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多,我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好。”
某一天夜里,袋底洞,当弗罗多睡去,比尔博在书房里点起灯,开始写信。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做出这个决定,但肯定不是善心,或许是我觉得,所有我的亲戚——名字里带巴金斯的人当中,只有你身上有巴金斯家族的真正风范。”
“所以,我决定将袋底洞还有我的一切家产都托付给你。”
“至于我,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在生命结束之前最后做一次旅行,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我怕再犹豫下去就来不及了。”
沙沙的微小写字声不断从书房传来,显然,这一晚比尔博没少写。
作为一名霍比特人来讲,比尔博可以说已经走到了人生巅峰,他富裕,受人尊敬,是目前夏尔年纪最大的霍比特人,还是巴金斯家族的族长,凡此种种绝对可以用‘德高望重’来形容。
但冒险的心终究还是战胜了对安逸生活的贪图。
就像六十年前他做出的决定一样。
写完这封信,或者该说是“遗嘱”之后,比尔博将它好好封存起来,又开始写另一封信。
一封宴会邀请信。
“致李维。”
…
“一场空前盛大的一百一十一岁生日宴会,比尔博是这样说的。”
3001年,九月,路边堡,李维拆开新送到的一封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然后就跟一边的甘道夫讨论起来。
“嗯,我知道,我为此可是做了不少准备。”
甘道夫手里拿着烟斗,口中有烟雾飘出。
“你是指那边的一车烟花吗?”李维歪头看了看。
甘道夫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家伙用一头小马拉了一整车造型各异的烟花,看样子是打算在比尔博召开的生日宴会上好好秀一下。
“嗯哼,可不要小瞧了我特制的烟花,李维,它们或许没什么威力,但绝对比你那些拿来作战的烟花好看得多。”
“相信我,这门手艺我可是练了足足上千年。”
“是吗,那我可就要期待了。”
“会让你大饱眼福的。”
甘道夫乐呵呵地点头,一副‘你等着看好戏就行’的样子。
“事不宜迟,我得先出发了,那只拉车的小马走得可不是很快,要是因为这个晚到了比尔博可要狠狠抱怨了。”
“小马…”
李维随口问了句:“怎么不用那匹快马?”
甘道夫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说道:
“快马,是的,是很快,太快了,快到先前我坐的车都翻了一次,连带着我也摔了下去,你不会想知道当时的场景,我的腰现在还在疼。”
“那可真是…”
李维耸了耸肩。
如此看来,在载货量过大的时候,跑得太快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甘道夫向李维问着。
“晚几天,我会在宴会召开前抵达。”
“好吧。”
甘道夫离开了。
李维稍微往椅子上靠了靠,手指敲着桌子,心思飘到北方。
自安格玛被彻底肃清后,那边的环境也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缓和,绿草缓慢而坚定地向其中蔓延。
于安格玛曾经的首都以及比较靠北的地方还建立了许多哨站,用来监视更北方大雪山之后的动静。
按理说这么做应该是没什么必要的,但不知为何,那边的无人雪原让李维打心底感到不安。
这一点就连游侠们也感同身受。
也正因如此,不管是安格玛还是埃滕荒原,这两个地方都没有被作为新的聚集地使用。
而只是拍了几个哨站在那里以表宣称。
——仍旧是出于保守策略做出的决定,在可能存在的隐患解决之前,不管是李维还是路边堡负责相关工作的人都不会轻易放人过去定居。
绝大部分人依旧生活在长城以后,小心提防着比安格玛更北的北荒地。
稍微处理了一下领地的诸多事务,几天后,眼见着时间差不多,李维骑上马,紧随着甘道夫的行动轨迹一路向西。
去参加那已经准备了许久的宴会。
咕噜噜…
车轮在乡间小径上滚动,偶尔因为地上的坑洼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动。
“大门外,从此始,旅途永不绝~”
“纵然前路漫漫~”
“但得脚步急切…”
悠扬轻松的旋律从远处传来,那曲调朗朗上口,顺畅而令人感到愉悦。
驾驭着它的是一道温厚的声音。
“你迟到了,甘道夫。”
高丘之上,一名年轻的霍比特人抱着胸,对唱歌的人发出责问。
“巫师从不迟到,弗罗多·巴金斯。”
甘道夫停下马车,抬起头,继续说道:“也不会早到,只会按他的意思准时到达。”
两人僵在这里对视了一会儿。
片刻后,忽然同时大笑起来。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甘道夫!”
弗罗多激动地扑上来。
“噢,你不会以为我要缺席比尔博的生日吧,哈哈,真要那么做,那这个老家伙可要好好指责我一顿了。”
“我从李维那听说了,这次的宴会‘空前盛大’。”
“的确,整个夏尔都被弄得乱糟糟一片,鸡飞狗跳的。”
弗罗多说道:“夏尔一半的人都被邀请来参加宴会,至于没有被邀请的另一半——他们会自己过来。”
“嗯…也就是说整个夏尔的人都会过来,那可真是和他说的一样,是空前盛况。”
甘道夫点着烟斗,笑了笑。
今天这烟花是带对了,这种东西就是要人多才有意思。
热热闹闹的。
正想着,忽然间,弗罗多说道:“比尔博叔叔最近总是盯着地图溜号走神。”
“我知道这件事和你肯定脱不了关系,对吧,甘道夫?”
“什么?”甘道夫看着弗罗多,眼神显得有些无辜。
“你就装吧。”
“在你到来之前,巴金斯家的名声可是好得很,从没有人想过要去做什么冒险。”
“那可不一定。”甘道夫摇摇头。
“这事儿可不能怪我,比尔博肯定没和你讲过,他小时候可是淘气得很,有一次还从袋底洞直接跑到了老林子,到晚上都没回来,可把他的父母给急坏了。”
“呃,这件事我的确没听说过。”弗罗多显得有些意外。
对于比尔博这位最亲密的叔叔,他的印象更多的是‘一位故事很多的神秘老头儿’,即便两人认识了几十年,这种神秘感也丝毫未减少,只要肯细细寻找,就总能在他身上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嗯,你没听过就对了,他可不会跟你提起自己的囧事。”
“总之,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顶多只能算是稍微推了他那么一把,大部分决定都是他自己做出的。”
“是吗?”弗罗多满脸怀疑。
“不管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反正你已经被夏尔授予了‘捣乱分子’的称号。”
“真的假的?”
老甘道夫的眼神越发无辜。
他看了一眼路边某个正在打理家门口小园子的霍比特人,那名霍比特人也看向他,然后笑了笑。
下一秒,正笑着的霍比特人就被屋内走出来的妻子敲了一下脑袋。
“噢好吧,看来这里的偏见还真是严重。”
“甘道夫!”
就在这时,从一旁的花园里冲出一群小孩,他们闹闹嚷嚷地叫着甘道夫的名字,口中喊着‘烟花’一类的词汇。
“但是你看,小孩子们就不会受到偏见的影响。”
嗖——碰!
在火之戒的催动下,一道小小的烟花飞出去炸开,化作几只烟火蝴蝶,飞了一会儿后又在半空中消散。
孩子们顿时乐开了花。
听着孩子们的笑声,车上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故事的序章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