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望着正在开车的祁永朝。
车内光线昏暗,她探究着男人的侧面轮廓,轻笑出声:“祁永朝,你太聪明了,比秦臻那个蠢货聪明得多。你这样的人,才更适合——”
她讲到这里顿住。
顾眉想说祁永朝比秦臻更像男主,话到嘴边顿住,改了个说辞:“留在我身边,替我做事。秦臻这个废物,现在看来,已经毫无价值,没有用了。”
祁永朝淡声说:“任何人的存在都有意义。这枚棋子,不用抛弃,可以留着。”
“嗯?留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是个窟窿,留他,我得多花钱。”
顾眉等了这么久,也没等着命运的齿轮朝着程雪兰和秦臻转动。
想必是蝴蝶效应,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因此,这个世界,终究也还是改变了。
程雪兰虽然出现,可这个世界的气运,已然不在秦臻身上。
说到底,这是一部言情小说。
秦臻既然已经怀孕生死,那么就不配做男主。
这么简单的道理,顾眉现在才想明白。
在书中世界呆久了,难免一叶障目,陷入囫囵。
好在祁永朝这个人物及时出现,让她稍微看得清明了一些。
祁永朝分析说:“可以膈应秦家人。据我所知,因为有秦家老爷子在,秦文琮并没有和秦臻彻底断绝关系。
逢年过节,秦臻还是要和秦家人一起过的。所以,即便上他和沈子菱一家已经闹掰,却依旧要明面儿上好看。”
“所以呢?”
顾眉还没跟上祁永朝的思维,有些不明白。
祁永朝这才又说:“他既还是秦家人,秦家也没有完全放弃他,那么,他这个人越烂,你猜,谁越不开心呢?要想让一个人彻底烂掉,无非是,那三样……”
顾眉明白了,笑出声:“祁永朝,你不仅聪明,还比我狠。你说得不错,让他彻底烂掉,缠上秦文琮沈子菱。”
祁永朝提醒她说:“眉姐,这件事,你不要沾手了。交给我。”
顾眉觉得轻松,像是身上压着的重担,终于有人帮忙负担了似的。
她问:“你能搞定?”
祁永朝给她期限承诺:“你和沈子菱秦文琮住在一条胡同里,过年,我一定让你看一场好戏。”
“成。”既然对方愿意帮她干这种在肮脏事,顾眉自然不能小气。
而且,这件事也算是祁永朝给她立下的一个投名状。
如果祁永朝真能把这件事干好。
让秦臻彻底烂掉。
让秦臻烂到根儿里,去让秦文琮沈子菱不痛快,那么,他们就算真正的上了一条船。
以后一些事,一些生意,她才好交给祁永朝。
目前曜资在做一项病毒实验,并且针对这款病毒研发了“解药”。
只要这个新病毒和解药同时研发成功。
那么……这将是一场暴利买卖!
她现在需要更多的研究人员,也需要一位核心管理层,帮她操持这件事。
祁永朝,显然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他有技术,有脑子。
如果能跟自己同一条心,那么她的事业将会如日中天!
祁永朝把车停在胡同口,走路送顾眉回家。
顾眉带他去家里书房取资料,路过客房时,听见里面传来丈夫赵启刚和女助理的暧昧声。
窗户半敞开着。
赵启刚抱着小助理,将其压在床前的桌面上。
顾眉和祁永朝站在外面,刚好看见里面的情景。
赵启刚非但没有解释和羞愧,反而愤怒的目光钉在祁永朝身上:“他谁啊?”
顾眉走过去一边关窗户,一边说:“这是协合医学院的学生,祁永朝,负责我们公司投在学校的新项目的。老赵,你在外面也累了,早点休息。”
赵启刚裤子都脱了,正在兴头上。
见顾眉主动关好窗户,也不再计较,和小助理继续温存。
顾眉带着祁永朝回了书房,气得小腹胀痛。
刚做完手术,身体还虚,却看见丈夫和助理公然谈情……内心滋味儿,实在复杂。
虽说他对赵启刚没什么感情,可两人在一起,毕竟生了四个孩子。
人性的占有欲,还是有的。
往常赵启刚都是在外面,如今居然明目张胆在家里!
