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遁的血光之中,墨渊脸色苍白,断臂处黑气缭绕,正缓慢蠕动再生,但速度远比平时慢得多。
剧烈的痛苦和力量损耗让他气息萎靡,但更让他心头滴血的是多年基业毁于一旦,以及爱女的陨落。
“李忠仁柳如烟.特勤局”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眼中是无尽的怨毒\,但很快,这怨毒被一丝阴冷的算计所取代。
“本座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
他心中冷笑。
那条断臂,本就是他故意留下的陷阱!
作为北冥吞天术的创始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门功法的弊端,那随着吞噬而不断累积、足以令人疯狂的业力与怨毒。
为此,他另辟蹊径,创出了“北冥反刍术”,能将平日难以彻底清除的最污秽、最顽固的业力怨毒逼出,暂存于身体某一部位,关键时刻既可当作一次性的大杀器,也能变废为宝,用于炼制邪门法宝。
那断臂之中,便浓缩了他多年来吞噬无数生灵所积累下的最恐怖、最精纯的业力之毒!
一旦爆发,足以污染一方净土,更能侵蚀神魂,将人拖入无尽的疯狂与杀戮欲望之中,最终化为只知毁灭的怪物。
“中了本座的‘万怨噬心毒’,看你还能撑多久!”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就算你能暂时压制,也必会失去自我,沦为只知杀戮的凶魔,届时.哼!”
他不再犹豫,强提一口气,速度再增三分。
幽州是不能待了,必须立刻觅地疗伤,然后远遁千里,蛰伏起来,待伤势恢复,炼成那几门秘术,再携雷霆之势归来复仇!
山谷之中,异变突生!
就在墨渊断臂化作尘埃的瞬间,一股无形无质、却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恶念与怨毒轰然爆发!
首当其冲的柳如烟闷哼一声,她正全力运转黑炎修复腹部的恐怖伤口并封锁那诡异的鬼手能量,根本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精神与能量层面的双重冲击。
那并非直接的物理攻击,而是无数扭曲的怨念、疯狂的嘶吼、绝望的诅咒凝聚而成的剧毒洪流,顺着她与那鬼手残余能量的连接,瞬间冲入了她的识海!
“呃啊——!”
柳如烟身体剧烈颤抖,脸上、手臂上青筋暴起,原本冷冽的眼眸瞬间爬满了血丝,瞳孔深处有疯狂的暗红色在蔓延。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无数负面情绪和杂乱记忆疯狂冲击着她的理智。
“糟了.是业力.怨毒”
她瞬间明白了墨渊的恶毒后手,这比直接的攻击更可怕,它要从根本上瓦解她的意志,污染她的灵魂!
没有丝毫犹豫,柳如烟用尽最后一丝清明,疯狂催动黑炎。
漆黑的火焰不再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骤然向内收缩,形成一个致密无比、完全隔绝内外的黑色巨茧,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在内,她试图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离,将那股可怕的毒素封锁在体内独自对抗。
然而,那业力之毒太过猛烈,爆发得也太过突然,尽管柳如烟反应极快,依旧有一小部分高浓度的怨毒气息从最初爆发的中心扩散开来。
“噗通!噗通!”
