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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楼下大厅,众人看到赵寒霜脸色铁青,骂骂咧咧地走下楼梯,立刻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王尧赶忙安抚住有些骚动的众人,看向赵寒霜,问道:“怎么样?徐监察长…把档案看完了?”
赵寒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讥讽道:“看完了,看得可仔细了呢,而且人家徐大监察长已经做出决定了,今晚就要亲自去方家第十脉的宅子,拿下方聪那个小魔头。”
“还放话说,如果方家的人敢阻拦,那就一起杀了!”
此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面面相觑。
无不怀疑徐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
这种脑子缺根弦的话,竟然也说得出口?
他真以为方家是泥捏的吗?
然而,王尧的反应却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震惊或反对,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语气中,更是带着赞赏道:“哈哈哈!好!好啊!年轻人就是气盛!有冲劲,有胆魄!跟我当年刚来岭南的时候,简直一个样。”
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只可惜啊,我现在是老了,没他这么年轻,也没他…这么强喽。”
赵寒霜看着王尧这副样子,只觉得一阵无语,无奈道:“监察长,您也太高看他了,他可不是自己要亲自去,他是派了他带来的那几个手下去!自己躲在后面啥也不干,就让手底下人去送死!这种怂货、软蛋,也配当我们的监察长?!”
王尧闻言,依旧笑呵呵的,仿佛一点也不意外:“小赵啊,你对徐东的印象太刻板了。我倒觉得他这么做,很好嘛。”
他慢悠悠地分析道:“敢想敢干,有担当,这才是我们禁武监该有的做派!至于他为什么不亲自去这很正常嘛。徐东是武道大赛的冠军,身份尊贵,实力超群,其麾下的人,必然也是万里挑一的强悍之辈。这种小事,自然不需要他事事亲力亲为。”
“因为不到万不得已,真正的强者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这就叫大将风度!”
其余人听到王尧这番“强有力”的洗白和解释,一个个目瞪口呆,到嘴边吐槽的话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
卧槽!这特么也太能洗了吧?
怂b行为也能说成是大将风度?
王监察长今天到底是吃错了哪颗药。
怎么对这个新来的愣头青这么看好啊?
对此,只有赵寒霜依旧满脸不解,忍不住问道:“我就搞不懂!为什么监察长您就这么相信这个徐东?就因为他是那个什么武道大赛的冠军?”
她语气带着不服道:“可是您忘了?您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武宗境的强者了!现在更是突破到了八阶武宗初期!这等实力,就算抛开禁武监监察长的头衔,放到外界也绝对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那徐东屁大点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功,又能强到哪去?就这么如此猖狂无知,我看他根本就…”
听到这里,王尧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摆摆手,打断了赵寒霜的话,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最后,赵寒霜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最关键,也是最现实的问题:“监察长,如果这次徐东踢到了铁板,惹出了天大的麻烦,甚至给咱们禁武监带来了灭顶之灾,那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王尧闻言,摸了摸下巴,然后轻松地说道:“简单啊。如果徐东不能解决这次问题,甚至是给禁武监带来了无法承受的麻烦…”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深意:“那你们就把之前对我用的那招,原封不动地对他再来一遍嘛。”
“反正,只要当事人不在了,麻烦自然也就没了,方家也就抓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话柄了,对吧?”
听到这话,赵寒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极度尴尬和不好意思的神情。
周围那些禁武监的各部门成员,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看王尧,纷纷假装各忙各的去了,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王尧从堂堂正监察长被降为副职,就是他们这些人,在暗地里联手,匿名向京城方面不断举报,施压导致的!
原因很简单,也很无奈。
因为王尧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典型的一根筋!
他来了之后,是真的想干事,铁了心要跟盘踞岭南的方家十脉斗到底,就因为这股冲劲,导致他好几次行动,都差点把天捅破,自己也数次身负重伤,险些送命!
别人不敢惹的人他惹!
别人不敢抓的人,他抓!
这方家十脉不整他整谁?
如果不是京城方面给的压力太大,就像是王尧这样的人,已经死上十遍了!
而他们这些下属,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敬重的长官就这样赴死,被方家碾碎。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联手“背叛”,通过匿名举报的方式,请求京城方面将他革职。
只有这样做,才能平息方家的怒火,才能保住王尧的一条命。
而从被降职以后,王尧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心灰意冷,整天喝茶和遛鸟,无所事事,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连带着整个岭南禁武监也都陷入了一股强烈的颓废和绝望感当中,变成了一潭死水。
直到今天徐东的到来,才让这潭死水,重新泛起了波澜。
看到众人愧疚的沉默,王尧笑了笑。
语气变得温和了些,主动打破尴尬:“行了行了,都别这副表情。我理解你们当初的心思,也是为了我好。所以大家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
“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如果徐东解决不了眼前的麻烦,或者他中途怕了怂了,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京城去。”
“毕竟…他还那么年轻,前途无量。死在这里,总归是太可惜了。”
赵寒霜听后,知道王尧早已看透一切并且原谅了他们,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
晚上七点,铜十区。
与禁武监所在的破败区域不同,这里环境清幽,绿树成荫。
一栋占地极广,装修奢华的中式大宅隐匿其中,高墙深院,气派非凡。
此刻夜幕低垂,而宅院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一名穿着昂贵丝绸旗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正弯着腰,满脸宠溺地抱着一个穿着小西装,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似的男孩。
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匍匐在地,姿势滑稽卑微的中年男人,笑问道:“聪儿,快告诉妈妈,这是什么呀?”
