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昼夜 第612章 控制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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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很好奇,问沈曦:“你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小伙子这么帅。”

阿姨们没有恶意,和沈曦还挺熟悉的,平时对沈曦也挺关心,路上见面会打招呼,很热情。

沈曦也是知道这点,没在意阿姨们怎么开的玩笑,她没放心上,开了几句玩笑,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阿姨们就逮着张堰礼问个不停,问他怎么认识人家的,又是怎么把人家追到手的。

这些事不是秘密,也不是不能说的。

张堰礼说:“我们是高中同学,一个班的,她是我们班的班长,很漂亮,我追了她很久。”

阿姨们:“青梅竹马啊,还是同学,认识很久了。”

“是,认识很久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沈曦来这边三年,没见过你的。”

张堰礼说:“所以这不是来找她了。”

张堰礼看向柜台后在忙碌的沈曦,她穿着白大褂,在配药,每天做的活都是这些,日复一日,这四年里,她一直在这里,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尤其是刚受伤那阵子,她又是怎么做到不联系他的,不肯把事情告诉他。

张堰礼是真的很心疼她,但凡想到这点,就喘不过气来。

恨不得他来承受这些。

阿姨们和张堰礼聊了挺多的,一直夸沈曦,懂事有耐心,郑医生对她的评价也高,他们这小地方,小诊所,没多少年轻医生愿意来,郑医生是从医院退休自己开起诊所,照顾街坊邻里的。

老人家不愿意上大医院排队挂号,一是出行不便,二是大医院人多,做什么都得排队。

张堰礼迫切想要了解沈曦这几年的生活,空白了这么多年,他想要填补上这部分的空缺。

至于沈曦当年狠心离开的原因,他或多或少能猜到,第一反应是生气,但又心疼,她这个性格真的太闷葫芦了,什么都往心里藏,就算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肯告诉他,对他敞开心扉。

张堰礼又等到沈曦下班,又死皮赖脸缠着她一块去吃饭。

面对面坐着,点完菜,沈曦说:“我来请吧,你别破费了。”

张堰礼说:“这算哪门子破费?”

“昨天是你请客,今天我来请客。”

“好。明天我再请回你。”

沈曦有些无可奈何,说:“你要在这边待多久?马上要过年了。”

“正好陪你过年。”

沈曦蓦地沉默。

张堰礼帮她倒茶,温声细语,说:“过年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张堰礼,其实你不用做这些。”沈曦拘谨坐着,不敢承受他投来炙热的视线。

她低着头,只给他看头顶的旋。

张堰礼望着她说:“为什么不做,我还是你男朋友,我没想过和你分手,不管过去多久,我们还是男女朋友。”

沈曦紧了紧手指:“你一定要这样吗?”

“沈曦曦,你说多少次,我都这样,反正我就认定你了,就喜欢你。”

服务员进来上菜,沈曦戛然而止,等服务员上完菜出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不说话,沉默以对。

“先吃饭。”张堰礼说。

沈曦拿起筷子,说:“你也吃吧。”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吃饭。

沈曦吃的其实不多,没有胃口,心情不佳,有股绳好像打了死结,她理不清,心里烦乱。

张堰礼往她碗里夹菜,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说:“多吃点,你今天这么累,我看你没停下来休息过。”

沈曦抬眼看他一眼,说:“谢谢。”

“不用。”

“张堰礼。”

“嗯?”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

沈曦说:“抱歉,那几年……”

“不需要说这些,沈曦曦,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做得不够,让你没有完全的信任我。”

天知道沈曦这一刻快被内疚感吞没了,拿筷子的手一顿,放下筷子,说:“张堰礼,是我不想和你继续了,就这么简单。”

“你甚至都不愿意找借口应付我了?”

“我不是找借口,我是认真的。其实和你谈恋爱那几年,一直异地恋,大家都挺辛苦的,我不想再这么辛苦下去。”

张堰礼一同放下筷子,手指捏成拳头,神经绷得很紧,“沈曦,别说违心话。”

沈曦又默了默,被他看穿了,心想也是,他这么了解自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心里所思所想。

她从来没觉得异地是什么问题,大家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圈子,不需要每天都绑在一起,但是为了让他死心,别再来找她,她需要正当且合理的借口让他知难而退。

奈何还是小看了张堰礼。

他不是容易退却的人。

否则不会过去四年还来找她。

沈曦又想起他爸**恋爱史,有点害怕了,她现在异常没有自信心,当时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太多自信,藏得很深不轻易表露,眼睛受伤之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想给他留住最美好的记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她那点可悲的自尊心,只能用在这里了。

沈曦故作轻松说:“我没有说违心话,张堰礼,我很认真,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也不打算离开这里,你工作这么忙,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回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张堰礼说:“不行。”

他毫不犹豫说:“想让我放弃,想都别想。”

沈曦叹气,无可奈何,说:“为什么要这样?”

“沈曦曦,你心里明明有我。”

沈曦无言以对。

张堰礼盯着她,脸颊紧绷。

这一夜,注定不消停。

沈曦好多次在梦里梦到过和他重逢的场景,真到这一刻面对了,她无言以对,站起身岔开话题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沈曦去上洗手间的功夫把单买了。

张堰礼拿上东西跟了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彼此沉默,没有说话,张堰礼送她回去,晚上的街道寂静清冷,沿街的一楼门店大部分都是当地人做生意,什么麻将馆特产店小餐厅之类的,大概不是旅游旺季,没什么人,生意很差。

又送到她住的房子门口,张堰礼正要走,刚好房东太太过来了,和沈曦打招呼,唠了几句家常,问她过年回不回家。

沈曦说:“不回,出去玩。”

“你来这么几年,怎么不回家的,和家里人还闹矛盾呢?”

