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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强?
徐东目光微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方竹,等待她的下文。
见徐东不语,方竹急忙继续解释道:“这个方以强,是方登达与原配夫人所生的长子,比方以太年长几岁。但他天生体弱多病,而且腿部有先天残疾,从小走路就一瘸一拐。”
“正因为如此,他虽然名义上是长子,但在极度看重面子和实力的方家,根本不受待见。老家主原本碍于嫡长子继承的规矩,确实有意培养他,但他那样子实在拿不出手,最后才不得不放弃,转而全力培养次子方以太。”
徐东明白了。
一个被家族边缘化的长子,确实是扶植傀儡的绝佳人选。
身体残疾反而更容易控制,曾经的嫡长子身份也或许真能镇住一部分残余势力。
“把他带过来。”徐东淡淡吩咐道。
方竹如蒙大赦,立刻躬身应道:“是!我这就去!”
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去。
看着眼前尸横遍野,徐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手,对着那些蜷缩在角落的妇孺和老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那些人早已吓破了胆,见到徐东的手势,如同接到了赦令,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前院。
头都不敢回一下。
待闲杂人等都离开后,徐东缓缓闭上双眼,开始暗中催动体内的血鼎。
一股无形的吸力以他为中心悄然产生。
地面上那汇聚成溪流的粘稠鲜血,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泛起细微的波纹,一丝丝精纯的血色能量从中剥离出来,化作淡淡的血雾,如同百川归海般,悄无声息地涌入徐东的体内,又被血鼎尽数吸收。
不多时,整个前院的鲜血几乎被汲取一空,只留下满地干涸发暗的痕迹和惨白的尸体。
“嗡…”
血鼎仿佛喝饱了,发出一声满足的轻鸣,自动沉寂下去,回归丹田。
徐东睁开双眼,眼眸深处一抹淡淡的血色一闪而逝,整个人的气息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
起初,徐东对这尊血鼎充满了警惕和敌意,甚至不断动用阳鼎的力量去压制它,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其中的凶煞之气侵蚀心神。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经过地窖那次阴阳双鼎的意外碰撞和初步融合后,徐东对血鼎的掌控变得越来越熟练。
他发现,这血鼎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它对鲜血有着极致的渴望,尤其是那些修炼正道功法,根基扎实的强大武者的鲜血。
长时间吸取这些纯净的血气,不仅能滋养血鼎本身,使其力量增长,更能通过一种玄妙的反馈,反哺徐东的丹田,进一步强化他的真气质量和总量。
而关键在于,被抽取鲜血的目标,其修炼根基必须纯正。
如果是那些修炼邪功,或者是靠歪门邪道提升上来的人,他们的血液中便会充满杂质和怨戾之气,一旦被血鼎吸收,反哺回来时非但无益,反而会污染徐东自身的真气,适得其反。
好在,方家这群人虽然行事霸道狠毒,但他们的修炼根基却颇为正统,依靠的是岭南得天独厚的灵草资源,走的算是堂堂正正的古武路子。
加之长期受各种珍稀药材滋养,他们的血液远比普通武者更加精纯旺盛。
这对徐东来说,无疑是一次不小的补益。
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左手,朝着远处一具无头尸体轻轻一指。
咻!
那具尸体残存的血液瞬间被抽离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团拳头大小、不断翻滚蠕动的浓郁血雾,散发着惊人的能量波动。
“如果能将这种控血之力,演化成一门独特的武技,或许在战斗中,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徐东看着那团血雾,心中暗自思忖。
正当他沉浸在对新力量的探索时,方竹推着一辆木质轮椅回来了。
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年轻人。
他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容貌与方登达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病气和郁结。
双腿盖着薄毯,但徐东一眼就能看出其病症所在。
此人,正是方登达的长子,方以强。
当他被推入前院,看到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恐怖景象时,
饶是他向来心性沉静,此刻也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就是在家睡了一觉,醒来**成孤儿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父亲的的尸体时,更是浑身剧震。
虽然他与父亲的感情淡漠,甚至心存怨怼,但毕竟是血脉至亲,如此惨状依旧带给他巨大的冲击!
“徐监察长,”方竹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少爷,方以强。”
徐东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方以强身上,开门见山道:“正如你所见,这些人,包括你的父亲都被我杀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方家第十脉的新任家主。”
“不过你也可以选择现在为他们报仇,但我可以告诉你,下场只会和他们一样。”
听到这话,方以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是谁?”
“徐东。新上任的岭南禁武监总监察长。”徐东的回答道。
方以强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方竹,方竹急忙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答应下来,保命要紧。
但方以强却迟迟没有开口答应。
他考虑了半晌,忽然问出了一个让徐东都愣了一下的问题。
“我成为这个家主…有什么好处?”
“好处?”徐东都被他这话给问懵了,差点气笑。
成为岭南方家一支脉系的家主,掌握巨大的权力和资源,这本身不就是天大的好处吗?