周围正在警戒或处理伤员的特勤局队员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灵魂,双眼一翻,纷纷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他们的脸色迅速变得灰暗,仿佛生命力都在被那股恶念侵蚀。
整个山谷,刹那间陷入死寂。
唯有李忠仁,依旧站在原地,那足以让普通修士瞬间崩溃的业力冲击,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看着那剧烈震颤、表面不时凸起狰狞人脸形状、散发出不祥气息的黑炎巨茧,又看了看四周倒了一地的同僚,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不断。”
他并指如剑,凌空朝着倒地的队员,们快速点出数道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超度与净化意味的斩业剑意没入他们体内,暂时护住了他们的心脉和神魂,驱散了表层的侵蚀,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但更深层的恢复还需时间。
做完这一切,李忠仁不再耽搁,他一步踏出来到那不断震颤、甚至开始散发腐蚀性黑气的黑炎巨茧前。
“此地不宜久留。”
他伸出手,浩瀚却内敛的灵能汹涌而出,并非强行破坏黑炎,而是轻柔地将其连同内部的柳如烟一同包裹、压缩。
最终,那巨大的黑炎之茧化作一个直径约一米的漆黑球体,被李忠仁的灵能稳稳托住。
下一刻,他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卷起这危险的“黑炎球”,冲天而起,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幽州城西北方向的无人山区疾驰而去,流光划过夜空,拖出长长的绚丽光尾,若有人看见,必会惊为天人。可惜,下方是连绵的荒山野岭。
他的目标明确,一处地质记录中显示深度超过数千米的废弃溶洞群。
那个溶洞群在幽州城的西北方向,距离大约两百多公里的样子。
在他练气四层,外加全力操控天地灵气辅助飞行的前提下,其遁术,竟然不会比墨渊的天魔解体大法差多少。
两百多公里的距离,一分钟不到。
这要是换算成时速,差不多是十马赫的样子。
事实上,半路的时候,李忠仁就已经通过自己携带着的令牌发送了消息,通知了大夏帝国当局,否则,十马赫的速度,又没有天魔解体大法的那种隐蔽性躲避雷达,足以让当局认为出现了什么问题。
“轰!!”
溶洞口,李忠仁毫不停留,宛如**一样冲了进去。
一路撞碎了不知道多少石头。
一路向下,周围的光线迅速消失,温度骤降,只有他周身散发的灵光和手中黑球的光芒照亮幽暗的岩壁。
最终,他来到了地底数千米深处的巨大溶洞腹地。
这里空旷、死寂,与世隔绝。
李忠仁将黑炎球置于洞穴中央,自身则悬浮于前,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捏指成剑,剑意冲霄!
并非他自身的本源力量,而是以绝强意志引动周遭天地灵能,汇聚于指尖,化作一柄纯粹由能量和规则构成的巨剑虚影!
“破!”
他低喝一声,巨剑虚影轰然斩落!
并非物理层面的劈砍,而是规则层面的撕裂!
嗤啦——!
那坚固无比、甚至能提档结丹修士一击的黑炎之茧,在这一剑下竟被强行斩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轰!!!”
刹那间,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
无穷无尽、漆黑如墨、由纯粹业力、怨念和恶毒诅咒构成的洪流从中喷涌而出,伴随着无数扭曲的哀嚎与嘶吼,疯狂地冲向四周,试图污染腐蚀所能接触到的一切!
李忠仁早有准备,周身剑意勃发。
“斩业!”
他低语着,身形如电,剑指飞舞。
一道道净化邪祟、超度亡魂的斩业剑意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精准地斩向那些喷涌出的业力洪流。
剑光过处,黑气消弭,怨念溃散,嘶吼平息。
然而,这毒素的量实在太庞大,太精纯。
尽管李忠仁全力施为,依旧有少量逸散开来。
周围的岩壁被沾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软化、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被强酸浸泡,整个溶洞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这也正是他必须来此无人深渊的原因,若在外界,任由这股力量扩散,足以造成一场可怕的生态灾难。
不知过了多久,那喷涌的业力洪流终于渐渐减弱、直至消失,外泄的毒素已被李忠仁基本清除,但溶洞四壁早已变得狼藉不堪,如同被魔火灼烧过一般。
黑炎之茧彻底破碎,露出了其中的身影。
柳如烟悬浮在半空,但她的模样已大变!
