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随后递给了范大哥一个眼神,范大哥当即意会,拿出手机发送信息。
几秒钟后,齐大哥带着大批保镖押符明玉进来。
猛地一把将符明玉推倒在地。
“跪下,见过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见状撒手甩开沈碧珠,冒牌沈碧珠一见符明玉,霎时呆住。
符明玉……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她。
六十来岁的年纪,却比同龄人年轻上至少十岁,原以为外婆这样唇红齿白,面容姣好,脸上仅有几道不易见的褶子已经算保养得极好了。
没想到符明玉都上六十了,竟还能做到皮肤紧致,面貌白皙,眸眼明亮,红唇粉腮……重点是身材竟全未走样,仍**,腰可盈握!
一头卷发乌黑亮丽,她这状态,放在农村说她才三十来岁都有人相信!
与外婆的端庄大气不同,符明玉脸上还化着浓艳的妆面,耳垂与脖颈上挂着一套鹌鹑蛋大的戒面镶钻祖母绿宝石首饰,身上穿着一套亮晶晶的白色高定长裙。
纤细的手指上,戴着世间罕见的凤凰玉雕凤戒指,双腕佩戴帝王绿翡翠手镯。
趴在地上,皱眉抬眸,眼波流转,竟让我在一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这里,见识到了……含情脉脉的样子!
“老公,锦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符明玉装可怜,捏着嗓子小心翼翼问。
我与白大哥范大哥同时吐出一口气——
怪不得当年把陈军骗破产后,还能勾着陈军与她双宿双飞,她这撒娇惹人怜的本事,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身上起鸡皮疙瘩……
“沈蛟容!你这是想做什么?”陈军见到符明玉,顿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眼神凶悍地冷声质问。
沈老太太弯唇嗤笑:
“我能做什么?成全你们一家三口团聚而已!陈锦华,你不是恨我害你一家分离,母女不得团圆吗?现在你妈就在这,你敢认吗?”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陈锦华自然不敢承认符明玉就是自己母亲,只赶过来拉住沈老太太的胳膊讨好狡辩道:
“妈、你真是糊涂了,我就是你的女儿啊,你连自己女儿都不认识了吗……妈,我知道你还在生之前我帮爸说话求情的气,可我那也是为了您老着想啊!
您为这个家操劳担忧了一辈子,我不想您到老,为了不值得的人与爸闹得不愉快……”
陈军也连忙做戏配合道:
“是啊蛟容,我承认我以前不是人,亏欠你和碧珠,可我现在已经知错了啊,你不能因为几十年前的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翻来覆去的讲……
蛟容,我错了,你要是觉得难受不解气,我给你跪下,你打我骂我都成!”
老爷子作势弯腰要下跪,沈老太太一眼看破他的虚伪,见他低头弯腰那双膝盖迟迟弯不下来,冷笑一声,
“你们还真是怂货,一个个敢做不敢当!好啊,既然你们都不敢承认自己与符明玉的关系,那我就只有,公事公办了!”
沈老太太抬头,朝人群中望了眼:“小龙,过来帮姑奶好好教训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人群中有一身穿军装,军衔还挺高的年轻男人出列,训练有素的低头应话:“是,姑奶奶!”
大步迈到我见犹怜的符明玉跟前,不等符明玉反应过来,扬手便是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扇在了符明玉脸上……
符明玉痛得尖叫一声柔弱扑倒在地,男人这一巴掌下去,符明玉唇角顷刻渗出了一抹殷红。
“沈蛟容!”陈军惊呼,陈锦华惊恐瞪大眼,声音轻弱:“不要——”
“打!”老太太厉声下令,沉稳镇定道:“既然这个女人现在与陈军已经一刀两断了,与我这个女儿沈碧珠也毫无关系,那我就算是把她打死,也无妨!小龙,早上没吃饭吗!我当年就是这么训练你的?!”