那男孩,正是方聪。
他歪着脑袋看了看,然后奶声奶气却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残忍说道:“这是一条狗!”
“哎哟!我的乖儿子!果然是我的乖儿子!真是太聪明了!”
贵妇人闻言大喜过望,在方聪粉嫩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啵”声。
她抱着儿子,得意地大笑道:“聪儿你说的太对了,像是这种低**的外界人,在我们高贵的方家人面前,就只有当狗的份!以后见到他们,绝对不能客气,知道吗?”
“绝对不可以让狗骑到自己的头上来,不然妈妈可是要生气的哦!”
方聪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天真又残忍的笑容。
他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跑向那个依旧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的男人,抬起小手就往对方脸上“啪啪”地扇了过去。
他一边扇,一边开心地咯咯直笑:“好玩!真好玩!狗狗听话!”
而被扇耳光的男子,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和不满。
反而是卑微地谄媚道:“谢…谢小少爷赐打!打得好!”
这时,一个穿着中式长衫,面容带着几分威严与倨傲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正是方聪的父亲——方以太!
他随意地摆摆手,那个匍匐在地的男子如蒙大赦,立刻手脚并用地快速爬走了,仿佛慢一步就会没命。
紧接着,方以太看向自己的夫人,脸上带着笑意问道:“隔着老远就听到你和孩子的笑声,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贵妇人搂过儿子,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开心是因为我儿子聪明!小小年纪就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谁尊谁卑!”
方以太闻言,哈哈大笑,一把抱起方聪,用胡子扎了扎他的小脸:“废话!那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我方以太的种,能差吗?”
“爸爸!”方聪搂着方以太的脖颈,忽然撒娇告状道,“今天老师又说我了…说我不该欺负同学,还说她平时很忙,让我不要给她添麻烦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贵妇人顿时不乐意了,柳眉倒竖:“你看看!都怪你!非得让儿子去上那什么破普通学校!跟那群下**的外界人的孩子一起念书!连请的老师都是个没眼力见的废物!这样对儿子的成长影响多大啊?”
方以太却不以为意,笑道:“这跟我有啥关系?不送聪儿去普通学校,那难不成送进我们方家自己办的族学?”
“那样咱儿子还怎么成为人上人?怎么能够凸显出他与众不同的高贵血脉和身份?”
“老婆,有句老话叫宁当鸡头,不当凤尾,你难道没听过吗?”
他放下方聪,摸着他的头,得意地看着儿子在院子里撒欢:“你看现在聪儿过得多开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才是我们方家子弟该有的气派!”
他蹲下身,对着儿子保证道:“放心吧儿子,老师那点小事,爸爸明天就替你去摆平!以后啊,你在学校该怎样就怎样,不用把那帮土包子当人看!”
“谁要是惹你生气,或者你看他不顺眼,告诉爸爸,爸爸明天就让他消失!反正外界人的命也不值钱,跟你爷爷说一声就行了,他不会因为这个怪我的。”
方聪闻言大喜,当即搂住方以太的脖子,甜腻地喊道:“世上只有爸爸好!”
这时,方以太拉起儿子的手,宠溺地说道:“好了,生日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等会儿你爷爷和其他几脉的叔伯爷爷们都要到了,到时候可得说些好听的话,不能像对待外界人一样对待咱自家人,懂吗?”
方聪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努力做出乖巧的表情。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刚要迈步走向灯火通明的主厅。
就在这时!
一道破空声撕裂了夜空!
下一秒!
一柄造型狂野,刀身缠绕着炽热火焰的宽刃直刀,如同从天外陨落般,带着恐怖的灼热气浪,“轰”的一声,插在了方以太面前的青石地砖上!
刀身剧烈震颤,火焰熊熊燃烧,映照得方以太一家三口脸色煞白!
紧接着,一道如同闷雷炸响般的声音响起,正是夏元烈!
“老登,把这个小**交给我!”
“我可以暂饶他不死!”
“不然…”夏元烈扭了扭脖子道,“我这把刀杀起人来,可是不分老幼妇孺的。”
这突然出现的人影,让方以太顿吃一惊。
他抬头厉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方家宅邸!?”
夏元烈站在墙头,居高临下,睥睨道:“我踏马是你爹!”
“你个老犊子,哪来那么多废话?!”
“还不松手是吧?”
“OK,这就送你们一家三口美美的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