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听着牧星对那座自发形成的“罪恶之城”的评价,不禁问道:“你想复现那座杀戮之都?”毕竟奶牛猫对修罗神的超神器有着异常狂热的渴望。
“说什么呢?明明是人类自己作茧自缚,自寻死路。”牧星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我有逼迫他们去烧杀抢掠,欺男霸女吗?我有命令他们强抢民女,满足私欲吗?是他们自己选择了堕落,选择了最快捷也最肮脏的生存方式。我只是……看着而已。”
当然啦,如果有知情者,肯定会跳出来指责她为什么不对那些人施以援手,尤其是那些被压迫的平民百姓。
随即,她的话锋一转,“不过,谁能想到,像这样自寻死路的军队居然有三支呢?”她指的是北方那两支同样在烧杀抢掠的皇族叛军,以及徐三石母子这支。
“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旦开始募兵,就停不下来了。募兵,养兵,原地支撑不起,就开始以战养战。就好像一个在下坡泥地里滚滚向前的车轮,泥只会越带越多,车身会越来越重,下坡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打天下,就永远停不下来了。除非车毁人亡。”
她根本用不着复现杀戮之都,她只要冷眼旁观,人类的欲望与暴力就会自行汇聚、发酵、最终走向必定的毁灭。而她恰好知道如何在这个过程中,为自身攫取最大的利益。这三支互相倾轧、都在自我毁灭的叛军,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天斗帝国在维娜公主的建言下,出于避免自身损耗且意图借力深不可测的龙阁之考量,已正式将原斗灵帝国境内平定叛乱、恢复秩序的事宜全权委托予龙阁处理,帝国大军并未直接介入。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聪明且省力的决定。既避免了天斗帝国自身军队的损耗,又卖了龙阁一个大人情,还能借助龙阁深不可测的力量彻底清除不稳定因素。
与此同时,原斗灵帝国境内形势持续混乱。除占据边境小城的徐三石、雪灵薰一部外,另有北方两支皇族分支亦借“勤王”之名起兵叛乱,三股势力皆军纪败坏,行事多以烧杀抢掠、以战养战为主,互相之间亦有攻伐倾轧之势,致使生灵涂炭,罪恶滋生。
而龙阁方面,千古镜隐为达成其“造神”计划,全力培养神圣天使武魂拥有者叶骨衣,助其通过净化大量“邪恶”以快速提升修为乃至冲击神级,想必已经进行了周密的布局,千古家族极大概率已向混乱的三支叛军内部秘密派遣了能力出众的间谍或暗桩。
那些潜伏的间谍,任务绝非收集情报那么简单,他们更像是催化剂和引导者,负责确保这三股势力按照剧本走向疯狂与毁灭的巅峰,并在最关键的时刻,为天使的降临准备好最完美的祭坛。还有什么比同时搅乱三支充满罪恶与绝望的叛军,让它们在自相残杀和内部分裂中加速腐烂,孕育出更浓烈的邪恶,最终再由神圣天使以救世主或审判者的姿态降临,一举将三者同时净化,更能提供海量的、高质量的养分呢?
整个原斗灵帝国故土,已然沦为千古家族谋划下一场盛大献祭的舞台,徐三石和雪灵薰那支叛军是不自知的血祭羔羊,另外两支军队,则是意外之喜。
“真是……好算计。”帝天忍不住感叹,同时将牧星那句“别低估了人类的下限”奉为圭臬。
牧星不置可否,她从不吝啬于给予剧本上的演员发挥的空间,而现在她只需等待那场由千古镜隐精心导演的血腥的终幕降临。
在终幕开启之前的这段闲暇,她不介意和帝天聊聊一些古老的秘辛,比如……关于初代天使神。
她从那些残缺的史书上看到过关于天使神寥寥几笔的记载——天使,是上古时期宗教中膜拜的对象。早在万年前,武魂殿的前身就是一个庞大的教会。教会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宣称拥有并能够运用神圣的力量。当时,斗罗大陆上似乎存在着许多被称为“邪恶血脉”的魂兽,教会就是凭借着净化这些魂兽,而得到了世人的认可与追随,势力一度如日中天。只不过后来那些所谓的邪恶魂兽都逐渐消失了,教会的势力也因此开始衰落,人才凋零之下,最终被后来更具组织性的武魂殿所取代。
“邪恶魂兽?那个时代似乎是魂兽统治人类的时期,你也是其中之一吗?”牧星忽然戏谑地看向帝天。
“当然。”他承认得干脆利落,“第一代天使神的诞生,就是用魂兽的血奠基的。”
“她离开斗罗位面之前,还特意警告过我,”他刻意加重了“警告”二字,“要是敢带着魂兽卷土重来,她便会在神界对我降下制裁。”
牧星闻言,几乎要笑出声。她可太了解帝天了:“警告?她难道不知道神只不能随意干涉下界吗?神王或许还有些模糊的权限,她区区一个一级神只,到了神界就别想再轻易插手下界的事了。”
“所以你是怎么回应她的?”牧星饶有兴致地追问。
帝天冷笑一声,“我当然是骂她将来不得好死,最好落个神位破碎的下场!”