年轻军人闻言咬紧牙,一把薅住符明玉的衣领,抓着符明玉挥开膀子一掌比一掌扇的力重。
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回荡在寂静得只剩下众人喘息声的追悼厅内,符明玉惨叫声连连,不多时一张脸便已被扇得血肉模糊。
最终是陈锦华先崩溃得撑不住了,跑过去一把推开年轻军官,将毁了容奄奄一息的符明玉搂在怀里,不给陈军阻止的机会就主动招了供,愤恨瞪着沈老太太破口大骂:
“沈蛟容你这个**人!你可真是蛇蝎心肠!是你害得我和我妈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是你害得我爸一辈子不得自由!
你可真是命大,这样都弄不死你!沈蛟容你怎么不**呢,你的遗产,就该是我的,这是你欠我和母亲的!你女儿死了,是咎由自取!
凭什么我从小到大食不果腹,冬天连件棉袄都买不起,沈碧珠却能被沈家金尊玉贵的养大,你和爸明明都已经分开了,沈碧珠凭什么还要抢我的爸爸!
我妈才是爸的正妻,这些年都是你害得我们一家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如今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该有的!
沈蛟容,你今天敢对我妈下死手,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你算的!”
她终于,还是承认她是符明玉与陈军的女儿了。
我扶着外婆,安静片刻,突然大步流星冲过去,一记窝心脚狠狠踢在了陈锦华的心口。
“妈!”凤微雪紧张上前保护她,“凤栀栀你想死吗!你怎么敢打我妈!”
我阴笑两声,捏紧十指不客气道:“我何止敢打你妈,我还想打你呢!”
“栀栀……”白大哥见我想来真的,忙赶在我拳头挥出去前抓住我的手腕,无奈提醒:“别与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是不值得……
听陈锦华把全部真相说了出来,陈军面色难看地怯怯后退,转身要走。
沈老太太眼尖地先一步出声,揭穿真相:
“陈军!这些年你在陈家,拿着我每个月打给你的钱,养小三,发家致富,还让你和小三的私生女顶替我女儿,睡在了我女婿的身边!
可怜我女儿尸骨未寒就要遭受夫离女散的苦难,陈军,珠珠也是你的女儿!
既然你从未把我和珠珠当成妻女,现在就连珠珠的孩子你也容不下,那就休怪我违背当年在父亲病榻边发下的重誓了!
我宁愿自己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让我的女儿无名无分的孤独躺在京郊墓地里,不愿让我的外孙女,被人污蔑泼脏水,质疑身份!
我沈蛟容,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我身边,断然留不得你这种狼心狗肺,野心勃勃之人!
今日诸位在此见证,我沈蛟容要和陈军离婚,是他陈军先得寸进尺,道德败坏!
假若我父还活在世上,必然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从今日起,我与他,恩断义绝,且,我还要追回陈军在这对**人母女身上花的钱,为她母女置办的房产、珠宝!
陈军,你还不起,就预备着用你手底的公司抵债吧!”
“离婚……”陈军霎时如遭晴天霹雳,承受不住地瘫坐在地:“不,你不能和我离婚,我不同意离婚!”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同不同意了。
在场的军官们听罢真相个个义愤填膺,纷纷举枪要为沈老太太讨个公道。
沈老太太还要追究陈锦华及凤微雪伪造遗嘱一事,父辈的这些事凤微雪也听得头晕眼花,在旁边插不上话,只能死死护着陈锦华,警惕望着众人……
好戏结尾,我与范大哥白大哥也悄然退了场。
离开追悼厅,我正准备上车回家,却不料竟然停车场偶遇了许广海——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许广海手里捻着菩提珠,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慢吞吞走过来和我搭话:“凤小姐,一别多年,你可还好?”
一别、多年?
手从车门上收回来,我拧眉开门见山地问:“许会长,我们以前见过吗?”
许广海扫了眼跟在我身后的两位大哥,嘴角笑意不减,有心往我耳边凑近,意味深长道:
“凤栀栀,别以为装傻,我就认不出你……当年,侥幸让你跑了。你说,殷长烬要是知道,你嫁过人,还生过孩子……会不会后悔娶你?秦、栀、栀。”
秦栀栀这三个字好似一记重锤落在我心上,砸得我心脏抽搐,浑身颤抖……双手克制不住地紧握成拳。
他认识从前的我……他说,当年让我侥幸跑了。
从前,我与玄门人士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们把我掳走,关在水牢,百般折磨……
可惜那段记忆在师父救下我以后,我就全忘记了。
难道许广海就是当年掳走我的人?!
