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无能! 第193章二水(补)

苦海汪洋在下,天泄大洪在上,两者于中空相接,玄灰黄赤四色交映,千丈金佛之像屹立不动,苦海无边,吞噬着戊元之水。

姜筠之丝毫不惧,只任由苦海不断壮大,海中色彩也逐渐化为泛黄色,她以六十四位真修为祭,以戊合元,只要没有金丹境界,便没人能倾覆她的势。

这苦海之像虽然颇为玄妙,但以对方一己之身,根本无法抗衡自己合入六十四位真修的势!

随着苦海之中的赤黄之色逐渐扩张,显然王凌云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皱着眉头思量许久,还是再次开口道:“愿请诸佛助之!”

话音落下,只过了数息,便见九天之上金光璀璨,一朵金莲落入苦海之中,顿时莲生九朵,一化千百,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见苦海生莲万朵,将海中的戊元之水尽数化为莲生之养分。

姜筠之看到这一幕,心中绝望,她仰天凄然一笑,心底一股滔天恨意熊熊燃起,她绝不甘心自己失败!

而七妙寺内,渡圆和尚忍不住震惊道:“为何有那么多的佛尊都看好他?

哪怕其天资悟性极高,可终究有抗佛之心,如此这般……”

“你混说什么?”上首端坐的妙善尊者瞪了自己这个弟子一眼,缓缓开口道:“往后,要称其为尊者了!

待其真正登上尊者之位时,冠以尊号,只怕地位比我都要高上三分。不可再私下妄议了。”

渡圆听完这话,心中骇然,怔神了半天才应道:“是!弟子受教了。”

……

玄元世界,高台之上,李元看到这一幕也稍显差异,显然王凌云深得大欲佛界的众佛青睐,但其如若心智不够强大,便会沉沦佛法之中,皈依佛门而去。

可如若因此能成为堪比金丹的尊者,自此脱离蝼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元伸手一点司命天石,气运转动,以命推势,若无阻拦意外,王凌云的来日多半会为佛门尊者,为佛门奔波劳碌一生,直至千年之后的未来会牵扯到哪位佛陀而无法推演。

李元心神转动,投入佛门,与其如此,不若大胆一些,另立佛门?

哪怕有朝一日为古界佛门所不容,那不尚可立新界之佛门吗?

他心中有了谋划,但如今时机尚未成熟,自然不必着急。

不过,是该到了结束这一劫的时候了。

李元心念转动,元神生发,引向外界。

祁灵门中一处禁地里,蓦然升起一道翠绿的青光,照亮祁灵山门,引得一众弟子都回首而观。

却见天穹之上一片青冥之色,有草木花开,春意浓浓,夏雷滚滚,生机百里,寒雪皆化。

庶务峰上,陈观看到这一幕,感慨道:“终于是成了。”

一旁的王朝辰心中不解,但掌门既然没有多言,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漫天的雨落,草木皆新,犹如春至,万物复苏,像是木德,却又像是传闻中的元水。

天穹之上,本就近乎癫狂的姜筠之感应到祁灵门中的元水神通,瞬间惊疑不定起来,按理来说,之前那位元水真修此时已经有三四百余岁的年龄,且绝对是修成了神通的,但此刻祁灵门中那方显出的神通气息是怎么回事?

王凌云也诧异的回过头来,看到了山门中突破元水的弟子,元水……,和眼前这位倒是同一道统,元水…莫不是王钦鼎?可他灵根寻常,也无灵物相助,突破真修的可只有万一,想来应是其他修元水的弟子,借助这姜筠之的神通影响恰巧突破了吧?

祁灵门内禁地之中,曾经年迈体衰的王钦鼎,此刻容光焕发,由七老八十的龙钟之态化为了三十余岁的儒雅男子,恢复了年少时的容貌。

他抬起手来放在眼前,看着自己重复年轻的肉身,叹笑一声,“原来这便是真修之境,元水之道,乃令生发,居于深势。为水德之源,润木之业,果真玄妙。

我修道百余年,还有今日。”

王钦鼎笑而抬手,漫天细雨而落,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神通:【青瞑雨】,矇昧生灵之五感,蛊惑人心之七情。霍乱天青,为时不存。倒也正应我命!”

