
直到看到他们实在不想见礼,又憋不出话来后老朱才不耐烦地说道:“朕是朱元璋,你们就是湖南本地藩王?”
“回”
朱常汶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回太祖,我是德化郡王朱常汶。”
“我是福清郡王朱由析。”
朱由析也说道。
虽然无法确定朱元璋的身份,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小命捏在人家手里,该低头还是要低头。
在这一点上他们就比蜀王朱至澍聪明得多。
“嗯。”
老朱点点头道:“今天下大乱,朕临凡救世,凡朱家子孙,作恶多端者削爵,家产充公。并无作恶者,保留爵位。但大明江山已危如累卵,朕听说你们逃难的时候,把家财都带走了,这也算是件好事,至少没有便宜了张献忠。不过国家有难,朱家子孙当挺身而出。朕知道藩王有多番限制,唐王的例子还在前面,也不指望你们能自己募兵救国,所以想问问你们,是否愿意拿出钱粮,以供军需,救大明于水火?”
“额”
“这个.”
朱常汶与朱由析对视一眼,犹豫不决。
他们正在想推辞。
比如有一大家子要养,或者哭穷之类,总归不能把家产被夺走。
但老朱显然明白他们的想法,便轻笑道:“应与不应,先送你们去一趟洪武朝再说,回来的时候再告诉朕,不过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你们要清楚,朕分封藩王,就是意在天下有变,藩王当负担起挽救大明于水火的重任,若无这般责任心,朕要分封尔等何用,百姓供养你们又有何用?”
“我先带你们过去吧。”
朱云峰怕他家直系老祖宗比较废,硬是不想交钱粮,引得老朱生气,就赶忙转移话题,连哄带吓道:“你们也算是运气好,遇到了太祖陛下。你们可知道后来满清攻破了山海关,建奴南下打到湖南,你们这一批人都被建奴杀死了,也就是太祖陛下逆天改命,不然你们没两年活头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朱云峰随即与季赫出帐篷,示意朱常汶与朱由析等人跟过来。
在毛骧他们这些卫士的注视下,就只好跟着出了帐篷,进入库房当中,分别被戴上眼罩。
“不知道这二位小兄弟是?”
朱常汶想跟朱云峰攀攀交情,放低着姿态询问。
“我啊?”
朱云峰一边给他戴眼罩,一边随口说道:“我是太祖他老人家从后世,也就是四百多年后的世界找到的朱家后裔,我叫朱云峰。”
说着他还自吹自擂道:“不瞒你说,四百多年后我可是朱家最有出息的后人了,目前身价三百多亿。三百多亿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概念,放大明就是世界首富。太祖他老人家看我是可造之材,于是耗费大法力把我带过来,现在被封为洪武年的吴王,在爵位上来说,我是亲王,比你们高级一点,你们就叫我吴王殿下就行。”
“原来是吴王殿下,不知道殿下是哪一脉子孙?”
“这挺巧,就是吉王一脉。”
“哦?”
朱常汶惊讶道:“是谁家的后人如此出色?”
“那个,我老祖宗叫朱慈焙,有没有在这儿?这儿有叫朱慈焙的吗?”
朱云峰喊了一句。
他刚才没好意思问,因为年轻一代的慈字辈都是二十来岁大小伙,自己年龄比他们还大,叫他们老祖宗,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人群当中果然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怯生生站出来道:“我是朱慈焙。”
朱云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嗯。
跟自己还有老爹爷爷都有那么一点像。
自家祖上不愧代代是朱慈焙这一脉的嫡长子,还是遗传了点风范,有那么一点帅气。
但可惜的是看衣着也不是雍容华贵的样子,显然地位不是很高。
不过这也正常。
朱慈焙虽然是朱由榕的嫡次子,但朱由榕却不是朱常激的嫡子,而是庶子。
庶子地位本来就不高,加上又已经是到了第三代,朱慈焙也只是得了个辅国将军的封爵。
别看大明那些藩王个个富得流油,有钱的藩王田亩数百万,即便穷一点的,只要是亲王爵,至少也得几十万亩地。
但到了郡王就被大削一轮,受宠点的郡王可能有个几万亩地,不受宠的有个几千亩就不错了。
再到镇国将军,以及下面的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的时候,基本上都没什么家产可以分,地都没几块。
还有朝廷只会管与现任皇帝宗藩辈分比较近的宗室,那些离得远的远房宗室根本不会管,也不会发俸禄给他们,因此导致这些底层宗室日子非常惨。
相比之下朱慈焙还算好点,毕竟第一任福清郡王是他爷爷,总归能分个几百亩地。
这样在满清打来分家的时候,还能藏点金银躲进尚峰山里苟着,代代挖点银子慢慢买地,几百年后清末还能混成大地主。
别的那些与现任皇帝、亲王、郡王关系比较远的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就惨得多,很多朱家宗室穷得都快去捡回老祖宗传统手艺当乞丐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慈焙能够躲在深山老林里活下去,除了运气好没被满清搜到以外,也是这不高不下的位置。
地位不高就不会引起清廷的大力搜捕,地位不算特别低,也不至于穷到要饭。
“您就是太爷?”
朱云峰走过去询问道:“您父亲是叫朱由榕吗?”
“是的。”
朱慈焙忙道:“父亲身体不太好,现在在府里养病。”
“哦,那可得注意,族谱记载老太爷很快就病逝了,晚些时候我带他去后世看看病。”
朱云峰一边上去也拿了个布条给他系上,一边又道:“我是您第十六代孙,咱家可是代代都是您嫡长子来着,关系亲近得很。”
朱慈焙能够感觉到朱云峰的地位很高,也是顺杆往上爬道:“那可太好了,我想问问太祖他老人家.”
“慌什么,有我在呢,您是我太爷,以后我罩您。”
朱云峰拍着胸脯道:“不过我的太爷可不能这么寒酸,当个辅国将军就差了点意思。既然给您当孙子,那我这孙子可不能差事。这样,我封你为郡王,晚些时候我找太祖他老人家说说,以后您大小也是个王爷了。将来在大明,不管是这边还是洪武朝,只要别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提我名,您横着走,就当我这做孙子的孝敬您。”
“啊?”
朱慈焙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倒反天罡违反伦理。
郡王是亲王的儿子,你不是我十六代重孙吗?
这就封我为郡王了?
所以。
我到底是你祖宗,还是你儿子?
朱慈焙有点糊涂了。
这。
算不算违背祖宗的决定?
可这是郡王爵位呀。
从辅国将军跳过镇国将军,直接当王爷耶。
这么一想,好像自己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