他说我嫁过人,生过孩子……又是什么情况!
我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呼吸紧促地低头,鼓起勇气对上他阴冷幽深的漆眸,
“我现在是五阳观的人,你就不怕我把当年的事告诉师父师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存心诈他。
未料他却是丝毫不惧,勾着唇角阴恻恻道:“我猜,凤小姐也不想让殷总知道,凤小姐和他不是头婚。”
不是头婚……
谢星珩……我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个名字……
手腕陡然又是一阵剧痛,我忙捂住,勉强保持面不改色:“口说无凭。”
许广海数着菩提珠笑意盎然:
“是真是假,去望仙村查一查,不就一清二楚了么?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以殷长烬的实力,想查清这些事,易如反掌!”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真有几分稳不住阵脚了,许广海抬手拍拍我的肩膀,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想干什么,只是多年未见,故人重逢,想和凤小姐叙叙旧罢了……凤小姐,你可真是炼丹的好原料,得不到你的女儿,拿你添进炼丹炉,效果应该也不错!”
炼丹炉……
他腰上符箓铜铃被风扬得铛铛作响,我咬紧牙关努力回想……终于,脑海里又忆起了一幕陌生的画面——
冰冷的水牢,血瞳灵蟒,我被人用符箓铃铛设法阵罩在水中,火雷道道劈进我的脊骨——满池黑水被血染红。
有人在岸边冷声命令:“既然她还是不肯说出那个孩子的下落,那拿她炼丹,也是一样!”
“我要她的魂,她的魂体异于常人,最适合炼就,长生不老之仙药……”
“秦栀栀,你可真是个妙物,没想到你的血也能令我增长功力,来人,划开她的手腕,取血。”
手腕……
脑海里骤然记忆错乱,不知穿**了何年何月。
我被人按在山洞里潮湿的地面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被人用利刃割开血肉,挑断手筋……
“阿珩,外面的雨都下一夜了,你真不去找栀栀妹妹吗?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鸳鸳,我和你在一起,你总在我面前提她做什么?就算她出事,也怨不得别人,是她、咎由自取。”
“栀栀!离开他你就活不下去了?!你的命就这么**吗?你生来就是为他活的吗!离开谢家,我娶你!”
“楚、五……”
楚五城……
许广海趁我记忆癫乱,掌心聚起法力,想对我下手。
我的余光敏锐察觉到他的意图,本想给他来个猝不及防,谁料范大哥突然从后握住我的肩,顺手打开车门,一套动作十分流畅地将我塞进了车里——
就算范大哥挡得快,可我还是瞥见了白大哥利落抬掌击退许广海的一抹残影——
许广海的反应,和我此刻一样。
白大哥假装无事发生地甩甩手腕,转头上车坐进副驾位,徒留许广海一人怔在原地瞠目结舌。
白大哥竟然……能替我接许广海的攻击。
而长烬,上回我也亲眼看见他徒手化出一把刀刃。
还有,他对付那群玄门人士时,手里突然出现的金符。
师父很少绘金符,就算画了,符纸不是专业人士使用,威力也会减半……
可长烬那次,却是一招差点把对方秒杀了。
谢星珩、殷长烬……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还有,我当年真的嫁给过谢星珩么?
我真的,有过孩子?!