他不曾踏步走出禁地,仍旧深居这处近乎与世隔绝的的洞府,稳固境界,感悟着神通之妙。

祁灵门中弟子看着漫天而落的青雨逐渐停歇,心中才放松下来,只因这雨落在身上便让他们如同失聪失明一般,封禁五感六识,吓得众人纷纷避雨而藏。

如今雨势渐歇,门中积水遍地,众弟子再次准备忙于战事。

可当他们踏步行于积水之上,却发觉如同石缚双腿,让他们统统都跌倒于地。

不待弟子们反应过来,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道悠扬的声音回响于山间。

“吾李忠全修道九十八载,于今修得真水合元,化归曰:弱水。

八百流幽界,三千弱水深。鸿毛不浮,芦花定沉。”

话音落下,天地间无数水滴汇聚而起,数至三千,实乃无量。无数水炁汇聚于两仪元阵之上,借助元、真之道,乘太极之妙,化为一条幽幽长河,李忠全现身而出立于河上,弱水环身,神佛退避。

看到这一幕,祁元湖上的左丘愚不由得捋动胡须,称赞道:“弱水三千,鹅毛不浮。甚妙!甚妙!”

一连两位修水德的弟子突破了真修,即便逢此大战,也当是大喜之事。

不少弟子哪怕浑身泥泞,也从恢复了正常的水洼地上爬起,兴奋的高声而喝:“天佑祁灵!天佑祁灵!”

山间传荡而起的高呼之声响彻祁灵山门,一个个久经战事的弟子皆被感染,或声嘶力竭的扬声而应,或兴奋高呼,哪怕天穹之上仍旧水幕重重,可祁灵之势,已不可压!

扶桑广场上,维持元阵的吕飞看到这一幕,听着耳边传来的一声声高昂呼声,心头长啸,苍老的面上却是含泪而笑,欣慰道:“天佑祁灵。”

话音落下,他体内的真元耗尽最后一丝,昏迷垂头而睡。

其身旁的阵峰弟子皆惊诧的回过神来,急声呼道:“师尊!师尊!”

十二棵白榆灵木显化而出,盘坐元阵中核心的吕飞遗躯化作十二道青光,融入了十二白榆。

天上星光绽放,照映白榆,如同蒲雪,立在扶桑广场之上,接替他的躯体,继续撑起元阵之势。

庶务峰中的陈观在看到升天而起的白榆树时心中猛然一紧,吕飞自当年在霞光围山之劫时便伤了根本,再加上这么些年一直在为山中构建各种大小阵禁,连带着教授诸多弟子,可以说其忙碌程度比他这个掌门都要更甚三分。

毕竟推演阵法,钻研阵道,对元神可是一种极大的负荷。而且,还以三转境界强行坚持了三年,亲力亲为主持元阵核心之一,受到的阵法反噬可是极重的。

陈观当即不顾众多法令,飞身而出,来到了扶桑广场上,却不见吕飞身影,唯有一众阵峰弟子捧着其生前遗物,跪拜长哭。

看到此景,陈观不由一怔,吕飞作为他执掌山门时着重培养的弟子,和白素问、王凌云一般,便如教养自家亲族后辈一般,亲自看着他一步步成为真修。

而如今,对方却在他这个老人面前先一步坐化离世,直至死前最后一刻都在坚守着大阵核心,从生到死皆在祁灵。

他眼前一片模糊,一时老泪纵横,但陈观强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声音浊哑的开口道:“将…吕长老遗…物,妥善安置,等到战后以大礼葬之。

如今…大局未定,诸位弟子还需尽心定持法阵,不可疏忽!”

一众阵峰弟子皆咽声称是,伏地三拜泪落青砖,昂首起身长袖拭面。

他们纷纷重新各自重归阵位,受此波动的元阵也再次重新安定下来。

哪怕他们师尊不在了,可扶桑广场上十二棵明亮的白榆树仍旧接替着吕飞分担元阵反噬,不至于让他们这些弟子拿一条条命去填。

天穹之上,姜筠之看到接连两位水德修成神通的场景,看着一众祁灵弟子自发的心向山门,她心中触动,为何祁灵传承四千之久,还能如此众志成城,内外归心?