原本的**多处破损,露出下面白皙却透着诡异暗纹的肌肤。
额角生出了两根小巧却锋利的暗红色弯角,眼眸彻底化为一片纯粹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竖瞳,充满了野性与杀戮欲望。
十指的指甲变得漆黑尖锐,身后,一条由纯粹黑炎凝聚而成的、宛如蝎尾般的骨节尾巴缓缓摆动,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她周身缠绕的也不再是纯粹的黑炎,而是夹杂着暗红与污浊绿色的诡异火焰,滋滋地腐蚀着周围的空气。
虽仍保持着人形,却凭添一种邪异、危险而**的美感,仿佛从深渊走出的女王,但她的意识显然已被那疯狂的业力与杀戮本能所主宰。
“吼——!”
她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尖啸,充斥着暴戾与毁灭欲,目光瞬间锁定了场内唯一的生灵——李忠仁!
“咻!”
没有任何废话,变异柳如烟动了!
速度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那腐蚀性的变异黑炎与精神层面的尖刺攻击同时抵达!
李忠仁眼神一凝,侧身闪避。
精神尖刺撞在他坚韧无比的神魂壁垒上,泛起涟漪,未能奏效。
但那腐蚀黑炎擦过他的衣角,灵能护盾竟被迅速消融瓦解!
“麻烦!”
李忠仁暗叹,眼前的敌人,实力比之前的柳如烟只强不弱,尤其是那变异黑炎和诡异的精神攻击,极其难缠。
他意在救人,而非杀人。
每一剑都必须精准地斩向对方攻来的业力毒素和怨念核心,而不能伤及柳如烟本身的魂魄根基。
这难度堪比用巨斧做微雕手术。
更不要说,他本身的境界,跟柳如烟其实也就伯仲之间,他的灵魂倒是足够强,但是那力量他没法使用,强行使用,身体就会灰飞烟灭,然后他的灵魂估计会直接被排斥出这个世界
所以,眼下,他其实是处于下风,也就是万幸柳如烟的变异体现在精神上,对他无效,换一个人,估计现在已经饮恨西北。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放开心神,任由柳如烟入侵进来,但那么做,柳如烟的意识大概率会如同被飓风席卷的沙堡,彻底崩溃,就算救回来也只是一个白痴。
因此,他只能选择最笨、最耗时耗力的方法——以斩业剑意,一点一点地磨损、净化那盘踞在柳如烟灵魂深处的业力之毒。
这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
在这深入地底数千米的溶洞中,剑光与邪火碰撞,净化之力与怨毒之力相互消磨。
李忠仁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动,每一次出指都恰到好处地击散一股扑来的毒火,或是斩断一丝试图侵蚀他神智的怨念。
变异柳如烟的攻势则疯狂而暴戾,腐蚀黑炎不断灼烧着洞穴,精神尖啸回荡不休。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天一夜过去了。
李忠仁的额头罕见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气息也微微有些紊乱。
持续高精度的输出和控制,对他的肉体要求太高.
他只是一个练气四层的宝宝而已,虽然这个宝宝可以,以十马赫的速度飞行
但好在,柳如烟那里,也终于开始不那么折腾了..
眼眸中的疯狂虽然依旧,但攻击不再像最初那般毫无章法,有时甚至会出现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李忠仁看准一个机会,猛地欺近身前,无视那抓向心口的利爪和扫来的炎尾,一指精准地点在了柳如烟的眉心!
“净!”
浩然而纯粹的斩业剑意,如同最终的审判洪流,瞬间涌入柳如烟的识海!
“啊啊啊啊——!”
柳如烟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她周身的变异特征开始急速消退,弯角碎裂、竖瞳还原、利爪缩回、炎尾消散,那些污浊的火焰也重新变得漆黑纯净。
最终,所有的异状彻底消失。
柳如烟眼眸一闭,身体一软,从空中坠落。
李忠仁伸手将她接住,探了探她的脉搏和识海,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业力之毒,总算是彻底拔除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看着怀里的柳如烟,李忠仁的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嘴角。
衣服已经全部战损。
所以,该看的,不该看的,他现在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等柳如烟醒过来,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