回去的路上我愣在车内一言不发,白大哥不放心地扭头问我:“栀栀、你在想什么?刚才那个老东西没和你胡说八道吧……”
我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郁郁青青山脉风景,恹恹摇头:“没。”
“没就好,那个、老板今天要开董事例会,晚上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老板说,他回家时顺路去接小暖暖。”
我点头:“嗯。”
白大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范大哥用眼神阻止了下来。
……
傍晚,我陪在奶奶身边,看奶奶浇花。
我坐在石阶上托腮沉默很久,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被玄门掳走,九死一生逃出来以后,丢失的那段记忆里,还有谢星珩,对么……
我爸当年,还是把我卖给了谢家,让我给谢星珩冲喜,谢星珩,他是怎么死的……
奶奶,你都知道对么?你说的那个和长烬长得很像的故人,就是谢星珩。”
奶奶浇花的手一顿,默默背过身,假装没听见,逃避我的问题。
我哽了哽,伤感启唇:“奶奶……我感觉这世上,所有人都在骗我。我都快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奶奶,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如果长烬不是普通人,那北善柔、说得话,就有三分可信,那天发生的事,也极有可能是真实情况,不是幻觉。
可北善柔让我看见的幻象里,我和谢星珩分明感情很好……但奶奶口中的谢星珩,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是不是真和谢星珩有个孩子……如果有,那这个孩子又在哪里?
突然觉得,我这前半生,仿佛是白活了。
奶奶僵在了花园里,手里花壶喷头哗哗啦啦往花坛里洒着水。
很久,奶奶才背对着我,抹了把眼泪,说:
“当年我发现你忘掉了那些事,心里倒是,好受许多……你爸他也是糊涂,为了还赌债,就把你嫁到了隔壁村,送给谢家那个短命鬼当媳妇,我拼命阻拦,都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我都想好,实在不行,就让你远房表叔带你离开望仙村,逃出那个穷乡僻壤的烂地方。
可你这孩子啊,重情重义,就因为小时候对方的一句承诺,你听说,你爸要把你送给他当冲喜媳妇,你二话没说就自己同意了。
谢家全家,都缺大德不是好东西,你嫁过去以后,过得并不好,在家里我好歹让你一天三顿饿不着,可去了谢家,他们每天,都给你吃剩饭,结婚两年,你身上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添!
栀栀啊,听奶奶的劝,过去的事,忘记就忘记了,想起来,对你不是一件好事……不值得的人,死了就死了!
栀栀,答应奶奶,别回想,往前走,别回头。回头……你承受不住的。”
回头,我承受不住……
“谢家对我并不好,那谢星珩呢?”我执拗地问。
奶奶深呼一口气,昂头看天:“他,就是害你在谢家日子不好过的罪魁祸首,栀栀,年少时的承诺,有些人,早就不记得了。也就只有你这个傻孩子,还牢记于心。别人,不在乎的。”
“所以,谢星珩已经忘记了小时候向我许下的承诺?”
兴许是因为我早就接受了小时候和我一起在枣树下玩耍的那个男孩失约的事实……故而,听见他不记得幼年承诺……我的心底、竟出奇的平静。
“奶奶,长烬和谢星珩,有那么像吗?”
奶奶提起洒水壶继续浇花:“像……也不像……总有一天,你自己会发现真相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奶奶,我和谢星珩,有没有孩子?”
奶奶手里的花壶一抖,水洒在了脚上那双黑色布鞋上……
“你才多大?哪里来的孩子,怎么会、有孩子……”
奶奶说没有,是真没有吗?
我托腮猛吸一口气,算了,就如奶奶所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摸摸自己不大安稳的心,我闭上眼睛,不管身边这个人……是不是从前的故人,至少现在,他待我很好,深爱入骨。
人……总要往前看,回过头,来时路太苦,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
五点半,长烬顺路把小暖暖接回了云皎山庄。
我站在院子里等着那对风尘仆仆的父女回家,小暖暖一下车就背着小书包开心朝我奔来:“妈妈!”
我心疼搂住一天未见的小暖暖,抱起来,急着嘘寒问暖:“今天第一次去学校上学,累不累?”
小暖暖吧唧往我脸上亲了口,讨喜地用小脸蹭蹭我的脸颊,乐呵呵道:
“不累,暖暖今天在学校被老师夸奖了呢,老师说暖暖很聪明,还奖励了暖暖一朵小红花!”
说着,小娃娃撸起袖子,把胳膊上贴着的那朵金边牡丹花露出来给我看:
“妈妈你瞧,这是老师贴的!老师还说,暖暖和妈妈长得好像,和妈妈一样漂亮!”