此言一出,牧星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啊这!那位初代天使神确实性格刚直不阿,甚至到了正得发邪的地步,她身具光明与审判的权能,这本是强大的象征,却也让她在初登神界时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神。
她那份过于纯粹的光明与正义,直接触犯了当时神界几个神只的权柄领域,其中一位是光明之神,虽然大家都可以在神界发光发热,理论上互不干扰,但初代天使神那种将光明与道德审判紧密捆绑的做派,难免让光明之神觉得被冒犯或抢了风头。
另一位就更要命了,那可是司掌审判的修罗神,审判是修罗神的最重要的权能,初来乍到的天使神却同样高举审判之剑,这无异于直接挑战修罗神的权威。
光明之神也就罢了,双方掌管的权能虽有重叠,尚可勉强共存。但修罗神那边就不好说了……神界权柄的争夺向来暗流涌动,初代天使神那种不知变通的性格,在初代修罗神面前恐怕没少吃亏。
审判?抢神饭碗是吧?修罗能给她好脸色看才怪。
而牧星对初代天使神的印象是这家伙自创神位确实牛逼,但完全不懂变通,最看不惯钻规则空子的神只,在不近人情方面甚至超过了修罗。
牧星在初代修罗神手下混实习证明的那些年,从她那位剑术老师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无限制格斗流,不惜任何手段,以战胜对方为目的。她还清晰地记得,在拿起剑和修罗对战之前,她第一课学的就是刑法。
凡事先想想刑不刑,不刑就代表着可行!
于是在神界的暗流涌动中,初代天使神在留下神位传承后不知所踪,下落成谜。
那时候牧星也曾对这位某天不声不响地消失的初代天使神产生过好奇,向她的老师询问过其下落。
当时,修罗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告诉她:“以后你会知道的。但在此之前,千万不要像她那样。”
而第二代天使神,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双神之战中,自碎天使神位,以神位破碎的代价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但最终还是惨败于唐三之手,落个神位彻底破碎,境界暴跌,终生止步于魂斗罗,从此再无成神可能的下场。
话又说回来了,叔你的嘴可真毒啊,还自带诅咒buff。
“她离开之后,我又让兽潮杀回去了,想看看她到底要怎么制裁我。可惜,被那位命令从此在星斗大森林核心圈待着,不许轻易出现在人类世界,以免真的惹来神界的关注。”帝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甘。
很好!此龙异常记仇,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牧星默默地听着,同时深以为然地点头。
看来王冬伤得不冤啊!不对,她突然想起之前面对生命女神时,帝天曾貌似大度地说出的那句话,于是侧头问道:“那你之前说的那句‘既往不咎’?”
帝天闻言,略微诧异地挑了挑眉,那多半是装的,随即毫不掩饰地坦诚道:“很虚伪对吧?”他直接反问,仿佛自己也很嫌弃那个说法,“我也觉得‘既往不咎’这个词太虚伪了。以后要是让我找到机会,我真的会弄死她。”
“很好。”牧星话锋一转,突然毫无征兆地换了个话题,眼眸中带着纯粹的探究:“你第一次想杀她,是在什么时候?”她问得很直接,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寻常旧事。
帝天并未犹豫,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当初前往史莱克学院,准备带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不过那时我只想着不要多生事端,现在看来,当时就该出手的。”
接着他反问牧星,暗金的竖瞳中带着一丝了然:“你是什么时候想杀她的?”
帝天心里很清楚,历来君王铁了心要做一件事,是没有做不成的。如果牧星对王冬始终没有抱有任何杀意,哪怕他再厌恶王冬,也不能随意动手。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远超预料的回答。
“比你更早。”牧星缓缓开口,“我看到她在下界的那一瞬间。她却以为换上另一种面貌,改成另一种身份,往日的仇怨就能一笔勾销。”
但紧接着,她想了想,又否认了这个说法,仿佛在修正一个不够精确的时间点:“不,或许更早,早到我还没有被唐三暗算,流落到下界的时候……而且我想杀的也不只是她。”
山风掠过,带着牧星话语中冰冷的余韵。她对唐三及其派系的厌恶,早已根植于神界时期的积怨。
初代善良与邪恶之神选择转世下界时,他们出于各种找乐子的目的而做出的那个关键决定,将神界中枢的钥匙托付给新晋的修罗神唐三,而非长年恪尽职守的毁灭之神。这一决策在牧星看来,不仅是极大的不公,更是神界动荡的祸源。
当初这一决定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而善良之神和邪恶之神的说辞是,想让新人为神界注入新的活力。
但神界众神却不可避免地对毁灭之神产生了怀疑,流言蜚语四起,他们私底下传言,若非毁灭之神本身存在瑕疵或野心,两位初代神王何以不将重任交予这位资历深厚的旧神,反而青睐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
这无形的质疑严重打击了毁灭之神的威信,使得他此后推行神界事务时阻力重重,神界内部的协调与合作也因而变得愈发困难。牧星看出了本质,将这一切混乱与父亲所蒙受的屈辱,都归咎于唐三的到来及其所获得的非常规信任。
但她对王冬的杀意的根源远比神界权力斗争更为直接,那源于一种刻骨的屈辱感。
尚且年幼的唐小七仗着唐三的权势,带着被宠坏的骄纵,对牧星提出了一系列无理取闹的要求,甚至得寸进尺地要求牧星显化龙族真身,载着她到处飞行,被拒绝后更是撒泼打滚,谁来也哄不好。
要不是牧星的父母也是神王,她大概率逃不过给唐小七当交通工具的命运。
“那她确实该死。”帝天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牧星的神情却异常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那天,我独自坐在生命古树下,想了很久,幻想着把每种我能想到的死法都在她身上用一遍。”比如……最直接的,用龙车创死她,她不是想看龙形态吗?那就满足她好了。
然而这还不够,牧星微微停顿了一下,“当然,还有她全家。我为他们每个人都想好了结局,我想让他们全都**。”这份冷静到极致的恨意,比任何狂怒都更加可怕。
??牢星:在那么多**人**事的摧残下我还能这么活泼可见小小的老子有多么坚强