她越想越气,小腹疼得直不起腰,单手支在书桌上。
祁永朝见状,立刻冲上前,绅士地搀住她:
“眉姐,你还好吗?”
“你认为呢?”
祁永朝一脸替她不值的模样:“为什么不离婚?”
“呵……”顾眉转头看他,深沉的目光在年轻男人脸上流连。
她下令:“祁永朝,抱住我。”
“啊?”
祁永朝愣在当场,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可他越是这样,越让顾眉有霸占欲。
顾眉抓住他一双手腕,强制性拉到腰间,让他抱住自己。
她倾身过去,踮起脚,在男人的下巴上蹭了一下。
娇媚撩人,浑然天成。
祁永朝吓得往后一退,却被顾眉迅速搂住腰,紧紧抱住。
她的面颊,紧贴着祁永朝的胸膛:“别动。”
祁永朝当真不敢动了。
顾眉说:“抱紧我。”
他没有照做。
顾眉却说:“就当是,可怜我,不行吗?”
祁永朝下意识地抱紧了顾眉。
他认为,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可怜”一个女人。
尤其是怀里这样一个风韵犹存的**。
顾眉没有看见的是,祁永朝唇角扯出了一丝笑意,镜片下的目光纯情不再,是肆意玩弄人心的精锐。
顾眉抓住他的手,带进衣服里,停在自己胸膛前。
“听说,玉山堂的老豆腐不错,特制的卤汁,老却细嫩。要不要尝尝?”
祁永朝捏了一下,给予回应:“等你身体恢复,想让我吃什么样的,我都行。只是,我从前不爱吃豆腐,没什么经验。”
顾眉的话似是而非:“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吃遍全京城,各个菜色的豆腐。”
她说着,又带着祁永朝的手往下游走。
直到,细润无声,细雨绵绵。
*
时间飞逝。
沈子菱和程雪兰在实验室里,完成了1991到1992年的跨年。
学校的中央广场上,正在举办跨年晚会。
沈子菱给程雪兰冲了一杯咖啡,两人站在窗户跟前和咖啡,看不远处的联欢晚会。
午夜来临时,校园里烟花绽放。
沈子菱问程雪兰:“你新年,有什么愿望吗?”
程雪兰脑子里一片空白,耸耸肩说:“只想早点做出成果,博士不延毕。你呢?有什么愿望?我看你最近几乎都泡在实验室,秦教授频繁出差吗?”
“他最近有个机密会议,不能与外界联系。孩子们被送去上幼儿园了,我不能陪丈夫,孩子也不需要我,就只能泡在实验室里了。”
“嗯?我怎么记得,你家的三小只,才两岁啊?这么早上幼儿园?”
提起这个,沈子菱颇有些无奈:
“嗯。他们仨自己提出来的。他们仨各有各的想法,看红红每天去读书,也闹着要去读书。大哥呢,就带他们去幼儿园里玩了一天,没想到,他们还真能跟得上幼儿园的课程。”
程雪兰被逗笑:“不愧是秦教授的孩子。在还没能戒掉尿片儿的年龄,居然读起了书。那你大哥,是不是要轻松些了?”
“并不。”沈子菱又说:“在三小只去幼儿园不久,顾眉的四个孩子,也跟着进来了,那四个小孩,你见过,也聪明。”
程雪兰紧起了眉头。
一想起顾眉家老大那成熟且透着邪恶的眼睛,就莫名地打寒战。
沈子菱继续解释:“三个孩子毕竟还小,大哥也不放心。于是,他在幼儿园里面试上了一个厨师的活儿。可以和孩子们一同上下学,在学校,也能时刻照看孩子。”
程雪兰竖起大拇指:“子菱,你大哥真是太好了!我不结婚生孩子,不是因为我不想,是因为没有你这样的大哥啊!”
沈子菱很敏锐:“嗯?你以前可是说,自己没婚育打算的,现在松口,莫非,有心仪对象了?”
她随意调侃的一句话,没想到程雪兰居然没有否认。
程雪兰端着咖啡杯,望着窗外,笑了笑:“有是有,不过,人家不一定喜欢我。”
“什么样的人?”
