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消息。”迟温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紧紧攥着季晚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温度,却只感受到一片刺骨的寒意,“我已经让所有人都动起来了,她插翅难飞。”
季晚依旧没有反应,她的目光穿透车窗,落在飞速掠过的霓虹上,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是一片沉寂的、不见底的黑。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别墅区时,季晚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不是那个秘密号码,而是家里的座机号。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
“太太……”电话那头,是保姆张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带着极致的恐惧与绝望,“太太!出事了!出大事了啊!”
季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迟温衍一把夺过手机,按下免提,对着电话那头厉声咆哮:“说!到底怎么了!”
“先生……先生……”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念念小姐还有曜曜小少爷,他们都不见了!”
“轰——”
迟温衍的脑子瞬间炸开,一片空白。
不见了……
曜曜也不见了?
那可是他和晚晚的亲生儿子!
“监控呢?!守在门口的保镖呢?!都是死人吗?!”他目眦欲裂,周身的戾气疯狂暴涨,几乎要将整个车厢都撑破。
“监控全都被毁了……”张**哭声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李叔他们……他们全都倒在院子里,都是血,都是血啊!太太,先生,你们快回来啊!”
手机从迟温衍的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车内地毯上。
他猛地转头看向季晚。
只见她缓缓地、一寸寸地扭过头,那张苍白到极致的脸上,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那里面没有眼泪,没有恐惧,只有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疯狂。
“赵溪玥!”
除了她,没有别人。
季晚就是很笃定。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诡异,却像是用淬了剧毒的刀,一刀刀凌迟在迟温衍的心上。
“啊——!”迟温衍再也无法抑制,一拳狠狠砸在车窗上,坚固的防弹玻璃上瞬间蛛网密布。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涌动着毁灭一切的暴怒与深刻的、无法原谅自己的悔恨。
他竟然把自己的儿子也弄丢了!
“停车!”季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而冰冷。
助理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堪堪停在别墅大门前。
眼前的景象,是人间地狱。
十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的灯光,将整个别墅围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医护人员正抬着一个个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保镖冲向救护车。
季晚推开车门,踉跄着走了下去。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混乱与喧嚣,目光死死地锁着二楼那个属于孩子们的、此刻却漆黑一片的房间。
那里,空了。
她的世界,也空了。
迟温衍紧随其下,他站在季晚身边,看着她单薄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背影,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原本压抑着的声音,化作了来自地狱的审判,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腥与杀戮。
“我要赵溪玥所有的信息,动用一切力量。”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森寒,“找到她,还有她背后所有的人。”
他顿了顿,看着季晚那双被仇恨与绝望填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迟温衍的命令,如同一道来自深渊的律令,瞬间引爆了整个京城的地下世界。
无数条隐藏在黑暗中的线被同时启动,一张无形却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以迟家别墅为中心,疯狂地向整个城市,乃至全国蔓延开来。
屏幕上,赵溪玥的照片和信息被置于最顶端,用最刺目的血红色标注着——
活捉,或死。
迟家的权势,在这一刻展露出了它最狰狞可怖的一面。
整个京城的交通系统、监控网络、通讯基站,全都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下,为寻找两个孩子和那个疯狂的女人而运转。
黑色的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季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身体僵直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她的视线穿透车窗,落在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此刻却被警灯映照得鬼气森森的别墅。
她的念念,她的曜曜……
她的心,被挖空了。
迟温衍周身的戾气愈发浓重,他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传来的信息,每一条“暂无发现”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不敢去看季晚,不敢去想如果……
不,没有如果!
与此同时,在京郊一处废弃的矿洞深处。
山洞里阴冷潮湿,只有一堆篝火在“噼啪”作响,投射出昏黄而摇曳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腐味。
念念和曜曜被绑在一块粗糙的毛毯上,两个小小的身子紧紧挨在一起。
念念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嘴瘪着,却因为极度的害怕而哭不出声,只能发出小猫一样的呜咽。
曜曜比妹妹要镇定一些,他乌黑的大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警惕与冰冷,他伸出小手,紧紧地护着身边的念念。
赵溪玥披头散发地坐在火堆对面,她身上华贵的衣裙早已被刮得破破烂烂,脸上满是泥污和疯狂的笑意。
她看着眼前这对粉雕玉琢的孩童,眼神贪婪而炽热。
“念念,我的宝贝……”她伸出手,想要去**念念的脸颊。
念念惊恐地一缩,拼命往曜曜身后躲。
“别怕,宝贝,别怕……”赵溪玥的声音又变得温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是妈妈呀,我是你的亲生妈妈。”
念念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抗拒,她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晚晚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