想她玲珑派,盛极两千余年,却内外相斗,六山四堂从未一心,哪怕同门之间,血亲之间,也多手足相残,厮杀算计,不曾停止。

这样的玲珑派衰落至今,如何能是这样的祁灵对手?

姜筠之心中剧痛,她其实知道为何是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她的师尊,那个创道玲珑派,并将其带至南绝巅峰的门派始祖,姜旭。

姜旭从未真正把玲珑派当作自己的道统,当作自己的弟子门人,在他那样高位的真修眼里,唯有如何讨得诸位天宫大人的关系,如何更进一步。

门人弟子,对姜旭而言,和被奴役的南绝百道万修,并无不同。

姜筠之心中的情感降到极致,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再也没有为自己师尊报仇雪恨的想法了。

从今往后,天地之间,唯她独身一人!

她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她哪怕是死,都要死在登位之阶上,而不是为人奴仆,被众多真君算计的一枚棋子!

姜筠之想到这里,心神一狠,取出一枚透露着虚灵之炁的真箓,催动其位格之力,身入虚空,穿行万丈,竟然越过了两仪幻阳冥月大阵,直入祁灵山门之内。

她就算是死,也要夺得祁灵门内苟藏的元水位格,也要尝试登位!

这是她唯一的一张逃命真箓,以七炁之一的虚灵之炁金丹真人所做真箓,于真修而言是堪比位格的至宝!

姜筠之身躯遍布血痕的从虚空中爬出,她站在了祁灵门宗祠之前。

在感应到其气息进入宗门的那一刻,陈观心中骇然无比,当即运转神通闪身来至宗祠之前,喝道:“你要做什么!”

“呵,这便是四千年传承的宗祠吗?当真是古旧。”姜筠之眼神微冷,纵然肉身被穿梭虚空而划得遍体鳞伤,可她丝毫不在乎,直盯着那灵堂中的一座座灵排,一息便将目光落在了刻有“李元之灵”的灵位上。

她忍不住的疯癫大笑道:“我便知道,元水!”她伸手欲取,却见一张太极古图展现而出挡在了她面前。

姜筠之眉头一皱,眼中都不带看其一眼,伸手一挥,便以元水之重将其定住,此刻的她身和六十四位真修之力,纵然在苦海之中消耗不少,可也不是陈观一个年老体衰的中位真修能阻拦的。

“阁下胆敢入我道宗祠?”

一道清朗之音响起,弱水浮动,拦在了姜筠之身前,一身气息尚未稳定的李忠全神色坚定的拦在了其身前。

此刻门中真修都在外阵节点镇守,唯有他这么几位真修可以稍稍阻拦分毫。

天穹上的王凌云也正在摆脱戊元水势,急往山门而来。

姜筠之心中明白她不能被拖延,于是一言不发的扬手一挥,浩荡的元水之势直接将李忠全卷入其中,哪怕弱水玄妙,但毕竟其此刻一转未至,只是弱水稍稍阻拦分毫便被浩瀚的元水震碎周身静脉,失去了调动真元的能力。

她再次伸手一探,震碎了守护宗祠的灵阵,天地各方一道道意念随着她的目光涌入宗祠之中探究古妙。

但这时,地上近乎昏厥过去的李忠全咬着满是鲜血的牙齿艰难道:“你可知我是谁?

阻你的是左丘愚之徒!”

此言一出,姜筠之探出去的手蓦然顿住,连带着各道在祁灵门各处肆意探寻的神念也都被定住。

宗祠古院的上空,天穹之上,阴阳二色浮现,仿若连时空都随之静止了一般!

苍老的叹息声传来,地上的李忠全和被镇住的陈观十分耳熟,正是左丘愚的声音。

“诸君,都停手罢。”

只此一言,众念皆散,两仪元阵第一次成为真正的元阵,阴阳两仪之气转动,冲天而起的至阳至阴之力将漫天的戊元之势尽数冲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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