我愈发疼爱地抱紧暖暖,也往小丫头的腮帮子上亲了口:
“暖暖是妈**女儿,肯定和妈妈长得像!我们可是亲母女。”
“暖暖喜欢和妈妈长得像。”小暖暖搂着我脖子,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这是爸爸给我的,我要留给妈妈吃。”
“爸爸给暖暖的,就是想让暖暖吃,妈妈不吃,妈妈已经长大了,不吃奶糖了。”
我耐心哄着小暖暖,小暖暖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乖巧讨喜地奶声奶气道:
“不!暖暖就想把好吃的都留给妈妈。”
我闻言,心底蓄起一泓暖流,故意逗她:“那暖暖也要给爸爸留一颗,不然爸爸会吃醋的。”
“爸爸吃醋就让他吃着呗。”小暖暖倾身趴在我肩头,理直气壮道:“爸爸该罚,罚暖暖不心疼爸爸。”
我既好笑又好奇,抬头问长烬:“你怎么惹到这小家伙了,她都不心疼你了。”
长烬亲昵地揽住我腰肢,把我们娘俩都抱在怀里,凑过来亲了亲我额头,明眸熠熠生辉,和煦若三月暖阳:
“母女连心,暖暖觉得,为夫还不够心疼夫人,所以女儿也不心疼为夫。”
“这么说就有点冤枉你了。”我抱着小暖暖探头往他身后看:“背后藏什么了?”
“夫人眼神不错。”长烬将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束清香扑鼻,皎如白玉的栀子花,“送夫人的。”
我心中欢喜地拍拍小暖暖后背,使唤小暖暖去把花接过来,“最近殷总还蛮懂浪漫的,隔三岔五送花给我,表扬一下。”
“之前是我疏忽,以后我会经常给夫人带花回来,确保夫人的床头,每天都有鲜花可看。”他搂着我的腰,带我和暖暖进屋。“沈家的事处理好了?”
我点头:“嗯,外婆要和陈军离婚,这会子离婚证都已经到手了,凤微雪和陈锦华涉嫌私自更改遗嘱,也被派出所带走调查了。
不过周家和凤家都已经去人处理了,单凭私自更改遗嘱这一条不轻不重的罪,应该还不足以重创凤微雪与陈锦华,顶多拘留个两天,人就放出来了。”
“她们现在大势已去,不足为惧。”进了客厅,长烬把小暖暖接过去,放下地,嘱咐道:“暖暖先去房间换一身喜欢的干净小裙子,等会下楼来吃饭。”
小暖暖认真点头:“好。”随后背着书包心情很好地噔噔噔上了楼。
范大哥和白大哥赶过来,目光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佯作轻松地招呼:
“栀栀,借你老公五分钟,我汇报个事就还给你。”
我颔首答应:“好,那我先去厨房看看今晚刘姨做了什么菜。”
白大哥面上笑容极其僵硬,“啊哈哈,好啊好啊,你先去!记得和刘姨说,我要吃狮子头!”
我朝他比了个‘OK’手势:“成。”
长烬被两位大哥给半路劫走了,我就只能先去厨房溜一圈,也不晓得他们是想谈论什么小秘密,竟等确定我走远听不见后,才放心拉着长烬开口——
我进厨房时刘姨刚做好一道芙蓉花玉露羹,早前小暖暖提起一嘴想吃炸鸡米花,刘姨今晚也特意给小暖暖做了。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刘姨竟还用卤水做了一大份麻辣烫,香气与路边大锅里卖的一般无二。
“麻辣烫,我可不可以先尝尝……”
我抬起爪子蠢蠢欲动,刘姨正用勺子搅砂锅里的排骨汤,见我犯馋,拿我没法子的笑道: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殷总吩咐给夫人做的,为此我还特意回家找我在路边摆摊养孙子的老大哥请教了正宗路边麻辣烫的做法呢!蘸料就在旁边碟子里,你自己上手吧!”
我得到应允赶紧拿起一串,往旁边辣椒酱里滚了滚,麻辣烫入口,味道简直神了,面筋卤的软乎乎,入口即化!