沈曦说:“嗯,还闹着。不想屈服,就僵持着。”

房东太太瞧见张堰礼这么大一个男人杵着,长得一身正气,不像坏人,问沈曦:“你认识的?”

“嗯,朋友。”沈曦找钥匙开门,找来找去没找着,心想不会掉在诊所了吧,她正苦恼着,刚好房东太太还没走,她问房东太太有没有带备份钥匙,她把钥匙忘在诊所了。

最后是房东太太开的门。

张堰礼趁机溜了进去,和房东太太寒暄聊着天,跟唠家常一样,他也能唠,还很接地气,东南西北都能说一些,不让场面冷下来。

沈曦不由自主想,这四年,他真的变了不少,很成熟,见识广,经历的事应该也不少,而她则是碌碌无为,没做出什么事业。

房东太太说:“不打扰你们朋友叙旧了,我先走了。”

沈曦去送房东太太,门关上没锁上,因为她还得想办法把张堰礼送走,他在这里,如同一头虎视眈眈的狼,盯着不放,很容易出事。

于是一杯水也没倒,没打算留他下来做客的意思。

张堰礼又怎么会不懂她的言外之意,说:“你这么怕我么?”

“没有。”沈曦否认。

“都说女孩子喜欢口是心非,沈曦曦,你现在就是这样。”

沈曦心想算了,不想和他争论,她上一天班,很累,需要休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争论上,她绞尽脑汁想让他清醒离开,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张堰礼看她不说话,说:“是不是又在想怎么对付我?”

沈曦被他这句话逗得有些哭笑不得,说得好像她一身心眼,坏得要死。

“不是。”

“口是心非。”

“……”她顿了顿,“好吧,我承认,是想怎么让你清醒一点,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我愿意。”张堰礼欠欠的语气说,“我就乐意,怎么着了。”

“张堰礼。”她又喊他名字。

他说:“你说再多也赶不走我,我赖定你,沈曦曦,我从一而终,第一次交代给你,你得负责到底。”

沈曦是真哭笑不得,过了会,她望着他,说:“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可怕吗?”

“你当我三岁小孩?怕什么?”

“我说我现在这样子,你现在看到我是什么心情,同情,怜悯,还是觉得我很可怜?”

张堰礼说:“这是正常的情绪,不对吗?一切因为我爱你,沈曦曦,我要是不爱你,你在我面前哭成泪人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沈曦背过身去,眼眶酸酸涨涨,烦着红,下一秒掉下眼泪来,心里难受。

背后一热,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张堰礼用力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头,贴着她的耳朵说:“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意那些,我要的是你,沈曦,我要的人是你,你不要推开我了。”

沈曦哭得身子发抖,好像要把这几年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后边不知道怎么就吻到一起。

她压抑着感情,他也在克制对她的思念。

她的眼泪满脸都是,张堰礼耐心细致吻干净,吻尽她的眼泪,才去吻她的唇,越吻越深,她被抱起放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有她的杯子,纠缠间,不知道谁碰到杯子,水洒了出来,陶瓷杯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沈曦清醒过来,推了推他的肩膀说:“杯子……”

张堰礼吻得迫切,“明天赔你。”

沈曦无言以对。

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跳得很厉害,喉咙阵阵发紧,说不出来话,七魂丢了三魄,失了神。

张堰礼身上的味道没怎么变,还有一丝丝烟味,不知道他抽了多少,以前班上有些男生总悄咪咪在学校抽烟,回到教室身上有股烟味,除了张堰礼,他不抽烟,可渐渐的,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长大了,难免沾上了烟。

沈曦在这一刻意识到,他们俩都不是少年了,从认识到确定关系谈恋爱,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时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结束这道吻之后,张堰礼抱着她,她瘦了太多,抱在怀里没有多少肉,她没哭了,安静窝在他怀里,彼此都不愿意打破这短暂的宁静,只想好好抱着,感受到久违的温度和心跳。

张堰礼摸摸她的头发,说:“跟我回桉城,我们见家长,我们结婚。”

沈曦又想哭了,哽咽着、口齿不清说:“不行,你家里人不会同意……”

“不是说了吗,他们不会干涉,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妈前几个月还打电话问我联系上你没有,我妈都知道了,她很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好。”

沈曦的眼泪还在往外涌。

张堰礼微微放开她,指腹擦掉她的眼泪,说:“你看,你还说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哭成这样。”

沈曦不爱哭,但过去四年的时间里,梦里哭醒过好多次,有次是梦到奶奶了,奶奶回来梦里看她,问她过得好不好,怎么又瘦了,奶奶一直向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她。

张堰礼看她哭成这样不放心,哄了她很久,等她情绪平复,也很晚了,他得寸进尺、厚颜无耻强行留下,也没做什么,让她睡床,他坐在椅子上睡觉,将就对付一晚。

但是天气冷,屋里没有暖气,沈曦到底是心软了,让他到床上来一起睡。

张堰礼装起矜持,说:“不,你的床这么小,我坐椅子就行了。”

沈曦说:“你真睡得着吗?”

她刚哭完,洗过脸,眼睛又红又肿,看着像核桃。

张堰礼又心疼了,说:“睡不着。”

“那你上来吧。”沈曦没有扭捏。

“不,我怕我对你做什么,四年没见,我控制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