这人是不是贪得无厌,或者吓傻了?
要不也杀了得了?
徐东心中瞬间掠过这个念头。
但马上,方以强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徐监察长,您也看到了,我就是个残废。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废人。”
“我根本指挥不动族里那些人,他们也不会服我。”
“当然,现在这帮可能最不服我的人,看样子也都躺在这里了。”
“只是我一无是处,文不成武不就,您要我当这个家主,无非是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帮您稳住第十脉的盘子,免得生出乱子,耽误您办其他大事。”
“但说实话,我不愿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随波逐流,混吃等死,了此残生。”
“至于报仇…”他苦笑一声,“就算我有那个能力,我也不会做。我跟我父亲,还有我那个好弟弟,没什么感情,他们的死活,我并不关心。”
徐东看着他,倒是觉得这人有点意思,笑了笑说道:“当这个家主,没什么额外的好处。就是让你看着点剩下的那些人,别让铜十区在我处理其他事情的时候闹出大乱子。”
但随后,徐东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一个好处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方以强盖着毯子的双腿上:“那就是,我能治好你的腿。”
“什么?!”
一听这话,方以强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整个人都激动得微微前倾。
“你说什么,你能治好我的腿?”
身体残疾,是他一生最大的痛楚和遗憾!
谁不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奔跑跳跃?!
可是,岭南方家号称丹药圣地,汇聚了无数神医圣手,连他们都对自己的先天腿疾束手无策,断言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这个年轻的监察长,他能治好?
方以强激动之后,又迅速冷静下来,摇头道:“不可能,我的腿是先天经脉萎缩闭塞,根骨畸形,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难道你的医术,能比我们方家秘传的医术和岭南那些隐世神医还要强?这绝对不可能!”
徐东看着他,语气依旧平淡道:“是啊。”
“我杀这帮人的时候,他们也觉得自己绝不可能死在我手里。”
“可结果呢?”
短短的一句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了方以强的心上!
是啊,眼前这个人,可是以一己之力,几乎屠光了第十脉的核心战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方以强也绝对不会相信,在岭南能有人做到这样的事情。
就在这时,徐东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王尧发来的紧急讯息。
随后,徐东收起手机,看向方以强:“现在,就该轮到你出力的时候了。”
“跟我走一趟吧。”
方竹下意识地问道:“去哪?”
徐东看着方以强,说道:“回禁武监,你那个好弟弟方以太,正带着人堵在我的地盘上作妖呢。”
“你,负责去解决他。”
“别开玩笑了。”方以强立刻拒绝道,“我跟我弟弟向来不合,他从小就瞧不起我,恨不得我死,他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要是让他知道父亲死了,而我…而我取代他成了家主,他绝对会暴怒,估计第一时间就会一掌拍死我!”
徐东转身,边往外走边说道:“那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跟上。”
……
此刻,岭南禁武监那破败的大院外。
方以太领着一众精锐护卫,杀气腾腾地堵在门口,正在对着里面破口大骂:
“王尧,你个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然后把我儿子放了!不然老子今天踏平你这**禁武监!”
而禁武监大院內,赵寒霜带着所有值班的成员,以及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的江雨晴三人,全都严阵以待,与门外方家的人对峙着。
王尧则站在最前面,手里还牵着吓得不敢哭闹的方聪。
他看着门外暴跳如雷的方以太,慢悠悠地说道:“方以太,你儿子不是我抓的,我没那个权利放了他。”
“另外,我劝你最好是冷静点,赶紧束手就擒。你平时做的那些恶事,足够你把牢底坐穿了。现在投降,说不定还能在牢房里跟你儿子多团聚几天。”
“别非要闹到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放你****!”方以太闻言大怒,隔着院门吼道,“你踏马算什么东西?!姓王的,你三番两次跟我第十脉作对,今天我非得新账旧账一起算,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他猛地一抬手!
身后那几十名精锐护卫瞬间撞开本就脆弱的院门,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将王尧等人半包围起来!
但方以太自己却没有贸然上前,他的目光越过王尧,看向了站在最后方,一个始终怀抱着一柄带鞘长刀,闭目养神的老者。
方以太的态度瞬间变得无比恭敬,对着那老者躬身道:“刀叔,情况您也看到了。我父亲希望您这次能助我一臂之力,今天务必灭了这禁武监,救回我儿子!”
“事后,您需要什么药材、丹药、或者是任何东西,只要我第十脉拿得出来的,我方以太必定竭尽全力,为您办到!”
那被称为“刀叔”的老者,这才缓缓睁开眼皮。
他的眼神淡漠无比,先是瞥了一眼方以太,然后又扫了一眼对面的王尧,赵寒霜以及江雨晴等人。
最后在江雨晴三人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但随即又恢复了淡漠。
他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这些个实力不中用的外界小娃娃…”
“还不值得老夫动手。”
“你让你手下这些人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