再配上辣椒酱,简直是人间极品。
我忍不住夸赞刘姨:“刘姨你简直是厨神,竟然能做出我小时候吃的味道!”
刘姨温和笑道:
“那当然,殷总指点过!殷总说,夫人打小就喜欢吃这些,夫人老家的麻辣烫口感和京城的其实不大一样,老家的卤水更香,更细腻!
殷总还特意吩咐过,夫人吃麻辣烫不喜欢加香菜,不喜欢芝麻碎,家里断不能再出现花生,夫人对花生过敏,每次误食都严重到呼吸不畅,会窒息,把自己憋出个好歹!”
长烬倒是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嘛,连我不喜欢往麻辣烫上加香菜芝麻碎都知道……
我丢掉手里的竹签,正吃着,突然想起一桩旧事——
我小时候,拉着谢星珩一起上街吃过麻辣烫,我们那地方的人普遍爱吃香菜,连麻辣烫这种小吃里都要撒上一两片……
可我对香菜无感,对芝麻碎也深恶痛绝……主要是那会子年纪小,牙还没长好,芝麻碎总会卡牙缝……
而谢星珩,每回带我吃东西,都会提前和路边摊大妈说一声:“要辣些,不加香菜芝麻,我妹妹不喜欢吃。”
那会子,他还不知道我对花生过敏……
我心不在焉地拿起下一串,“刘姨,那天北善柔把我拽进去的时候,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拉我一把。”
刘姨边清洗蘑菇边随口搭话:“夫人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有事我肯定要保护你,可惜那次我迟了一步,没能拉住夫人。”
哦……
我咬了一大口麻辣烫,心下了然,但、并没有很惊讶。
吃过晚饭,我和长烬被迫留在小暖暖房中给暖暖辅导作业……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爸爸,项好难写。”
长烬耐心握着小暖暖的手,带她一笔一划写出‘项’字,“项,是脖子的意思,歌也难写,爸爸教你写一遍。”
小暖暖哦了声,随后乖巧地聚精会神,跟着她爸的进度来写……
“爸爸,丑小鸭为什么会变成白天鹅?”
“因为丑小鸭本来就是白天鹅的孩子,天鹅小时候,长得和普通小鸭一样,容易被人弄混淆。
就像暖暖,暖暖也是白天鹅,但暖暖小时候流落在外,就被人误以为是丑小鸭。
可,天鹅始终是天鹅,不管小时候有多平庸,迟早有一天,会展翅翱翔于天空的。”
“暖暖也不想做丑小鸭,孤儿院的孩子们都说暖暖是个灾星,说暖暖乌鸦嘴。”
“我们家暖暖不是乌鸦嘴,这叫未卜先知,是超能力,旁人想拥有,都没有机会呢。”
“爸爸。”
“嗯。”
“你真好……但是没有妈妈好,妈妈才是这世上对暖暖最好的人。”
长烬抱着小暖暖忍俊不禁:“嗯,爸爸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对父女俩啊,一个比一个最甜会说。
我打个哈欠,趁长烬正在辅佐小暖暖做语文作业,和长烬打招呼:“我回去一趟,拿个手机。”
长烬分出余光看了我一眼,弯唇温润点头:“好。”
我穿着小兔子棉拖,跳下暖暖那软和的小床,一路小跑回对面我们的卧室。
如果我预测的没错,这会子章怀英该给我发消息了。
手机放在长烬的办公桌上,我推开门一进卧室就看见了。
赶紧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指纹解锁,手机叮的一声,亮屏弹出新信息。
我本打算拿手机去暖暖房间回复的,谁知刚要走……
长烬的办公桌上突然出现一团刺眼金光。
我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两步。
心跳加快地愣了几秒,却见那金光渐散,桌上凭空出现了一份文件袋!
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提心吊胆迈上前两步,鼓起勇气,把那份神秘文件袋拿起来。
文件袋封口处盖着一方奇怪的朱红大印,翻到正面,那上面竟赫然用金字写着:地府机密文件——
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再把背面大印翻过来,努力辨认,才勉强看懂,印上的大篆字迹是:
冥王、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