程雪兰想了想,摇头:“不清楚,只见过几次。”
“啊?”沈子菱意外道:“见过几次?你就喜欢上人家了?”
同时,她也松了口气。
起码不是秦臻。
程雪兰也觉得微妙,可事实就是如此,她说:“大概,这就是感情?来得非常炽烈,让人见之不忘。”
元旦之后,实验室的任务逐渐变少。
程雪兰去了一趟南城出差。
火车上。
车厢内,人声嘈杂,方言交汇,弥漫着一股浓烈汗臭、食物和烟草味。
绿皮座椅上的人倦怠慵懒,昏昏欲睡。
走廊里的脚交织纵横。
程雪兰拎着行李箱,跨过一道道腿脚障碍,终于来到自己的座位。
临近春节,机票一售而空,卧铺也没了票。
程雪兰临时接到南城那边的开会讯息,好不容易才买到一张硬座。
落座后。
她注意到身旁有人穿着干净的男人在看书。
他穿着马甲毛衣,白衬衣立领干干净净,衬得男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他身上仿似有一股皂角的香味儿,与这混乱味儿重的车厢格格不入。
“是你?”
程雪兰看清对方的面貌,对能在这里遇见他,表示意外。
祁永朝抬眼看程雪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程雪兰?”
“是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祁永朝点头:“嗯,当然记得。你是子菱那个项目实验的组长,我们又几次偶遇,想不记得都难。”
“是啊,太巧合了,又遇见了。”
程雪兰在俄餐厅第一次遇见他后没多久,就在学校图书馆、操场、实验楼,分别偶遇过几次。
第三次相遇时,他们就知道了彼此的简单信息。
程雪兰问他:“我去南城开个会,你去那边做什么?”
祁永朝回答:“巧了。我们的总部也在南城,我过去提交一个资料,数据。你定回来的车票了么?”
程雪兰连忙点头:“定了,周末回,刚好赶回来过年。”
祁永朝直呼“巧了”,笑声清朗:“我也是周末回。”
两人在火车上聊了一路。
因专业一样,从学习聊到国外的学校,再聊到学术。
不知不觉,就到了南城站。
祁永朝提议送程雪兰,两人干脆就一起入住了同一家宾馆。
周末。
两人办完事,又一同返回京市,下了火车,祁永朝打车送了程雪兰回后海胡同。
到了家门口。
程雪兰一脸不好意思道:“麻烦你送我回来了。”
“不麻烦。这么晚了,我怎么放心你第一个女孩都子回家?快进去吧,你的家人,一定很像你。”
“嗯。那我进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
程雪兰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最终,关上了家门。
祁永朝又在门口站了一会,确定程雪兰已经进了屋子,这才转身去叩响了顾眉家的宅门。
来开门的是顾眉家的保姆。
祁永朝手里握着印有“曜资”字样的封皮资料,对保姆说:“你好,我是曜资的研究员,刚出差回来,刚好路过这边,有份儿机密资料,想亲手交给眉姐。”
“小祁啊,快进来吧,眉姐在书房里呢。”
祁永朝跟着保姆往里走。
路过客厅,看见赵启刚在陪四个孩子,倒也有几分慈父模样。
祁永朝进了书房,把门关上。
顾眉搁下批文件的笔,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祁永朝把文件送到她跟前,语速平稳:“想你了。”
顾眉也被他勾得心潮澎湃,起身抱住他,摸着他紧实的腹部,调侃说:“怎么个想法?”
祁永朝俯身下来,咬着她的耳朵,低声说:“眉姐,新年,快乐~明天,关注着沈子菱家,一场好戏,我们,拭目以待。”
……
沈子菱和秦文琮正带着三个孩子写对联。
小凌玲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沈子菱赶紧搁下笔,秦文琮反应最快,把孩子抱起来,低声问:“怎么了?”
凌玲嚎啕大哭,指着厨房方向:“刀!刀!不要看见刀!臻哥坏,会拿刀伤大伯!不要看见刀!不要看见刀!”
秦文琮皱眉。
沈子菱立刻出言安抚:“好好,把刀收起来,明天咱们家里一把刀不留!”
小凌玲趴在父亲肩窝子里哭,很快睡过去。
秦文琮用手探了探女儿额头,皱眉:“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